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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有人做东,赴宴者必然毫不吝啬自己的口舌和肚皮。
登仙楼的菜,各地名菜应有尽有,不限于中原,而囊括四方。
喜公子的鸿门宴与之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登仙楼的酒,更是好酒,清澈如水的白酒,烈焰红唇的葡萄酒,温文尔雅的黄酒,行走江湖的年轻人总喜欢喝白酒。
那一口炸膛的感觉,就像是刀剑出鞘时的快感,就有了纵情江湖那味儿。
东京城外的登仙楼,在护城河畔,楼与城高。在九楼外望,河上桨声欸乃,城中灯火琉璃,好一派繁华景象。
燕飞和凌清秋放开了吃,想到以后都可以白吃白喝,更是增添了几分胃口。
吃相矜持的叶摇霜,虽慢嚼细咽,不知不觉也吃了不少,只是一个有伤在身的姑娘,是绝不给酒喝的。
没有喝酒的叶摇霜,看到了凌清秋脸上,手上,或许是全身的血管都在膨胀。
也许是燕飞的功力更为深厚,他发作的速度要慢于凌清秋,但在眨眼间,两个人都已是面目狰狞,似强忍着痛苦。
君掌柜提着一壶酒,在空位坐下,眼里闪烁着戏虐。
叶摇霜就要拔剑,被凌清秋一把按住了手,颤抖的手,滚烫欲焚。
燕飞深吸了口气,颤抖的身子平复了下来,声音已略显沙哑,“这是断头饭。”
“我与君无咎无冤无仇,为何下此毒手?”
“刀主与三年前,登顶宗师榜第一,他就割舍了尘缘,只为追求无上刀道。”
“我们这帮兄弟,都是跟着他打天下的,他说放就放,我们又如何自处?”
“江湖中的名已唾手可得,登仙楼为何要作个旁观者?”
“堂堂宗师榜第一的高手,竟落了个众叛亲离,可悲。”燕飞一阵唏嘘。
君掌柜的脸色略显狰狞,“我们没有背叛,只要刀主一声令下,我们仍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刀!”
“既然君无咎不问俗事,想来那独尊刀令也不是出自他手了吧?”
“每座登仙楼都掌有一枚独尊刀令,自非刀主所为。”
“那这刀令可还能吃白食?”
“独尊刀令,认令不认人,不管在谁手里,持令者就是登仙楼的无上贵客。”
“那就好,那就好。”燕飞大松一口气,“这饭票还有用就好。”
君掌柜愕然,在生死关头,竟然去关心还能不能白吃白喝。
“江湖上还有谁的大腿,能和君无咎的那样粗,我猜猜。”
叶摇霜差点失笑,命悬一线,还能如此坦然自若,着实有别样的风度。
凌清秋的手一直没放,滚烫的温度传过来,让叶摇霜也感觉热了起来。
但看到凌清秋依旧痛苦的表情,她只能反手相握,十指紧扣。
“也许下一个宗师榜第一,是末名山庄的九爷,你们是抱上了九爷的大腿。”
“九爷为何要杀我,莫非不戒和尚是他的私生子?不至于是为一个管家吧?”
“或者他在吃醋?”燕飞若有所思地道,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极为开心。
君掌柜嘴角抽搐了一下,燕飞天马行空的推测,让他哭笑不得。
“只要你们俩愿意归顺,并且交出冰魄凝魂珠,就可解身上之毒。”
“既然要我们拜主子,总要告诉我们知道,主子是谁吧?”
“以你们的武道修为,又是如此的年轻,可以入玄字房。”
“你这语气,可是羡慕,如此说来你是黄字房的人。”
“天地玄黄,你们果然抱上了九爷的大腿。”
君掌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晃了晃手中的酒,“解药就在这里,如何?”
“我想知道这是九爷的意思,还是末名山庄其他人的意思?我们可是杀了公孙用。”
“是大先生怜才。”
“末名山庄的大管家,九爷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传闻他可以坐九爷的八人大轿,可是真的?”
君掌柜古怪地看着燕飞,嬉皮笑脸,尽问些不着调的事,难道就不想早点解了毒,免受痛苦。
“还有,我们现在可以臭名昭著的江湖恶徒,入了末名山庄,不会让九爷蒙上污名?”
君掌柜深吸一口气,感觉有股怒火在滋生,“除了引路人,房内的人不会知道彼此的身份,而且与末名山庄有何相干?”
“末名山庄下辖天地玄黄四房,只是江湖传言。”
还能这样玩?只要脸皮厚,打死都不认?难道这是行走江湖的必备良德?
燕飞忍不住道,“你就不担心我们解了毒后,反手就杀了你?”
“江湖中人,一诺千金,岂能出尔反尔?”君掌柜愕然。
燕飞点了点头,看来这才是江湖的必备良德,一诺千金。
“我们再喝了这杯酒,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我看这杯酒不是解药,而是毒酒。”
“牵机药入体,要有药引,先激发体内的气血,让气血沸腾,才能吸收牵机药的药效,融入身体后,方可无药可解。”
“如没有药引,牵机药入体,就无任何效用,一泡尿就冲走了。”
叶摇霜脸色一红,真是粗鲁,不过也放下了心来。
“药引发作时,血脉膨胀,体内真气难以运转,也就没有了还手之力。”
“原来天地玄黄四房,是用牵机药来控制高手。”
君掌柜脸色一变再变,燕飞所说的话,一字不差。
“你既识得牵机药,为何还要以身入局,置自己于死地?”
“不放鱼饵,怎会有鱼上钩。”
“你就不怕,鱼没钓上,饵却被吃了。”
“不装了,这壶酒甚好,让我的功力更上一层。”凌清秋调皮的向叶摇霜眨了眨眼。
叶摇霜顿时触电般把手抽了回去,真是小人一个,害自己刚刚白白担心。
自己担心了吗?叶摇霜面色又是一红。
凌清秋目不转睛地盯着叶摇霜,这个姑娘好像很容易脸红,但也有点暴脾气,动不动就是拔剑。
“药引对你们无效?”君掌柜渗出了冷汗。如不是下了毒,他岂敢在可杀宗师的燕飞面前放肆。
“阿秋身上正好有传功真气淤积,这药引对他来说是良药。发作的症状是有的,药效是没有的。”
“至于我,研究牵机药三年有余,隔着老远就能闻出这味来了。”
“独尊刀令永远有效?”燕飞又确认这个问题。
“当然有效。”
“好嘞,再给我们上壶好酒。”
“你不杀我?”
燕飞笑道,“我们可不是滥杀之辈,你也只是个从命之人。再说,杀了你,万一独尊刀令就不能用了呢。”
君掌柜起身深深鞠了一躬,亲自换酒,心里不免自嘲,在燕飞眼里,自己的命就值可以在登仙楼白吃白喝。
“明篱主喜欢在屋顶上看星星吗?我请你喝酒。”燕飞扬声道。
明亦非从窗口飘进,“燕少侠宅心仁厚,有燕大侠的风采。”
“观月神朝东南楼青丝东篱,明亦非。她是个情报头子。”凌清秋向叶摇霜介绍。
“见过明姨。”叶摇霜行了一礼。
“多年不见,昔日的小丫头都踏入江湖了。”明亦非轻笑道。
“尴尬不?”燕飞取笑道。
“切,我不尴尬,尴尬的是别人,喝酒。”凌清秋理直气壮。
“我师傅是何人所杀?”
“自杀。”
“自杀?”叶摇霜皱起了眉头,“这不可能!”
“明篱主,我很怀疑你们情报的准确性,现在江湖传言太霞道人,乃是我杀的。”燕飞道。
“自杀也可以是非本人所愿。”
“是你逼我师傅自杀的?”叶摇霜顿时怒瞪着燕飞。
“天底下没有儿子逼死母亲的。”明亦非摇了摇头。
“他真是我师傅的儿子?”
“太霞道人和燕北游确实有一子,名燕飞。”
叶摇霜的目光柔和了下来,瞬间有了找到亲人的感觉。
“逼死我师傅的人是谁?”
“此事我也不知。”
“是不知,还是不可说,或是不敢说。”
“凌少侠的嘴,和你的剑一样不饶人。”
“你有伤在身,我这有颗疗伤丹药,你不妨服下。”
“不会是毒药吧?”凌清秋一急,说好了要七天运功疗伤。
明亦非没有再理会凌清秋的插浑打科,也不揭破他的那点小心思。
“这是近些日,江湖上发生的一些大事。”明亦非递上一个手折。
“有劳明篱主亲自送趣闻,受宠若惊,无以为报,喝酒,喝酒。”
燕飞一边小酌,一边打开手折看了起来。
能让明亦非亲自送来的消息,自然不是江湖琐事。
四方云动,东岛长离,伤心客劳七伤;南泽云梦泽,春秋宗宗主梦空音;西原大漠,刀狐胡姬;北地密宗,第一高手蒙苍,不约而同齐入中原。
劳七伤在横剑山庄相遇惊鸿剑燕飞,未曾交手退走。
梦空音与浪子慕白携手北上。
胡姬与疯魔温良,联手屠荒城后,二人下落不明。
蒙苍应霸刀君无咎所约,决战太室山之巅。
自己和劳七伤的相遇,是刚发生不久的事,竟然就出现在了青丝东篱的案头,燕飞暗暗心惊。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看来他们是已做好了,把命留在中原的准备了。”
当看到一条洛轻烟的消息时,燕飞再也看不进其他信息。
天上仙洛轻烟剑试帝京,贤王萧道成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