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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曾许人间第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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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燕北游的剑,如万古长夜中绽放的惊电,如冰天雪地中闪耀的炙阳,瘫倒在地上的少年们,都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
  立直腰,挺起胸,昂起头,那挥出的每一剑,都是他们日常拿着木棍,曾练习过千百次的剑式。
  剑十二,或者最后一剑应该称之为剑十三。
  因为最后那十二刺,都对应着前面的十二式剑招,每一式剑招都归于最终的一刺。而最后一剑,剑十三,就是融合了前十二招为一式。
  盲侠任平生,当听到长剑破空的声音,他第一时间就往后蹿,逃!
  这是深藏在他心底的梦魇,这是夺去了他双眼的剑鸣。他,在江湖上,已经失踪了三年多的时间,原来一直就在,只剩破壁残垣的横剑山庄。
  叶摇霜睁大着眼睛,漫天的血雨在飞舞,她像是失聪了般,听不到任何惨叫声,或许被杀的人,根本来不及发出惨叫。
  她也是初入江湖,平常都在太霞道人的羽翼下,何曾见过这样的腥风血雨。
  燕北游的剑,不但在叶摇霜眼里,在众多少年眼里,这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山,刺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坠,赖以拄其间。
  而当叶摇霜看着这座山,向自己倾倒而下时,她早已心神被夺,浑身僵硬,更枉论能拔剑相抗。
  但另有一把舍生忘死的剑,不惧翻天覆地的杀机,挑起了这座欲倾的大山。
  凌清秋一剑暴退,幸有裁云剑及时出鞘相阻,让凌清秋把叶摇霜抱出了剑意笼罩的地带。
  雁飞,惊鸿,寻家,觅归途。
  两人的剑始终未有相击,燕飞以攻对攻,在剑十三下,全身而退。
  当燕北游眼中的红芒慢慢消散后,他长啸一声,剑一分为二,落在了宁无竹和阿虎面前,却没有再看少年们一眼,腾空掠向了山林。
  “老乞丐!”少年们大喊,如杜鹃泣血。
  但那个身影终是没有回头,哪怕是有片刻的停顿。用上百人的性命,教完了最后一课。
  无言是最深的离别,每个少年擦干了泪,无视倒满了一地的尸体,趟过血水,拿起了插在地上的剑。
  当十三个少年,同时握起剑时,燕飞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唤醒横剑山庄埋没的剑意。
  以燕飞如今的功力,一剑即可杀光十三个人。
  压力来自于精神,志凌天,心如铁,欲持长剑斩神明的盖世豪情。
  一声惊叫声,打破了静默,清醒过来的叶摇霜,见自己靠在一个男子的怀里,一个挣扎而出,反手就是一剑。
  凌清秋没有躲,而是直接用手抓住了剑刃,鲜血顿时顺着剑身流下。
  叶摇霜惊慌的眼神终于稍显镇定,看到凌清秋的手,连忙松开了剑,“为什么!”
  “太霞道人不是我们杀的,至于救你,也只是举手之劳。”
  凌清秋把剑归鞘,“江湖险恶,你还是回山多练练剑吧。”
  叶摇霜紧握着剑,感觉一阵滚烫,剑身上还有凌清秋的血,“我会调查清楚的,如果凶手是你们,杀师之仇不可不报。”
  除了最早遁走的任平生,来此的江湖好汉,最后只有叶摇霜一人安然离去。
  “你明明可以用两根指头,就能夹住剑的,偏是握的满手血。”
  凌清秋扯下块衣料,胡乱缠了一把,“这样印象会不会很深刻?”
  “你来真的?”
  “一见钟情后,是不是要两厢情愿?”
  当燕飞在洛轻烟离去后的第一年,一个人听着雪落的声音。
  “雪很轻,不经意间的沾身,我们都无法感知。”
  “当我们发觉时,身上已积满了雪。也许会感觉到很轻,也许会感觉到很重。也许有温度,也许是寒意。”
  “而当雪消融,化为水,凝成冰,就足以封住一个人的心。”
  洛轻烟当时的话,犹如仍在耳旁清晰响起。
  离去的洛轻烟,会就此冰封自己的心,直到二人再度相逢吗?
  燕飞却从没有想过要冰封自己的心,和洛轻烟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在他的记忆中反复回放着,一帧一画的回忆。
  每个画面都愈加的鲜活,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身边。
  “是啊,两情相悦,携手天涯海角,共赏风花雪月。”
  “抓紧的,押完你这趟镖,我就去青嵋山找她。”
  宁无竹率众前来,“燕大哥,你知道老乞丐的身份,是吗?”
  能被老乞丐分肉吃,宁无竹已把燕飞和凌清秋当作了自己人。
  “你先告诉我,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的?”
  “差不多是三年前吧。”
  “我们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一直把这个破落的山庄当作栖身之地。三年前,老乞丐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从出现开始,就是疯疯癫癫的状态,一天难得会有一两个时辰清醒,清醒时,也都记不起来自己是谁,甚至任何事都没有印象。”
  “后来,靠他时不时的会进山捉些野味回来,我们这些人才活到今天。”
  燕飞点了点头,回首看着山庄,比凌清秋的幽冥镖局还要残破。
  幽冥镖局起码还有半块门匾悬挂着,而这里是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他叫燕北游,江湖人称一剑横天!”
  “他是为国为民的一代大侠,泰山之巅,忘川彼岸,都是他剑压群雄的地方。”
  “这里是他的家,横剑山庄,曾是执江湖白道之牛耳的圣地。”
  燕飞的每一句形容,让少年们的斗志就更昂扬一分。
  原来老乞丐真是江湖中的大人物,而且是绝世英雄。
  如今十三位少年,习得了他的剑,就要重扬他的名。
  宁无竹带着少年们,向燕飞恭敬行了一礼后,突然问道,“燕大哥也姓燕,和老乞丐可有关系?”
  在少年们心里,他是授剑恩师,但仍以老乞丐称之,这是情份。
  “江湖传闻,我们是父子关系。但你也看到了,燕大侠是根本不认识我。”燕飞笑道。
  “也许是因为他失忆了。”
  “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宁无竹看了同伴们一眼,每个人眼中都有要成人间第一流的雄心。
  “我们会重建横剑山庄,让这里的名,再度登顶江湖绝巅。”
  “好志气!”凌清秋鼓掌,“我的幽冥镖局,曾是天下第一镖局,如今也就剩我一个人了。”
  “我有自信,不但要让幽冥镖局重复往日荣光,还要更上一层楼,成为一家任何东西都敢押的镖局。”
  须记少年拿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哪个少年没有热血梦想,江湖正是有了这些前赴后继的少年,才能热血不灭,才是一个有梦的地方。
  但在刀光剑影的江湖,光凭满腔热血是远远不够的,少年们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觊觎的东西,但燕北游留下的剑招,却会让天下修剑者都心动。
  “横剑山庄百废待兴,以你们现在的能力,温饱都成问题,又如何建成山庄!”
  “除了无竹和阿虎,尚有几分武力,其他人连三流高手都不够,又如何建成山庄!”
  少年们脸上顿时一阵羞愧,但随之就是坚毅,宁无竹道,“我们还年轻,我们有老乞丐的剑招。三年不成,就五年!”
  “五年不成,就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我们一定会让横剑二字,江湖不忘!”
  “不如我给你们安排一个地方,在那里你们可以专心习武,也不会对你们有任何的管束。”燕飞道。
  “等有一天,你们要离开了,就尽管离开,来重建横剑山庄,如何?”
  宁无竹并不想寄人篱下,但以他们现在的能力,或许在没有成为弄潮儿之前,就已经被江湖的大浪拍死。
  “燕大侠会如此毅然决然的离开,他面对的事,必然是千难万难。他绝然没有让你们相助之意,但你们执着他的剑,岂能不拔剑共战!”
  “你们必须要尽快的成长起来,阿秋,刚满十八岁,已是江湖一流高手,可战宗师,你们要等到什么时候!”燕飞厉声道。
  不等宁无竹答话,阿虎先站了出来,“我愿意听从燕大哥的安排。”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宁无竹笑了起来,他又岂会不愿意,他最想的事,就是不顾一切的,最快的强大起来。
  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意愿,而让兄弟们一起寄人篱下受委屈。
  “愿听燕大哥安排!”
  宁无竹带着少年们,再向燕飞恭敬行了一礼。
  “无需多礼,以后你们就是我和阿秋的兄弟。”
  “你们去浪潮岛,先到忘川江,然后坐船一路向东。”
  “浪潮岛海无涯,你只要跟他说我安排的,再说四个字就可以,安然禁卫!”
  “安然禁卫!”宁无竹重复了一遍,“我记住了,燕大哥,凌二哥,我们这就出发,告辞!”
  “又是一地的血腥,菊花残,满地伤。”燕飞牵上瘦马,“走,来的路上,看到了满山的菊花,去花丛中散散血腥味。”
  “年轻真好啊,看看他们热血沸腾的样子,真是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但明明又好像被卖了还帮忙数钱的傻样。”
  “滚犊子,别颠倒黑白。刚才有人好像才情窦初开,怎么就感觉自己老了,力不从心了?”
  “我呸,你才是银样蜡枪头!你刚才就是在诱拐一批纯良少年!”
  “快快如实交代,安然禁卫是个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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