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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街边摊贩宣唱吆喝汇聚在这繁华的临安城中。
在一处摊子旁,有一个小乞丐。
低着头坐在地上,面前的破碗中零星地摆着两三枚铜钱。
他身旁的摊位撑起了一把大油纸伞,小乞丐蹭在阴凉处。
也算是这摊主还算不错,才让这小乞丐在这伞下乘凉,免得烈日将其晒昏过去,若换一般人还真不一定有这闲心去管。
小乞丐目光呆浊,低下的头微微摇晃着,眼睛却时不时看向摊位前。
眼中的羡慕被长乱的头发遮挡着。
此时正有几人在摊前摆弄着几对镯子。
锦衣华服的贵公子,身边围簇着三三两两的男女,其中一女伴手上还给那贵公子摇着扇子。
扇子的凉风都吹到小乞丐身上,让他涣散的目光稍稍有了些精神。
摊贩在一旁陪笑道:“这位大人可是看中哪样了?”
他自然能看出这一行人是以谁为首,冲着那贵公子讨好地笑着。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给爷包起来。”那人十分豪气,大手一挥,将方才同伴们所挑看的物件都让摊贩包上。
摊贩大喜过望,赶忙包起,报了个价钱,要个五两银子。
可知这五两银子换做寻常百姓可吃上一年了。
那人不见丝毫心疼,也不讲价,从腰间的荷包中摸出块银子,随手一掷,扔在摊位上。
“大人,这多了些。”摊主找零后双手递上一茬碎银子。
“免了,今日我许目开心,多的就是赏你的了。”
“原来是许公子,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摊主赶忙道谢,可额头却是出了些许汗水。
这许目他也有所听闻,城主之子恐怖如斯。
传闻中乖张暴戾,喜怒无常,若是一个伺候不好,摊子让他掀了都算好的。
“许兄果真豪气!”
“许郎真是风采依旧。”
同行几人皆是吹嘘着此人。
许目男子听着同伴的吹捧,更是得意忘形。
一边笑着说没什么,手也随着挥动,却不想将身边女伴手中的镯子碰落在地。
镯子落地竟然未碎,但却咕噜噜地滚在了小乞丐的身前,碰到破碗时发出叮的一声,随即那镯子晃晃悠悠地便停在了碗旁。
小乞丐抬起头,脸上灰尘尘得,只能看清那少了光亮的眸子。
他双手握住镯子,放在手心中捧起来,朝着那掉落镯子的女伴将手抬起,示意着还给她。
嘴上不停咿咿呀呀得,只发出些胡乱的叫声。
“诶呀,让这小乞丐摸了可还怎么戴啊。”女伴一脸嫌弃地看着小乞丐充满泥泞的黑手。
许目听闻女伴的话,脸色也是一变。
本来今日自己在外开开心心,怎得碰上这么个晦气玩意。
皱着眉,看这小乞丐越看越来气。
可这臭乞丐身上肮脏不堪,只得看向一旁的摊贩。
“你,给我揍这小崽种一顿,然后给轰出城去。”许目从兜里掏出一大块银子扔给摊贩。
“这...”摊主一脸为难,额头的汗水止不住流下来。
这许目可是城主之子,自己若是不听命令恐遭来报复,可是让他揍这小乞丐,也属实有些难以下手。
摊主还也就方迟疑两三秒。
那许目瞬时瞪着摊主:“你莫不是不知道我是谁?今日这小崽种不被扔出城去,那被扔出去的就是你。”
摊贩咬了咬牙,容不得他再多思考。
他只知道,要是惹了这许目,自己一家老小断然不能好过。
摊贩心中不断默念着对不起,拳脚一下一下地招呼在小乞丐的身上。
小乞丐吱吱呀呀得叫着,口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眼神中充斥着不解和恐惧。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打。
周围聚起不少人,纷纷围着指指点点,或是说着这摊贩不该,或是说着小乞丐惹了公子活该被打。
皆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或是有人面露不忍,但是碍于这许目的名声也不敢发声上前。
摊贩看周围人越来越多,听到那些细语对他的评价,心下窘迫,拳脚上偷偷放轻了力道。
可这却没能逃过许目的眼睛。
“你再敢不用力,你这辈子都不需要用力了。”
平静的话语落在摊贩耳中却如惊雷。
闭上眼睛,拳脚放开,一下一下的打在小乞丐身上。
就像是将被许目欺压的怒气发泄在了这小乞丐身上。
小乞丐佝偻着腰伏在地上,双手放在身下,也不想护着些头。
疼得一边叫一边落泪。
许目身边的一伙人看这场景还在一旁奚落着打得好。
那女伴扇子也不扇了,放在脸前掩着嘴笑。
“住手!”
一人手中握着剑鞘,轻点一记便将那摊贩击退,转身横在小乞丐身前,面向着许目。
“谁?好大胆子!”许目大怒。
放眼过去看清来人长相。
剑眉,青衫,散发,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手中剑鞘上还刻着七星游龙。
“许公子可否放这小乞丐一马。”那剑客手握剑鞘横在身前,大有一言不合便拔剑的样子。
“我当是谁,原来是七星剑游禄,游剑侠果真如传闻般心善?若是我非要这乞丐的命又当如何?”许目双眼微眯,心中越发愤怒。
这游禄这所谓的江湖人士,说到底不过是那居无定所的流民,挂上个游侠的名头,怎得敢拦在他身前。
“许城主平日为事多有仁慈,也望少城主多多效仿。况且过几日出城讨贼,许公子不回去多做些准备,怎还有闲空在外游玩?”游禄不曾退步。
许目这方才想起,这些江湖人士被自己父亲召集在一起,过上三两日去城外青虹山讨伐山贼。
他虽是纨绔,但也知道这一切都来自于父亲的身份,平日中在父亲面前是唯唯诺诺,自然是不敢破坏父亲策划好的事情。
“希望游剑侠能多杀些山贼算是换这小乞丐的命。”他强压下怒火,对着游禄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转身便对着身边同伴说道:“我们走。”
直到许目等人纷纷离开,游禄这才蹲下身子看看这小乞丐的伤势。
小乞丐爬在地上,呼吸声已是很微弱。
游禄没管那摊贩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
伸手抱起这小乞丐,便是要将这小乞丐送去医馆,丝毫不嫌弃他身上的污秽。
可刚抱起他,却见这小乞丐双手中还紧紧握住那只未曾还回去的镯子。
而那镯子依旧光色靓丽,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