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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奔至少年身后,放慢了脚步,静静地打量看这个近在咫尺又遥远如斯的背影,洁白如雪的袍衫在他的身后起伏,要不是他身后真真切切的影子,他仿佛真的不属于这个寡淡的尘世。
“他怎么说还是有感情”的,应该不会太难沟通吧?”少女深呼吸,鼓起勇气,凝视着身前的背影。“总之先试试吧”
“你、你好,我叫谭梦洁,谢谢你救了我,请问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谭梦洁睁着大眼睛,冀希着少年的答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谭梦洁的问题像石沉大海一般无所回应。
“小、小哥哥?”谭梦洁试探道。
依旧毫无回应。
谭梦洁贝齿轻咬下唇,苦涩与委屈在心中徘徊.
“我就知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潭梦洁双手捏紧衣角:“他是不是不喜欢说话啊?”
灵光一闪,谭梦洁好像想到了什么、“对啊!是不是因为那五万块钱?那可不是小数目,一下花掉了那么多钱,换作是谁都不会开心吧?”
宛如找到了突破口,谭梦洁赶忙说道:“小哥哥,你放心,只要我回了家,我的家人一定会第一时间感谢你,给你补尝,或者……”谭梦洁消脸微红,声音小了许多:“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先联系家人,让他们亲自带钱来给我赎身……
“别跟我谈钱”。一直沉默寡言的少年终于开口了,但他言语中含着几分不悦:“我帮你,不是为了钱,也不是稀罕你的色相。”
少年的话很令人不快,谭梦洁心里很难过,自已的一厢好意,为何他不领情呢?
“那……那你为什么要救我?”谭洁强忍泪水,声音颤抖地问道。
少年沉默了。
谭梦洁意识到,少年的沉默源自思考。但他不是在思考理曲,而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
“可怜你。”
少年沉默了片刻,淡淡说道
“就……就这么简单?”谭梦洁诧异。
“就这么简单。”
又一阵长风抚过,潭梦洁望着前方那白色的身影,裹紧了身上的皮衣。
“要不然你觉得是为什么?”
谭梦洁低下头,试图回避这今话题,她试探性地问道“你的小鹿好有灵气啊,你给他起了名字吗?”
谭梦洁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她赶忙停下脚步,抬起头。一块用青绳系着的圆型瓷器挂坠在她的眼前轻轻晃动,上面还隐隐绘着一朵青色的莲花。再向上望去,那是一双严厉的令人心生畏惧的眼睛。
少年道:“别说什么‘你的’。请你搞清楚,它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我的所有物。”
少年的眼神与言语中都透露着满满的不悦,谭梦洁不敢与他对视,再次低下了头:“对……对不起。”
少年转过身,继续前行:“它的名字在骑角上,自己去看。”
“骑角上?”谭梦洁一愣.向身旁的鹿看去——果然,在它左边骑角的分歧上,系着一条绒绳,绒绳下挂着一小块桦树皮,在风中左右微微晃动着。
谭梦洁用手托起那块桦树皮,只见树皮光滑的一侧上浅浅地用利器刻着三个篆书字—“浣溪纱”
“浣溪纱……词牌名吗?”谭梦洁在学校中主修文学,认出篆体字并不难,她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浣溪纱。
浣溪纱则骄傲地晃了晃它那对美丽的大角,看起来竟有一丝炫耀的意味。
谭梦洁放缓了脚步,再次与少年拉开了一段距离,她将手掌得到了浣澡纱修长的颈项下,轻轻地抚摸着,浣溪纱眯起了眼睛,一副惬意享受的模样。
谭梦洁对浣溪纱耳语道:“你男朋友脾气真差,他是不是不喜欢说话啊?”
“他是公的,母鹿没有角。”少年的声音从前方悠悠传来。
谭梦洁诧异,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能听得见?明明自己发出的声音很小啊。
谭梦洁感到十分尴尬,她不敢再说了,生怕少年又听到了什么。
二人一鹿渐渐离开了村庄。
“他不住在这个村庄里?”眼见少年头也不回地朝村外的密林中走去,潭梦洁不禁不安起来,难道他是住在山洞里不成?谭梦洁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茹毛饮血的画面来。
谭梦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自己跟着他是正确的吗?她不禁萌生退意,可是一想到那些眼睛却又不寒而栗。至少,她能在这一人一鹿身上感到一丝安全感吧。
浣溪纱用温暖湿润的舌头舔了舔谭梦洁的手心,仿佛在安抚着她心中的不安。
越往前走,植被越是茂密。太阳渐渐西沉,使原本就十分晦暗的密林更显阴森。坑坑洼洼的地面与大大小小的石块让自幼在城乡中长大的谭梦洁叫苦不迭,一条盘卧在树根旁的小蛇就让她险些崩溃,不但那条小蛇被她那瞬间爆发的凄厉惨叫吓得钻进了蕨叶丛中,连她身边的浣溪纱以至前方的少年都被吓了一跳。
道路越来越难走,谭梦洁快哭出来了。走了不知多久她的双腿早已麻木失去了知觉,昏暗的光线使她往往看不清脚下的道路,她只能用一只手牵着缆溪纱的骑角才能勉强行走,而前方的那一袭白色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起起伏伏,那险巇的道路对他来说如履平地。
四面都是密不透风的松叶林,回去已是不可能了。谭梦洁哭笑不得。这期间唯一让她略感慰藉的也就只是少年侧过脸,向她这边瞥了一眼,对她说了一句话。
“走快点,天黑了路更难走”。”
大哥,这能走得快吗?!
随着二人一鹿的前行,茂密的针叶林开始渐渐稀疏起来,其间零零星星地出现了几棵白桦树,连地面上原本阴森繁密的蕨类植物也被苔藓地衣所取代。
一条蜿蜒的溪流出现在二人一鹿的眼前,水流很浅,有灵动的银色的小鱼在其中游动,平添了几分生机。潭梦洁将她的那双绣纤纤素手放入清凉的水流中,想象着自己的一身疲倦都随着那清澈晶莹的河水渐渐远去。小鱼从她的指间穿梭而过,微弱的夕阳斜射在它们满身银色细鳞上,使它们宛若一道道飞逝而过的银色流光。少年与浣溪纱踩着露出水面的鹅卵石踱过小溪,潭梦洁赶忙起身跟上。
这条小溪宛若一条分割线,在它的对岸已鲜见针叶木的身影,而完全被白桦林所取代。与朝林晦暗的针叶林不同,一棵棵白桦树高大挺拨,彼此之间总是隔着一段距离,使谭梦洁感到世界不像刚才那么拥挤了,也使落日的余辉总算有了一席之地。洁白如雪的树干上生着黑色的条纹,宛如宣纸上淡淡的墨痕,余辉为它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红金色。
没有了虫鸣的白桦林格外宁静,只有林间不时传来一两声清脆邈远的鸟啼,每当这时谭梦洁都会情自禁地抬起头,望向梢头那紫红色的霞光与其间几缕空灵飘缈的悠悠白云,脚下铺满落叶的地衣地面蓬松柔软,宛如踩在天边云端。林间溪流纵横交错,溪底铺满斑斓光滑的鹅卵石,金黄的落叶随着通透的流水渐渐远去,林中吹出空灵凉爽的微风洗涤着人心的污浊,牵起了少女的青丝;抚皱了晶莹的流水……
谭梦洁痴了,流恋于眼前的美景,忘却了浑身的疲惫。这里是何等的美丽,何等的纯净,好像雅典神话中的伊甸园。
谭梦洁不禁忆起了儿时学过的一首童谣,那段遗忘的记忆……
白桦林,好地方
海狸的家乡
那里有大麋鹿,自由游荡——
蓝色湖水岩石岸
我将要再回还……
仿佛是回应她似的,远处传来几声邈远的呦呦鹿鸣。
前方的林间透出斑斑粼光。
如柳暗花明般地,一块四面被白桦林环绕的湖泊出现在谭梦洁眼前,湖面波光粼粼,在夕阳余辉的普照下如明镜般闪烁。一条溪流贯穿了这片不大的湖泊,湖水清澈而纯净,宛若一滴遗落人间的天使眼泪。湖滩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光滑鹅卵石,犹如一颗颗古老的璞玉,与河岸旁斑驳的巨岩无声地诉说着这汪湖泊是上古冰川为世间遗留了的最后赠礼。前方,一轮火红的落日正缓缓下沉,为她身下的树林梢头描上一圈金边。远方那淡若墨痕的丘陵山脉也沐浴在这一天最后的温暖光晕中,将在宁静的长夜中陷入酣睡。
这是一块处女的湖泊。她何等高洁;何等纯净,高洁得未曾被人染指;纯净得未曾被人玷污。未被开垦的她正毫无保留地将她那原始的、纯洁的美丽展现给天地之间。
湖畔的微风将清新的空气送来,青草的芳香充满了谭梦洁的肺叶。她忘情地呼吸着,这么好闻的空气可是城市中所没有的。
谭梦洁伸手拢了拢脑后在清风中飞扬的青丝,她俯下身,在足旁拨起一棵青草,放在手心细细端祥,草叶狭长,色泽碧绿,沙液饱满,轻轻捻碎后,微微沁人心脾的清香扩散入空气中,在鼻前回荡。
抬起头,一人一鹿己经走远。
“喂,等等我!”谭梦洁起身,发足向那两个渐渐远去的身影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