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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所图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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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嘟嘟嘟……”
  热水在铜壶中翻腾不已,云笠手一提,将铜壶提起等了片刻,在盖瓯中注满七分热水,放下铜壶轻晃盖瓯,等茶香盈起,才将盖瓯中的茶水分入桌上四个青色瓷杯之中。
  云景拈起杯子尝了一口,点头道:
  “太平猴魁谷雨前后开采,至立夏停采,这批却是立夏前最后一批,老是老了点,但经得住泡,到第四盏仍有余香。”
  他又轻啜一口,抬头道:
  “依方才周总管所言,相府所图,却不在漕军?而是为了为开新港、振海运?”
  周重之低头饮茶,直到一杯将尽,才放下杯子道:
  “万停潜隐三沙帮三年,我在潞州也快三年,为的便是此事,相爷密信与我,让我趁着机会,说与云公子听,云公子盖世之才,又能旁观者清,还请不吝赐教。”
  云景摇摇头,沉思良久才道:
  “语默哪里称得上文相大人如此赞誉!如今文公执掌大权,又得今上信任,若是下定决心更改漕运,虽然阻力定然极大,但想来还是能做成的,无非是付出代价几多而已,但私以为,文相犹豫不定在于,海运真的比河运好么?前朝时运河淤积,曾以海运将漕粮北送京师,但后来船只翻覆事故频出,才不得不疏通运河,改为内陆河运,海上风高浪急,波涛不定,大小海盗成百上千,漕粮安危系于天意人祸,有谁敢去担保?”
  裴若霄听完,不由暗里撇了撇嘴,云景的分析自然不能说错,但却浑没发现重点,不过也正常,若非裴若霄穿越而来,有前世的知识积累,单凭如今的信息,他怕更是要两眼一抹黑。
  方才三盏茶的时间,周重之与云景两人,连说带猜,互为补充,其实已将当下形势罗列得极为完善,也让裴若霄对穿越来的这方世界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结合自己所知,轮廓愈发清晰。
  在街头与人闲聊时,听到如“昆仑、长江、黄河”等耳熟能详的山河名称,裴若霄便隐隐觉得,这大庆朝虽然不属前世任何朝代,潞州、都邺等地名在穿越前也从未听说过,但这方世界与前世蓝星,在地形地势上应是大致重合的,历史走向也多有相类。
  如今的大庆朝,在裴若霄看来,类似于前世大明。
  万里海疆,仅仅开埠三处,这三处固然因贸易繁华一时,可毕竟贸易吞吐有限,海外诸国求贸易而不得,不少便在海上为匪为寇,干起走私与打劫的勾当,闹得海边不靖,不正和明朝类似?
  自五十年前漕粮运输自归属各地之后,沿运河数州手中,地方官府、世家,借漕粮征收、运输之便,假公济私,从中获利极多,再以“冰敬”、“炭敬”等名义贿赂京中诸官,以此分配利益,形成同盟,数十年来,哪怕朝中左右两相中代有英才,多次曾想对漕运进行革新,却往往被钉子刺缩了手。
  直到如今,左相文太眉一代人杰,以帝师拜相,深得皇上信赖,掌权十数年,根基深厚,眼看时机成熟,才决心更新漕运,而从朝廷廷议重整漕军开始,以潞州为首的越州、钦州、肃州、津州沿运河的五州世家北上京师频频活动,这才发生后续一系列的事情,把穿越而来的裴若霄也牵扯进来。
  周重之神照境卦师,神念到处,对方圆三丈之内都了然于心,他瞥到了裴若霄的细微动作,等云笠添了茶,端起杯子,对云景道:
  “漕粮安危,这的确是相爷担忧所在,不过正如云公子所说,如今不比前朝,以我在潞州三年所见,近百十年,海外贸易繁盛,不论是我大庆,还是海外西洋,海船是越造越大,越造越稳,沿海运粮,只要不碰见海盗,避开风暴,安全上还是可以保障的…”
  顿了顿,朝裴若霄扬扬头:
  “听了这么多,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云景心里奇怪为何周重之会对一个半大孩子如此看重,颇有些不以为意,但面上不显,只是低头饮茶。
  裴若霄知道既是考校,又是提携,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周重之对他,确有拳拳爱护之心,那么这时候,自然不能丢了他的面子。
  他低头将思绪捋了一遍,抬头笑道:
  “有师傅与云公子在座,哪里有我说话的份!不过方才听了这么久,倒是真有一些胡思乱想,既然师傅问了,那么我便说出来,权当逗您老一乐。”
  周重之哼了一声:
  “说。”
  “依我看,文相所谋,共有三步!”
  裴若霄面容一整,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个“一”,说道:
  “第一步,改漕运,这一步方才师傅与云公子都已说过。”
  在桌子上又连画了“二”和“三”:
  “第二步,水师!海防不靖,要分两手来治,治标,便是扩大水师,用水师的船护卫漕粮,打击海盗,治本么,便是第三步,开埠贸易!”
  既然得了机会开口,那么便应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偏过头,看到周重之和云景脸上都有诧异之色,不由心下暗爽,不过面上仍旧淡定,侃侃而谈道:
  “海盗都是谁?其中一部分,乃我大庆海民,对这些人,自然是要依赖水师,或清剿或威吓,安定海防,可据我所知,如今海盗聚乱,有大部分则是海外之匪,如倭寇,如夷人,这些人扰乱海疆,为何?其一,劫掠财货,其二,则是因我大庆开埠不够,这些人千里万里,来我大庆,若是能正常贸易,一来一回,其中得利未必便亚于提着脑袋劫掠商船,若是我朝能于三大埠之外,另开数埠,广开贸易,给这些为了利益而做海盗的商人贸易机会,加上水师威压,谁还愿意冒险行事?而我朝能以丝绸、茶叶、瓷器换取白银,增加税入,民间亦可得利,对于清理海盗,也是釜底抽薪之计。再说新开港口,必然得到当地官府与大族的支持,我以为文相爷高瞻远瞩,谋略深远,便是落在此处。”
  天下连年战乱近百年,归于大庆之后,民间极度缺银,银贵钱贱,国库一年的税入竟然仅有区区三百万两,高祖皇帝为防白银再因贸易往外流走,故而严格实行海禁,万里海疆,仅开潞平、伏波、湄州三处港口,供作与海外贸易之用,并对贸易严格规范,所有外国通商,必须以“朝贡”名义进行。
  海外诸国想要同大庆进行贸易往来,必须以对大庆朝廷进贡的名义,先将万里舶来的财货大部分进贡给朝廷,大庆朝廷再以财货赏赐下来,而后其余货品,才准许与民间通商贸易,并且对于每国朝贡时间有严格规定,有两年一贡、三年一贡、五年一贡、十年一贡数种。
  在开国之初,朝贡政策对于安稳民心、休养财政的确卓有成效,但随着海外对丝茶瓷器需求越来越大,朝贡贸易越来越不适应当下形势,不可避免地有大量走私发生,进而又滋生海盗无数。
  如东南沿海最为猖獗的东瀛倭寇,便是东瀛本土上,未被大庆册封、故而没有朝贡资格的小国,为了劫掠丝茶瓷器和白银,由国家领导武士进行的有组织的海盗行径。
  这一番分析,若是以后世研究来看,差不多算是漏洞百出,可其中对于宏观全局的把握分析,对于生于此时、当局者迷的周重之、云景便有高屋建瓴之感,哪怕他们两个称得上当世英才,也顿时觉得茅塞顿开。
  尤其是周重之,虽然裴若霄方才所说不过是空口之谈,文相心中谋划未必如此,但以此视角通观全局,解开了他许多疑惑。原本他以为文相密信令他暗中相助云家,不过是照顾盟友,如今看来,其中别有隐情,他原先看不上的云中令,恐怕如今在相府谋划中占据了颇重的地位。
  云景将杯中残茶饮尽,轻轻放下杯子,压住心中惊骇,对周重之淡淡道:
  “周总管教出个好徒弟。”
  周重之将裴若霄当做亲传弟子,虽然心里满意,但却不愿意他志骄意满,故而哼声道:
  “纸上谈兵,虽有全局之观,也不过妄言而已。”
  裴若霄两世为人,哪会不知道他心思?
  “嘿嘿”一笑,低头喝茶不语。
  云景道:
  “裴小友高才卓识,非胸有韬略、总览全局,不能出此惊世之言。但于当下,我有一事不明,原本我准备将云中令带回都邺之后,秘拜相府,如今却正好请教周总管,望周总管解惑。”
  周重之颔首道:
  “云公子但有所问,鄙人知无不言。”
  “我家家长信中讲,相府我与家联手,以应对此次漕军重整之事,但对于下一步如何走,却并未多提,只让我相机行事,如此,我便要问,相府到底看上了我家的什么?难不成是那面帅字旗?”
  “原本我也想不到,不过…”
  周重之看了一眼裴若霄,才继续道:
  “现下看来,你家的云中令、帅字旗,在这件事中怕是有妙用。”
  云景点头道:
  “若是真如周总管与方才裴小友所说,我倒确有一计,怕是与周总管不谋而合,但这种险着,非我能定夺,还须回报家长后再做计议。”
  “不过,”
  云景眼中精芒一闪,
  “却要请教周总管,相府在潞州所图,到底为何?”
  听着他们云山雾罩的对话,裴若霄刚刚升起的一点优越暗喜慢慢冷却,心下感叹到底是顶尖的人物,哪怕自己有“开天眼”的优势,也难以能长占上风,还是要将心态放平,切不可翘尾巴。
  偷偷瞟了眼云笠,看到他一脸茫然的模样,心里不由安慰许多。
  他见云景问完,周重之只是不语,知道他心中还在权衡,便岔开话题,开口问道:
  “请教云公子,五湖水匪,到底是怎么一伙人?以大庆之国力,为何在这小小水贼上,这般犹豫不决?”
  “五湖水匪,当年不过漕军中一部偏军,据说其首领乃是漕军偏将,见大乱起,卷了漕军数十万两银子,率部下藏入五湖之中,拢共不过五百余人,五十多年过去,如今对外宣称两千,其实怕是不下一万,带上亲属,怕是三万都不止!五十年涨了二十余倍,便是养猪也没这么能生的!”
  云景看了眼周重之,见他仍在思索,继续道:
  这三万余人藏身五湖之中,依岛而分为八大水寨,说是耕读渔猎,可这么多人,窝在几个小岛上,得种多少粮、打多少鱼才够他们吃的?还不是潞州、秀州两地的褚家、燕家、殷家等世家大族,与其暗中勾结,水匪竟如朝廷般向周遭数县收缴赋税!”
  示意云笠添一圈茶,云景以指蘸水在桌上画了两个圆圈:
  “数县生民,单是朝廷的赋税徭役便已教许多人为难,再添一份,谁交得起?数十年下来,五湖周遭临县、时县、湖清、三莲诸县之民,要么被逼迫得远走他乡讨生活,要么便入伙做了水匪,更多的,则被迫卖田鬻地,沦为佃农,如湖清县,开朝初高祖算民,湖清有民二十余万,到如今,在册的怕是连十万都不够!那么些人口,那么些田地,俱都便宜了各地大族!朝廷对此事不是不知,当年中央麋弱,鞭长莫及,历经三朝,数代文武,积攒国力,到如今才有余力整治地方。”
  裴若霄恍然道:
  “那这么说来,主张招降水匪的,都是世家盟友了?看来他们与水匪的关系也颇有些复杂,不然为何还要闹出云中令这番事?总不能,就是为了坑云家一把吧?”
  云景摇摇头,面上带了些不屑:
  “世家这些人,浑水摸鱼可以,真跟水匪勾结,却不一定有那个胆子,无非是双方的默契罢了。五湖一带无数大小地主,近几十年借水匪的东风吃饱了肉,如今朝廷势强,要以消除匪患的由头重建漕军,世家自然是害怕下一步便是逼迫他们割肉,于是世家先手,联合招安,逼迫水匪并入漕帮,这样一来,至少能将漕军之事拖上一拖,容他们备好后手,没想到水匪中也有高人,抛出帅字旗这枚鱼饵,却将我家晾在了上头。”
  说着,又瞟了周重之一眼:
  “如今么,既然云中令被我寻回,我自然是愿意云家隐于幕后,待尘埃落定,能跟着喝口汤就成,可既然家长来信,想要弄险求富贵,我能想到的,只有手头这枚云中令可供利用了,剩下的,还得看相府的意思,若是周总管仍要对相府意图遮遮掩掩,那恕我无可奉陪,等我家大哥到此,便带了云中令回都邺,一切全凭家长定夺。”
  周重之眉头紧锁,边想边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便说个清楚,不是我有意遮掩,实在是对于全局,我亦是雾里看花,想不通透,依我之见,对这些世家大族,现下怕还不是与他们计较的时候,相爷心中应也是如此做想,毕竟东南数州乃天下粮仓,京师、边军,百万军民的生计可都系于此处,仓促动手,万一生出乱来,谁都承受不起,难不成再来一次五年大乱?”
  看着云景了然的神色,周重之苦笑一声:
  “三年前,相爷派我带万停南下潞州,所为只有两件事,其一,搜集五湖水匪信息,其二,潞平码头,大到码头建制、贸易往来,小到漕帮运行,都要了然于胸,而后拉拢漕帮头目北上,为的便是等时机成熟,以最快的速度在北边再开一港,供做漕粮运输、海外贸易之用,所以此次云中令事发,我原计划是静观其变,不掺和其中,直到相爷信来,才迫不得已仓促入局,相爷信中,只交待我两件事,一,尽力保你们拿到云中令,二,不要与世家大族起冲突,免得他们误以为是相府要对他们下手。云公子,不知可还满意?”
  云景抱拳拜道:
  “景感激不尽,既然如此,现下之事,但听周总管调遣。”
  周重之也不推脱,点头道:
  “最重要的,还要落在阿禹身上。”
  听了这么多消息,裴若霄怎会不知周重之、云景两人的计划?
  原本相府是想以重整漕军为机会,趁朝野将目光都聚集在此事上时,声东击西,等宗勋、世家争出个胜负,各自吃肉喝汤堵住了嘴之后,再提出开港开埠,改河运为海运,但现在加入了云家,又扯出云中令、帅字旗一事,周、云两人怕是想借机进一步将水搅浑,借机让云家彻底退出重整漕军之事。
  裴若霄若有所思道:
  “师傅有命,我自然愿意,不如,再拉上三沙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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