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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不知沉睡了多久。
郭小天只觉肚皮一凉,意识瞬间回归,便听身边响起细细簌簌之声,腰间痒痒,好似有轻纱划过。
淡淡幽香伴随着浓浓的石楠花的气味一阵阵钻入他的鼻间。
郭小天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没有立马起身,借着乱发遮掩,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身侧。
只见一段纤细的腰肢在乌黑的长发遮掩下若隐若现。
郭小天此时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冲动的感觉,反倒能以一种客观的视角去观察这位大宋的泰康郡主。
泰康郡主看着不过二八年华,正是一个女子最灿烂年纪。
此时,她正用手撑着地面,想要从地上站起,但往日修长有力的长腿,此刻却是酸软无力,撕裂般的疼痛,让她不住皱眉。
一头长发凌乱垂落,又有两三缕青丝落在郭小天的腰间,随着她的动作,调皮的来回搔动。
痒痒的,让郭小天想要去伸手抓住那些调皮的家伙。
不过理智还是让他忍住了这种念头。
郡主挣扎了许久,这才终于从瘫坐变作半蹲,这时她终于感觉双腿又有了力气。
她没有直接站起,而是缓缓挪向床边,那里正有一柄明晃晃的宝剑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那是之前,被郭倬夺下随手丢在那里的。
郡主拾起宝剑,这才站直了身子,她缓缓迈着步子,每一步都似在强忍着痛楚,平日三两步的距离,她却足足走了七八步。
待重新靠近了郭小天,她又将剑柄反握,剑尖倒垂,悬在郭小天左胸上方,只要一松手,以此剑的锋锐,定能穿透对方胸膛,扎进他的心脏。
当然,前提是郭小天仍旧昏迷不醒,又或者是他自知罪孽深重,只想死在郡主剑下赎罪。
但这两种假设显然都是不成立了。
郭小天也没有立马起身,只是砸吧砸吧了嘴,缓缓抬起左手,放在心口,轻轻挠了挠,就像所有熟睡者都会下意识间抬手挠痒一般。
他没有昏迷,也不是沉睡,罪孽谈不上,但心里多少有些理亏。
从先前郭倬的话中,郭小天已经知道,这位郡主虽然擅长舞剑,却只是花架子,并无威力。
他有一条麒麟臂,刀枪不入,挡在要害处,让她戳两下,就当赔罪,毕竟自己方才也戳过她,似乎还不止一次。
郡主殿下显然没杀过人,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眼睛却定在郭小天的胸口,呼吸渐渐粗重,眼珠泛红,泪水滚滚,却是含而不落。
哪怕是咬牙切齿,也给人一种明艳不可方物气质。
宝剑悬停良久,终于落下,却不是郭小天的胸膛,而是一旁的地板。
“叮”的一声,剑尖入地三寸,剑柄尤自震颤。
看着这个穿着自己护卫服的人,郡主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杀手。
她偏过头,闭上了眼,泪珠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滚落。
桌角的残烛摇曳,烛光投在她脸颊的泪珠上,又反射出来,穿过碎发,落进郭小天微眯的眼里。
郭小天的心彷佛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看着郡主耸动的双肩,耳中听到她抽泣时低沉的呜咽声,只想立马站起来,紧紧抱住她,跟她说:“不哭,我来负责!”
但他终究没有这么做。
泰康君主的软弱并没有持续多久。
数个呼吸之后,她又睁开了眼,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痕,转身又走回床边。
这会儿,疼痛似乎稍有缓解,这一回只四步,便到了床头。她伸手摘下挂在床头的剑鞘。
戗啷一声,宝剑归鞘。
郡主面无表情的走到床尾,弯腰掀开衣箱,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从里面挑出一件新的肚兜,给自己穿上,接着是濞裤、里衣……
一件件服饰被她不急不徐地穿在自己身上。
接着,她又将头发撩起又放下,没有梳头,仅仅只是垂在背后,自有一股出尘的气质。
穿戴完毕,她这才又回到床边,提起宝剑,缓缓又走回郭小天身边。
剑鞘撩起郭小天面前的乱发,露出一张蜡黄的疤脸。
这是郡主第一次正视郭小天的面容。
饶是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这样一张狰狞的丑脸,面皮也是忍不住一跳,一种莫名的委屈再度袭上心头。
“想我堂堂大宋郡主,孝宗皇帝唯一嫡亲孙女,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没想到竟然和这样一个丑汉成了夫妻之实,日后难道要天天对着这一张丑脸么?”
这个时代,朱夫子道学早已大成,程朱理学在读书人心中已经渐渐传扬开来,女子三从四德已经深入人心。
泰康郡主喜欢读书,却不喜欢读女戒,但宫中自有规矩,十余年下来,出嫁从夫的道理早已刻入了她的骨子。
她原想着既然已经失身于此人,那便干脆招他为婿,正好推掉郭倬那个无耻之徒的婚约。
反正落到如今这个局面,无论是皇帝赵括、还是王兄赵抦都有无法推卸的责任,谁让他们给自己选了那么一个无耻之徒,竟然给自己下药。
自己这个护卫也是危急之下,破坏了对方的好事,后面发生的事情,也是因为自己中了那贼子的迷药,难以自持。
所有的道理都在自己这边,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默认。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穿着自己护卫服饰的人竟然如此陌生,分明是另一个贼子。
泰康君主心若死灰,拔出长剑,作势就要劈向郭小天的脖子。
她之前之所以下不了手,有很大原因是以为地上之人是自己的护卫,如今发现是他人冒充,还是这么一个丑汉,如何能叫她不动杀心。
郭小天在郡主撩开自己头发的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听到剑刃出鞘之声,忙又微睁,见宝剑朝自己脖子劈来,忙提左臂,挡在脖子前。
谁知郡主的宝剑却再一次停住。
郭小天有些不解,但左手立马又往上伸了伸,抓了抓鼻子,仍装作熟睡,同时暗自猜测这位郡主的想法。
郡主本要下杀手,但见郭小天伸手,红润的左臂、蜡黄的面皮、黝黑的胸膛,三种不同的颜色一同在脖颈处交会,诡异无比,让她一愣。
她仔细一看,地上这大汉,肩膀处有一圈极为明显的疤痕,两边颜色有差异,虽然惊奇,但也可以接受,而他脖颈与胸膛交会之处并无伤疤,却颜色分明,这就耐人寻味了。
泰康郡主平日里喜欢听英雄侠客的故事,自己还亲手培养了三十六名绣衣卫,对江湖传说颇有耳闻。
“听说东海有个邪怪大侠,喜欢带着人皮面具,易容改面,难道这个就是么?”
这个念头一起,郡主便不由分说的伸手按在颜色分界之处,指甲轻轻一扣,果然扣开面具一角。
她嘴角微翘,仿佛是报复一般,捏起那一角面具,用力往上一扯,竟将那一张假脸连同整个头皮全都揭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