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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嘡,嘡,嘡。”
幽扬沉闷的钟声传遍了天都的每个角落,在这百年不遇的大雨中显得格外悲凉。
钟检司的执事在朝廷每失去一座城池后,都会敲响这被天都百姓憎恶的丧钟,向世人昭示着这个曾经强盛的帝国,一步步走向衰落的深渊。
大梁立国至今已三百有二,开国皇帝梁高祖云襄洪,靠着八千铁骑和一杆大戟,在辽东起家。
平南楚灭北周,东征倭奴西讨恶羯,纵横天下。
经历了一场场九死一生的恶战,打下了大梁十七州三百年的盛世太平。
传到如今第十七代天绪皇帝手中的,却是一幅狼烟四起,民不聊生的光景。
天绪皇帝云崇宇是个彻头彻尾的花花天子,还是太子之时就经常通过地道,溜出宫去,到那醉花巷品尝这人间的烟火。
英宗皇帝驾崩之后。身为东宫太子,又有本朝大将军老丈人王兴的支持。纵有言官们的万般阻挠云崇宇最终,还是稳稳当当登上了大位。
云崇宇坐上皇帝宝座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废除了大梁传承三百年的言官体制。
把一众聒噪的监御司御史发配的发配,抄家的抄家。
此等血腥的手腕,自然引起了朝堂诸公的强烈反对。
这位新皇却丝毫在意,几道圣旨传下,当庭杖毙了三位二品大员,连当朝宰相夏衍,都被打去乌纱赶回幽州老家养老去了。
从此之后,大梁庙堂的衮衮诸公,犹如滚滚黄沙,全都失了气节,没了脊梁。
天绪皇帝却非常享受这份宁静,把大权交给了自己的老丈人王兴和新任宰相宋垚以后,每天要做的就只有在后宫与嫔妃们寻欢作乐,歌舞升平享尽这世间的荣华。
而大梁的四处边境却犹如一只浮萍,处在了风雨飘摇中。
西州,距河西城十里的草原上。
“三哥,我们还要坚持多久,我的马快跑不动了!”,一个满脸是血肩膀上还插着一支透甲锥的汉子冲前面的将军大喊。
在这百余骑的后面跟着上千羯族骑兵,一个个张牙舞爪,嗷嗷怪叫,时不时冲前面的梁军放上一轮箭雨,好似在狩猎一般。
“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是河西城了!告诉弟兄们,只管好好驭马,不要恋战。”
为首被喊作三哥的校尉沉稳回应,下意识摸了一摸那封快被汗水浸透了的信。
这支骑兵从高昌军阵出发,原本有三百骑,在距离河西城不足百里的地方遭遇了上千羯族骑兵截杀。
双方激战一夜,校尉只带着身后这不足百人逃出生天。
对于王威来说,他的夜幽豹是整个西州梁军中最精锐的斥候。就这么被伏杀了两百多个兄弟,这口气无论如何也不能咽下。
但怀中的这封信,关系着高昌军阵十万大军的存亡。想到这里,他也只能忍痛抛下那些昔日同袍尸首,带着活下来的人继续策马狂奔。
高大的城池逐渐浮现出地平线,身后的羯族骑兵可能是畏惧梁军的床弩,纷纷勒马放弃了追杀。
王威感受到了后面的震动逐渐消退,这才吐出一口浊气。夜幽豹的其他人仿佛也都卸去了千斤担,一个个露出了逃出生天的表情。
“什么人,莫要近前,老子的床弩可不长眼!”城头上,一名士兵操纵着巨大的床弩,瞄准了王威等人的方向。
“高昌军阵骁骑校尉王威,有重要军情禀报大都督,请速速开城。”说着,王威让身边的标长熊立举起了夜幽豹的战旗。
“夜幽豹?!是王校尉啊!我们这就开城!”守城的城门尉认出了那面绣着黑豹的战旗,马上下令打开城门。
“乖乖,这可是西州军中鼎鼎大名的精锐斥候啊。”
“啥狗屁精锐,看着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
“小点声,你个臭草芽(大梁西州军对新兵的称呼)!能当上斥候,那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这夜幽豹的人更是万里挑一!
“可不嘛,据说随便拉出一个,都能轻易胜过其他骑队的伍长十长。”
刚进城的王威自然是听不到士兵的碎嘴,他此时只想尽快见到坐镇河西城的平西都督康颜。
很快,守城的士兵就带着他穿过几趟大街,来到了都督府,通禀之后王威便径直前往了议事厅。
“末将王威,奉杨帅军令来给大都督传递军情!”
王威这一嗓子,震的这个自诩儒将的大都督康颜两耳嗡鸣,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茶喷出来。
“本都知道你,你就是去年在萨尔河大战中枭首羯族万夫长的那个王威吧?”
“回禀大都督,全赖杨帅调度有方,末将才能侥幸为朝廷立下此功。”
“哼,要没有本都派去的那五万兵马,就凭你们高昌军阵那点人,早被阿尔善的铁骑碾成肉泥了!
你有屁快放,本都公务繁忙,没空在这儿跟你耽误。”
听到王威把功劳都归到了杨帅头上,数翻脸猴子的康颜,顿时就换成了一副不耐烦的死相。
这康颜出身天都康家当,是家主康寿的袍弟。
康寿原任吏部左侍郎,在天绪元年的朝堂大变中,老丞相夏衍被一撸到底,黯然回了原籍。
吏部尚书宋垚因为支持新皇有功,被提拔为了新任宰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作为宋垚的心腹,康寿自然也跟着鸡犬升天,顺利当上了吏部尚书,掌管了官员升降的大权。
近年来西州频有战事,康寿便开始计划让康家子弟掌控一些兵权,以便作为其日后在朝堂中的助力。
为了不让袍弟亲赴战场,他与奸相宋垚商议一番商议,命原本坐镇河西城的大帅杨辅臣,在距城二百里的草原上建立高昌军阵,把十万西州将士当成了一块肥肉,送到了羯族的嘴边。
再安排康颜出任平西都督,接管了河西城的防务。
康颜虽对军事一窍不通,确十分精于官场之事,没来几年就捞的是盆满钵满,冒领的军功更是不计其数。
在一番的上下打点之后,此时俨然就成了西州的土皇帝。
西州百姓频繁遭受羯族的袭扰,还要被这狗官剥削,日子过得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