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山路狭窄又不好走。蒙古人都摸着黑，推搡着往北逃，谁也不想落下。他们走到狭窄的道路时，一个蒙古人失足落下了悬崖。听见惨叫声，蒙古人乱了阵脚，纷纷往前挤，一时之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当蒙古人稳住局面时，已经摔死好几百人了。
　　天亮以后，蒙古大军也走远了。李成梁欣喜若狂，集结险山辽兵和亲戚们向悬崖底寻去，收割人头。然而，他们已经来晚了。只见尸堆旁，延绥兵和蓟镇兵就要打起来了。
　　张臣和董一元彼此怒目而视，就要拔刀了，辽兵都吓傻了。
　　李成梁拱手道：“在下辽东李总爷麾下参将李成梁，敢问两位是哪一路人马？”
　　董一元道：“在下蓟州镇李总兵麾下参将董一元，咱们是自己人，都是刘总督的人。李兄，延绥的人抢我们人头。”
　　张臣道：“李大人，我是延绥的游击将军张臣，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蓟镇的人什么样，你是知道的，分明是他们来偷我们的人头，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李成梁道：“不瞒你们说，昨天这场惊天地鏖战，我也参与了。”
　　董一元冷冷道：“辽东军也要抢人头吗？”
　　张臣道：“老子可不怕你们，大不了咱们三家械斗。”
　　李成梁扫了一眼，说道：“按理说，这人头也该有我几颗的。不过我老李是实在人，我们辽兵出力少。那几个人头，就送给董将军和张将军了，咱们交个朋友。既然已经大捷了，我们就县走了。希望两位将军能记得我的名字，铁岭李成梁。”
　　董一元道：“梁子，你这人能处。”
　　张臣也道：“李大人，你这朋友，我张臣交了。”
　　回去的路上，李成梁的亲戚和险山将士都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李成梁无奈的说：“人家人多，咱们打过人家。再说了，咱们惹了事儿，王总爷也罩不住。董一元是蓟辽督师刘爷的爱将，咱们不敢惹。张臣呢，他带的兵，一看就不是善茬，更不好惹。”
　　李成材说：“哥，咱们亲戚一个没少，就挺好的。”
　　李成梁回到险山后，没过多久，就被辽东总兵王治道召见了。
　　“未将参见王总兵。”
　　“梁子，棒槌崖你参战了没有？”
　　“并没有，我只是探查地形时，遇见了董一元和张臣，死了很多人，他们正在争夺人头呢！”
　　“梁子，咱们哥俩儿就别隐瞒了。”
　　“没有，我真的没有参战。”
　　“梁子，你跟我实话说，咱们辽人颇受关里人歧视，受委屈也是正常。”
　　“总爷，我实话说吧！其实，棒槌崖谁也没参战，那些蒙古人都是自己摔死的。我也想抢几颗人头，只不过实力不允许。”
　　“还好你没抢。梁子，我告诉你吧！你走大运了，有个阁老，他点了你的名字。过几天，你就要升任辽东副总兵了，成为我的左右手了。”
　　“这……梁子何德何能啊！”
　　“梁子，这次棒槌崖大捷，朝廷最终赏罚如何吗？我告诉你吧！蓟州总兵李世忠噶了50多个人头，经过朝廷审查，全都是杀良冒功，已经被贬充军了。棒槌崖一战斩首多达969级，早就被内阁严重注意了，其中237级未通过审查，有的是汉人，有的是儿童，还有不少来源不明的腐烂人头，估计是他们刨人家祖坟了。”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本来剩下的732级人头通过了审查。你说这么多人头，平分不就得了。结果，张臣和董一元这俩儿脑残，都想独吞人头，闹得不可开交。朝廷来调查，发现蒙古人都是摔死的，陛下都快气死了。内阁问话时，他们都提了你，内阁也知道了你的事迹。阁老只说了一句赞赏你的话，你就做了副总兵。梁子，你也知道，董一元是刘督师的爱将，所以他硬是让董一元领了首功，给了张臣次功。然而，纵使刘督师浑身长满了嘴，将士们流干了血，也不如阁老的一句话。梁子，说不定以后，我老王也要靠你了。”
　　“王总爷，我就是个半路出家的老头子，也没啥本事，梁子永远都是王总爷手下的一个兵。”
　　“别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了，李世中杀良冒功还影响了刘督师了。蓟镇死了很多人，朝廷也是知道的。但是为了陛下的脸面，朝廷也不好说什么。否则就等于昭告天下，我大明的蓟州镇是蒙古人随时来去的羊圈了。事态虽然平息，但陛下和内阁对刘督师都很不满意。梁子，今天的话，你可跟其他人说。”
　　“放心好了，王总爷的话，梁子会烂在肚子里，绝不让第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