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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落轻声叹,残心两半,风过残花掩。一朝朝,一暮暮,望断月缺圆。南离湖畔比翼鸟,桥上离人枉断肠。黄昏暮,盼,盼,盼,从此天涯远。”
“身起弄笛声,鸣断三更,调起离人怨。一曲曲,一声声,吟灭满天星。梧桐华枝鹊相伴,啼冷寒鸦无人怜。夜阑珊,断,断,断,一语泪生残。”
风起,天寒。
一声声歌谣,从长安城内缓缓飘出……
虽只是九月,但此刻的长安,却已然进入了寒冷时节。不知何时,片片雪花飘摇下坠……
初雪,降临……
此刻的长安街头,天色早已暗下来。或许是因初雪降临,亦或许,是那充满哀怨的歌谣,使得白天还算是热闹的长安街头,此刻变得异常的冷清。而街上仅有的行人,也大多行色匆匆!
不知过去多久,当歌谣之声渐渐消散,于这长安城,风雪蓦然变大,阵阵风,呜咽着卷起那漫天的雪花,飘洒入长安城的街巷,似要将整个长安城都附上白色的装束!
长安城西北,这里,被一大片树木群覆盖,而在这树木群之间,还存在着一片广袤的竹林!这里,是长安城内人烟最为稀少之地,倒不是因为其有着大片竹林导致人烟稀少,而是在数十年前,这里突然被夏国皇室列作了禁区,致使这里再无人居住。
但此刻,漫天风雪席卷,于这大树环绕之地的内部,却有着一个衣衫残破单薄的少年正艰难地向着竹林外一步步走去。
或许是有那大树与竹林阻隔,使得此地,并没有被雪覆盖,只有那风,极为无礼的席卷整个天地,似要将此地,也染上白色。
少年头发简单的束着,略显稚嫩的面颊却早已印刻上了一丝坚毅,单薄的衣衫也是极为宽大,在风起之时,少年不时地搓着手,哈着气,然后双手再紧紧环抱在自己的胸前,似是这样可以让他感觉到一丝温暖。
而每次风吹起之时,依稀可见在这少年的胸前,挂着一个玉坠!这玉坠样子颇为奇怪,其样子,好似一个雕像,头部隐隐有着一根尖角,背后则是有着一对翅膀,在这雕像四肢上,隐隐有着一些凸起的痕迹,好似锁链一般束缚了这雕像的四肢。这玉坠,在少年并没有关注之下,不时散发着极为微弱的光芒,驱散着那因狂风怒吼所留下的寒意,更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雾气散出,融入到四周的天地。
而这些雾气散出,四周的竹林还是竹林,乍看去,好似并没有什么改变,可若是细心观察,时刻注意四周的动静,还是能察觉到,这竹林,同样随着少年的步伐,缓缓移动,如此,少年就还是在原地走动!只是于少年眼中,自己却是走出了极远的距离。
某一瞬间,当风再次狂叫着掀开竹林,似要将雪花从竹林之外降临这片天地之时,少年脚步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又回来了吗……”
摔倒的少年,并没有因为疼痛而趴在地上,而是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了前方竹林。
那里,此刻出现了一座破庙,破庙门前的两盏灯笼在风中摇曳着,不时地,还有丝丝雾气环绕四周……
少年名叫李无忧,这破庙,于他的记忆之中,已经重复出现了半年的时光。无论他每天多么努力的向外走去,可当那外面忽远忽近的歌声逐渐消失之后,这破庙便会出现在他的前方。甚至于,就算是自己转身朝着另外一个地方走去,于前方依旧还是会出现破庙。
渐渐地,李无忧好似习惯了这种生活,也就不再刻意去避开,每天依旧向外走去,若是破庙出现,他就会选择在破庙内暂时歇一歇。这样诡异的生活,这样诡异的一幕幕重复发生,却并没有在少年的心中留下什么痕迹。这一切,就好似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丝毫不会让少年的内心掀起波澜。
而这一切的源头,皆是此刻李无忧胸前那块玉坠,那玉坠散发的丝丝雾气,似在安抚着少年,也好似在编织一个美好的世界……
李无忧慢慢爬了起来,双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身上宽松的衣袍。
风依旧,只是于此刻的少年心中,看到了这破庙,也就不再关注那泛起的风,也就不再想着走出这片竹林,这里,就好似一个美好的归宿一般,让奔波了一天的少年,内心难得的有了一丝暖意。
虽他不知这破庙的来历,可半年来,这样的日子,从开始的迷茫,到现在的平静。与外界的战火以及那邪恶的仙人相比,此地或许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无忧本是孤儿,但在他的记忆深处,他并非就是如此,曾经的他,也有父母在侧,还有一个姐姐。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化,将这一切全部碎灭。只有他,于黑暗之中苏醒,看着破败的世界,一时之间竟失去了前行的方向。
在迷茫了数日之后,他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地前进,渐渐地,路上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流亡的队伍……
回忆起这些,李无忧轻叹一声,许久,他微微低头,右手掏出了挂在胸前的玉坠,看着此刻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玉坠,感受其上的点点温度,李无忧内心没来由地平静了不少。似是这玉坠,能让他不再受旧时记忆的羁绊,能让他感受到一丝久违的温暖……
“姐姐曾说,你是我们的希望……”
李无忧缓缓闭上眼,右手紧紧握住这玉坠,某一刻,李无忧睁开眼睛,重新将玉坠放好之后,他再次看向了那前方的破庙。
半年来,每一天,李无忧都在重复着这件事!半年来的这种诡异的事情,换作常人,或许早已彻底癫狂。可李无忧却异常的平静,有些稚嫩的脸颊,出现的是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坚毅与淡然!他,就好似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犹如寻常人一般。
“今晚又要在这庙里过夜了……”
狂风怒吼,可这破庙却好似磐石,这风根本不足以撼动它。只有门前的两盏灯笼,缓缓飘动着。
四周没有任何的身影出现,只有那风,更为不甘地吹起,要将这初雪降临此地!
可此地竹林的诡异,也于此刻显现,任凭风号怒吼,初雪始终无法降临分毫!此地,就好似与竹林之外的世界,不处于一个时空一般,又好似有着一些未知的力量,将此地隔绝开来。
良久,深吸一口气,李无忧再次起身,迈步走向那破庙。
临近破庙门口,李无忧突然轻咦了一声,今日的破庙,似与之前有了些许的异样!
“灯笼……”
李无忧双眼微眯,扫视了四周之后,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那破庙门前的那两盏灯笼之上!
或许是因岁月的沉淀,这灯笼之上的红色染料早已消散了大半,只余下片片惨白,里面此刻不知被谁点燃的灯火,飘曳间似随时都会熄灭。再有此刻暗夜之下,风狂暴呼啸,雾气渐浓,使得这破庙此刻透露出的阴森之感极重。
这本与之前半年的景象极为相似,只是今夜的风更大罢了。可于李无忧眼中,今日的灯笼,却与以往不同!
因那灯笼内部的火,今日并非一团!
而正在这时,竹林内,猛然间再次传出了歌谣!只是这一次的歌谣,与之前李无忧于竹林内所听到的,截然不同!
“乾坤定,苍茫道,化海归一;轮回启,定三辰,冥灵列位;若无始,终化虚,永失真我;昔日苍茫,星月归尘……”
这歌谣缓缓而起,就连那漫天的风,也在这歌谣出现的刹那,有了些许停顿。而声音,渐渐临近,更有乐器之声响起!
李无忧面色首次出现了变化,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此刻这明显与之前不同的歌谣出现,再有那急促的乐器之声传来,似要将李无忧引入到那歌谣传出之地!
而与此同时,李无忧感觉到自己的头在这一瞬间无比的胀痛,好似曾经的某些记忆,欲要伴随着这歌谣重新出现!又好似,这歌谣有着某种未知的力量,能够在听到这歌谣的人心中,去种下一段记忆。
李无忧双手猛地抱着头,面上露出痛苦之色,可却于此刻,诡异地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那漫天的风,更是于此刻完全停住,四周雾气翻滚间,只有那破庙门前的灯笼,依旧摇曳着,但其内的火焰,于此刻隐隐有了变化……
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地,李无忧的面色逐渐由惊恐和痛苦,化作了平静,他的目中此刻也逐渐失去了神采,双目无神间,李无忧的身躯缓缓向后转了过去,犹如木偶般,似要向着那歌谣传来之地走去。
可正在这时,李无忧胸前,那块看似普通的玉坠,此刻猛然间爆发出一道七彩霞光,这七彩霞光闪烁间向着李无忧前方的竹林极速而去。更有丝丝雾气飘散,从李无忧的七窍钻入进去!
随着雾气钻入七窍,李无忧失神的双目慢慢出现了色彩,而那诡异的歌谣,随着七彩霞光爆发之下,戛然而止,那风也好似挣脱了束缚,再次呼啸着席卷竹林。
双目恢复神采的李无忧,木然地看向前方的竹林,似很是疑惑,自己明明看到了破庙,此刻前方却失去了破庙的身影。而那歌谣出现后自己变得如木偶一般的事情,他好似在这一刻,完全没了记忆!
当李无忧环顾四周,看到了破庙出现在自己的身后,面色更为疑惑,甚至于,他的目光也再次汇聚到那灯笼之上。
“难道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可我好像在哪也听到过那个歌谣……”
李无忧轻声开口,摇了摇头,迈步走入破庙。于他走过的破败庙门之上,此刻,那两盏灯笼内的灯火,并非他之前所看到的两团,而是只有一团,并且其内灯火极为微弱,一切,好似与之前并无二样……亦如此刻的李无忧,似并没有了之前的记忆,依旧还是那个走了一天,再次回到原点的孩子……
李无忧进入破庙的院子内,回头看了一眼外面摇曳的竹林,那呼啸的风好似不敢染指这间破庙,庙内,并没有任何风的气息!对于这些,李无忧见怪不怪,这半年来,每一个起风的夜晚,都是如此,那风就好似完全不存在于这破庙空间内一般。甚至于回到破庙之后,李无忧都能感觉到丝丝暖意席卷他的身躯。
从那早已东倒西歪的庙门进入殿内,李无忧抬头看了一眼那已然有些破损的神像,这雕刻是一个老者的装扮,极为平凡,身上随意披着一件衣服,左手之上,握着一卷竹简,右手则是随意的背在身后,其双目似根本不在意四周的一切,只是微微侧着头,看向右上方的虚空。
李无忧不知道这老者是谁,也不知道此地为何会有这小庙出现,但半年来,此地的食物成为了他生存下去的关键。
当然,今天也不例外,于那神像前,此刻依旧有着一些供品。
肚子早已咕咕乱叫的李无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向着这神像深深一拜之后,便起身,拿起供品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饱之后,李无忧看了看外面早已乌黑一片的天地,以及那似随时会熄灭的灯笼,起身将这破败的殿门轻轻掩了过去,随即熟练地爬上神像之后的地方,那里刚好能容下他瘦弱的身躯,能让他四周都有倚靠,也是这破庙内,李无忧认为最隐秘安全的地方。只有进入这里,李无忧才不会觉得四周是那么的诡异,也只有进入这里,外面的一切声音都好似不存在一般,可以让他安心的休息。
半年来,外面的战争他不知道,外面的一切变化他也不清楚。此刻的他,内心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终有一天,自己能够走出这片竹林,去寻找一个地方,让自己能够更好的活下去!尽管一次次诡异地回到原点,一次次地重复着这看似无用的动作,可每次走出去再回到破庙,李无忧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微微升起的不同之感。那是一种体力方面的变化,之前的自己,走不出多远,便会停下歇息一会儿,可如今的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好似存在着什么东西,能让他走出更远的路。连带着自己的精神,也在每次重复之间,变得更为饱满一些。
虽他也知道,或许在这如今的乱世,与前面几年的流亡逃生之中相比,此地或许是最安全的地方。可对于此地的未知,还是让李无忧内心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也就使得他的内心,还是有着离开此地的执念。
渐渐地,外面的风更为狂躁,可这破庙似一座高山般,完全阻隔了这风的狂吼,使得破庙内,一切都是那般平静。
微弱的灯光从灯笼内映照而出,而灯光映照之下,可以看见竹林雾气翻滚间,其内有着一个红色的女子身影,正漫无目的地飘摇着,诡异的歌谣,正从她怀中的玩偶传出,可风实在太大,这歌谣飘忽之间,使人听不清具体……
时间缓缓流逝,当李无忧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平缓之时,他胸口的那块玉坠缓缓散发出阵阵柔和的光芒,这光芒并没有如之前的七彩霞光一般爆发,而是汇聚成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虚影。
这虚影,看不清其具体的样子,但与玉坠雕刻的样子一模一样,虚影在散出之后,融入到了那老者神像之内,并最终汇聚在了老者神像的左手处。
随即,一丝丝雾气从那卷竹简之中出现,融入到了那虚影之中,再由虚影牵引着汇入了李无忧的体内。
这一切,过程极为缓慢,也并非是第一次出现,当半年前李无忧的身影出现在此地,这一幕就每晚都在上演。
只是对于这些,李无忧并不知晓,他只知道,每次于此地睡醒之后,自己的身体都会异常的舒适,甚至于还能感受到自己体内好似多了一丝丝暖流,可这感觉极难察觉到,李无忧只当是自己睡了个好觉,并没有过多的去探查,也并没有心思真正的去探查,他的心思,全在每日如何走出这片区域,去往外面的世界上面。
当清晨的微光,从破损的窗户外透入到这大殿之内,李无忧缓缓睁开了眼,双手本能的向外舒展了一下,伸了个懒腰。
可当他双手触碰到身旁的神像之时,李无忧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随即,他双眼蓦然睁大,看向了双手触碰之地!
那里,先前完好的石像,此刻居然化作了丝丝灰尘散开,使得这老者神像的背后,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
“这……”
李无忧带着一丝疑惑,更多的是震颤,随即,他再次轻轻抬起右手,触碰了一下老者神像,刚才化作灰尘的一幕再没有出现,这让李无忧更为疑惑。
石头,虽也会因时光的流逝,出现损耗,但如现在这一幕,显然不合常理。自己半年来每次都会习惯性地伸懒腰,可从来没有发现石块掉落,更没有看见孔洞的存在。
“莫非是我的缘故?”
可李无忧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自己只是习惯性地伸了伸懒腰,这孔洞便形成了。
李无忧疑惑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起身从神像后跳了下来,走到大殿一旁的石墙根处,这里一切完好,李无忧右手缓缓抬起,再次抚摸过去。
当他的右手触碰到石墙的瞬间,李无忧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体内,那曾经出现过的暖流,再次出现,而且不受控制地涌入了自己的右手,随即,李无忧右手扫过之处,那石墙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李无忧面色变化,他不知道自己体内为何会出现这股暖流,而这石墙的变化,与神像背后的孔洞,显然都是因为自己体内的这股暖流出现而有的变化。
与此同时,在这暖流流转身体之后,李无忧感受到了这四周天地好似有着什么东西,于此刻异常的活跃,似要钻入自己的体内。
“莫非这就是仙人之力……”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