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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林芝同学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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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印象中林芝同学的脸已经模糊了。
  她是我们学校朱老师的女儿,跟着父母转来我们学校的。她喜欢扎对小马尾,脑勺圆圆的,粉色橡皮筋很扎眼,走起路也斯文。
  而我是扁头。
  我对此很有些忿忿不平,隐约怀疑我没有她聪明,是枕头的错。
  她和我同龄,当时我读二年级,她已经读三年级了,但还能在学校张贴的光荣榜上看见她的名字遥遥领先。
  我本不在意这些,耐不住老师天天在我们耳边吹风。
  学珠算很难,口诀一大堆,我在心里背:无除退一下还一,无除退一下还二······见一无除作九一······一只手把珠子如石子般乱打一通。
  学了一学期脑子还是懵懵的。
  到了一年级下学期期中家访的时候,算术老师拿出我红叉乱涂的试卷,上面的分数惨不忍睹。
  我很少考过五十分。
  算术老师苦口婆心地对母亲说:“何思炎上课听得挺认真,我想就是缺少正确的学习方法,可以多参考下优秀同学的思路。像算术有什么难的呢?就是加减乘除。既然新社会给我们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就不应该做文盲。”
  母亲听过我的抱怨,替我辩解:
  “哎呀,这孩子和我说过,用算盘算数很难,想一道题要想好久。”又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而且他在学校性格有些怕丑,就算不懂也不敢开口问老师,问同学嘛,也不知道该找哪个。”
  反正在旁边我听得挺害燥的,手指反复捏着衣褶子不敢出声。
  算术老师说:“珠算入门确实有些难度,但掌握了方法就不难了。我们隔壁班有位林芝同学,花了两天就学会了,每次考试都是满分。如果何思炎同学找不到老师,可以向这位同学多请教下学习方法。”
  接着他拿出一张语文试卷,“正巧我今天带了林芝同学的语文试卷,她的字迹整洁干净,平时有空的话,可以多模仿她的笔迹,对提高分数也有好处。”
  母亲接过试卷,我也伸长脖子凑过去看。
  卷面上字迹一笔一划写得清晰明了,每个字大小均匀,也没有出现用橡皮擦反复擦破纸的情况,或者出现东一块西一块的涂抹黑斑。
  从此母亲记住了这个女孩。
  有时她来学校接我回家,就站在光荣榜底下停一会,然后感慨说:“你看人家林芝同学,又上光荣榜啦。”
  我还记得在计算草纸上发过牢骚,写下那么一段大意如此的话。
  “毛爷爷说我们的教育方针,不但要学文,还要学工、学农。林芝同学学习再好,她爬树没我好,捡的粪没我多,在学文方面,我可以向她学习,在学农方面,她应该向我学习。”
  总之,在很多老师和家长心中,她是个很有学习天赋的乖女孩。
  直到那天,我啃着沙包助到学校,远远就看见教师宿舍门口站了好多人,陆学校正指手画脚地安排几位年轻老师做事,里头传来朱老师撕心裂肺的哭声。
  好多同学向教师宿舍跑去,围成好几排,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爱凑热闹的。
  也迈开双腿跑过去,踮起脚尖,看见两位老师用担架抬着林芝同学从宿舍走出来。
  这时陆校长对围观的同学大声呵斥说:“都给我回|教室上课,别在这里挡路!”同学们一哄而散,跑回各自教室,又站在教室前的走廊伸长脖子继续看。
  课间休息的时候,同学们就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说是林芝同学早上起床,发现印堂多了块指甲大小的红印。她自己没什么感觉,朱老师也没有重视,以为是被床压到了。中午红印就没了。没料到晚上时候,她突然喊头痛,痛得很厉害,于是朱老师连夜带她去了防疫站。医生诊断是着凉引起的头痛,打了一针退烧针,又开了两包感冒药片就回去了。
  看今天她昏迷不醒的样子,我猜她病情是更严重了。
  放学一到家,母亲就问我:“你们学校那个林芝同学是不是生病了?”
  我点点头,“今早进校门的时候,就看见两个老师把她抬去医院了,现在还没回来上课。”
  母亲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多好的苗子啊,可惜了。”
  我没听明白,就多嘴问了一句:“什么可惜呀?”
  “听不懂就别问。赶紧吃饭做作业,这几天放学就早点回家,没事别到处乱跑。”说完母亲就不理我了。
  第二天我去上学的路上,就听见有些家长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在说林芝同学生病的事。
  我也好奇地竖起耳朵听。
  “不是感冒么?甘犀利?”
  “听老潘讲,新村陈村最近都发生类似的病,好似是流感。我看呐,还是家婆说得对,这学校死气重,她太聪明,估计是被鬼把脑子吸走了。”
  到了学校,上课铃声还没响,学校操场全不见人,教室也安安静静的。
  难道我今天迟到了?已经开始上课了?
  我慌了,拔起腿跑去教室。
  却见小刘老师站在教室门口,我跑过去往窗户一看,同学们都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我到座位上坐定,小刘老师就走到讲台上,说:
  “我们学校很有可能出现了春季流感,这是种类似感冒的传染病。接下来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会给同学们检查体温,等医生来了,大家要认真配合做检查,知道吗?”
  第一人民医院是县城的三甲医院,比我们公社的防疫站规格要高得多。后来听说林芝同学当时昏迷后就是开车转去了第一人民医院。
  没多大一会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瘦高男医生走进了门。他左胳膊夹了一块硬纸板,右手提着一个木头箱子。
  所有同学都紧张起来。
  突然有人冒出一句:“不会打针吧?”
  这下教室嗡嗡嗡地吵了起来。大家都怕打针,还有胆小的女同学哇地哭了出声。
  小刘老师为了稳定局面,对我们说:“同学们别怕,医生今天来是给你们量体温的,不打针,你们乖乖坐在位置上别动,好好配合医生做检查。”
  教室又安静了下来。
  医生从木箱拿出听诊器,让同学们把外套先脱下来,然后量了每个同学的心跳,又拿手摸了摸头。他在一个叫王宝林同学的位置停留得最久,还低声问了他些什么问题。
  小刘老师走过去,他又对小刘老师轻声说了几句。
  然后王宝林同学就被医生带出去了。
  此刻空气中的氧气瞬间被吸走了似的,令人感到呼吸不上来,没有人敢说话,还有女同学把脸埋在肘窝低声吸着鼻子,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单纯在流鼻涕。
  小刘老师也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但不得不安慰我们,解释说:“刚才医生发现王宝林同学有轻度发烧的症状,所以被带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这时医生又折回|教室,小刘老师便对着他问:“这位同学是不是得了流感,对其他同学会不会有传染?”
  她本意是想让医生给我们吃个定心丸。
  “是不是流感不好说,需要到验血才能确定。你需要观察每一位同学的情况,一有类似感冒发烧的症状,立刻送去附近医院就诊,一刻也不能耽误。”
  医生说这话时表情严肃,让我们更害怕了。
  我们也想知道正在住院的林芝同学的情况,但没有人敢开口问医生,小刘老师似乎看穿了我们的心事,便继续问:
  “昨天我们学校的林芝同学住院情况怎么样?要不要紧?她是被确诊流感了吗?”
  不料医生扫了我们一眼,然后转过头对小刘老师说:“当着孩子的面不好讲,我们出去讲吧。”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出去,小刘老师也跟在后面,轻轻合上了教室的门。
  那天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我们一群人玩跳房子玩累了,猴子冲我使了个眼色,又用手指了指教师宿舍。我心领神会地冲他点点头,跟着他一路小跑去看朱老师。
  朱老师教高年级语文,她曾经替小刘老师代过课,算和我们有过交集。
  我们想去她家安慰她几句,她宿舍在三楼,我们刚走到二楼楼梯拐角,就听见一声哀嚎,夹带着其他人的啜泣:“我的乖女儿啊,你不能丢下娘就这样走啊。”
  那呜呜的哭声似乎有种音乐般的魔力。
  当时我不懂,只觉得心肝发颤,双腿发软。后来电视介绍过羌笛,西北胡人传来的,一种濒临绝种的乐器,吹起来天然有种离群惘然的悲凉。
  这令我想起,朱老师也是北方人。
  这种情形下,我们不敢再去她家了。
  快放学的时候,小刘老师对我们说:“你们明天每人带一个小茶杯,学校为大家准备了预防药,带茶杯是喝药用的,回家后你们要和大人说清楚。”
  下课铃一响,同学们头也不回冲出教室,个个拿出百米冲刺的劲儿跑回家。
  正当我气喘吁吁地到了家门口,却听见隔壁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被吓了一跳。
  以为是谁出事了,这时撞见秀姑慌里慌张地小跑过来,进了门对正在厨房烧水的母亲说:“快到时候了,讲不定今晚就生,现在就去找关青婆稳些。”
  “我这就出发。”说完母亲自告奋勇出去了。
  秀姑又折回她的屋子,我躲在房间里,心神不定地转着手里的铅笔,课本上的填空题一个还没写。
  没一会,母亲陪着一个背着十字箱的老婆婆来了,径直走去玉芬婶的房间,我也轻手轻脚地跟过去。
  玉芬婶躺在床上满头大汗,我见关青婆把手伸入玉芬婶的肚子按了按,就神色淡定地对她说:“生的时间还早着呢。这才开始阵痛,你就这样叫,还是省点力气用在生孩子的时候吧。”
  “要不要现在烧热水?”母亲问关青婆。
  “现在太早了。按我过去的经验,起码也要等到明天中午才发动。今晚她房间要有人守着,我明天七八点再过来。”
  关青婆说完,提起十字箱就走了。
  这天夜晚,偏巧屋外来了一群鸟,一声接一声地发出嘶哑的叫声。玉芬婶大声的哭喊变成小声的呻|吟,如同海水般,一阵又一阵地涌上来。
  我在木床上辗转反侧,想法也跟着翻来覆去。
  生也痛苦,死也痛苦。
  活着本身,是很不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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