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李廷珪私下面圣,为姬元烈请了一个恩典。
孟昶准了。
可调令还未发出,巴州府尹的急报就送到孟昶的案头。
孟昶惊疑不定,把折子给了孟忠:“你看,这是什么意思?”
孟忠小心接过,回道:“陛下,或许是栽赃。”
“朕明白,可朕问的是,那莫导德究竟是什么意思?”
“陛下,莫导德是莫田利的侄子,莫田利又和王昭远、伊审征这些人来往密切,说不定是这几个人的意思。您说,会不会是他们故意找的借口,好……”
孟忠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孟昶眉毛一挑,脸上肥肉颤了颤,骂道:“这些朋党,还敢在朕的眼皮底下杀我大臣?”
“这……您莫要忘了王处回、安思谦的事啊。”
孟昶想了想,发了御批的调令,点了一员大将,带人入驻姬府。
孟忠恭敬地退下,写了一封信,叫小寿立刻送去。
姬元广看了密信,大惊。
刚想出门买车,姬府却被一队人马围了。
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私放安返恕的吴健仁。
吴健仁拿出孟昶的御笔调令,把姬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姬元广又惊又怒,只能退回。
李廷珪想入姬府,竟被拦在门外。他不知是计,尚以为是孟昶之令,因此放心地离开了。
自此之后,姬府禁足。
姬元广上朝下朝,都有专人“护送”。
锦绣春的人摸清了姬府的底细,便蠢蠢欲动。
白露。
星夜。
姬元广被“传诏”回宫。到了宫门前,却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公拦住:“陛下正在议事,请姬大人暂待片刻。”
姬元广只能等着。
梦芝躺在小院的竹椅上,轻轻抚摸着圆鼓的小腹,数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
姬元烈搬了个小板凳,陪她一起。
姬麟跃在旁边练剑。
忽然,叔侄两人齐齐戒备。
梦芝虽然武功不弱,可惜一门心思都在腹中的孩子身上,并未有所察觉。
侯愚也赶到他们身边,把却邪递给了姬元烈。
一群黑衣人翻了院墙。
“什么人?”姬元烈大喝。
那些黑衣人迎面便抛撒粉末。
四人避之不及,多少嗅了一些。
侯愚大惊,连忙捂住梦芝口鼻:“小心,是麝香、冰片!”
姬元烈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吴健仁带兵一脚踹开姬府大门,喊道:“姬元广、姬元烈意图谋反,陛下有令,满门抄斩!杀!”
士兵开始一面倒地屠杀府中的仆役侍从。
姬麟跃和侯愚紧紧守在梦芝身边。
麝香、冰片之类,孕妇若用,必会引动胎气,造成流产。
梦芝开始并无不适,尚觉得这粉末清香凉爽。过了一会儿,她的小腹不自觉地有些收紧,似硬,似软。口中也不自觉地哼鸣。
侯愚见梦芝有了异样,立刻去切脉,大惊失色,喊道:“元烈,芝儿动了胎气,快走!快走!”
兵士和黑衣人听了,把梦芝几个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姬元烈发力,连斩了七、八个杀手,立刻回身,杀出一条路,抱起梦芝,便往外冲。
因要护着梦芝和孩子,姬元烈硬扛了不少兵士的攻击,身上挂了彩。
梦芝不禁泪目。
可她又感觉下身又湿又黏,只能靠在姬元烈胸前,用手轻轻摸着小腹,嘴里不住祈祷:“孩儿,孩儿,你再坚持一下,等娘亲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放你出来……啊!……”
梦芝突感阵痛,叫了一声。
“芝儿,受伤了?”
“烈哥哥,不是……我只觉……腹内,炽热疼痛,像是犯了……天癸似的,却比平日的……来得更猛……嗯……”梦芝额角已有些汗珠。
姬元烈不敢分心,直直冲向大门。
姬麟跃虽然武艺略有小成,却并未经历生死之战,经验不足,也挂了些彩。
侯愚并未带兵器,随手捡了两把剑,砍瓜切菜般,杀将起来。
吴健仁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门口堵了一堆兵士。
突地,一个乞丐样子的人,出现在这些兵士身后,挥手打了几掌,轰出一条路。
“师弟,这边!”
来的正是“太乙神丐”击竹子。
姬元烈抱着梦芝,跟着击竹子走了。
姬麟跃、侯愚也跟上。
击竹子早就备好了一辆马车。
四个人上了车,击竹子立刻赶马出城。
“烈……,好……好痛……啊……”
梦芝腹中剧变,好比钻心刺骨,只能发泄似的喊叫,紧紧缠着姬元烈的手臂。
姬元烈看得心疼,手足无措。
却说辛剑秋一路上被庚家的人骚扰,不胜其烦,走走停停,白露这天晚上,才到成都。
还未入城,却见一辆马车飞速离开,车中有女子的痛叫。
起初她并不在意,突然,回过神来,心道:“这分明是芝儿的喊叫!出事了!”
立刻掉头,策马疾追,同时发了内力传声道:“前面的可是芝儿?老娘来了!”
姬元烈听见,也用内力回她说:“奶奶,梦芝将要小产,快来!快来!”
击竹子见辛剑秋到了,慢慢减速。
辛剑秋马快,不一会儿便赶上。
“师姐,芝儿被人下了麝香、冰片,动了胎气。”
急急切了脉,辛剑秋一脸凝重:“今夜必定小产,快找个僻静地方……”
话音未落,周围突然举火,冒出一群人,为首的便是李达普、王德筠。
又有两个黑衣人出来。
姬元烈大骂:“姬元浩、姬元淼,你们平王遗脉真要不死不休?”
姬元淼笑道:“烈二哥,我也不想,是元浩非要来的。”
姬元浩并不说话,拔剑便与姬元烈缠斗起来。
姬元淼在一旁盯着姬元烈的破绽,竟教他几次得手——虽然都只是划破了衣服。
李达普和王德筠见姬元烈那边打得激烈,也有些手痒。见姬麟跃剑法不错,便以二打一,和姬麟跃打了起来。
侯愚站在车顶观战,顺便砍翻那些伺机接近马车的杀手。
击竹子拔了地上的干草、树叶,对着王德筠面门打去。
未等王德筠反应过来,便中了额头。王德筠只觉得像是教那钉锤砸了一般,头痛欲裂。
“啊——”王德筠一阵哀嚎,脸上多了几道血流,往下颌汇集。他也不管是不是自己人,见人就砍。一连伤了十来个杀手。
忽然,周围阴风阵阵,火光有些黯淡,密林深处,走出一个穿白衣的人。
王德筠向那人走去,怒吼着就要砍死那人,却被那人一瞬便砍了头。
鲜血喷了三丈高。那人的头上,下起了血雨。
他的白衣,点点鲜红晕染。
李达普强装镇定,丢了姬麟跃,趁着混战,悄悄回成都了。
姬麟跃也不追,又见那白衣人慢慢靠近,刚想和他交手,就被击竹子拉住。
“孩子,你不是此人的对手,快去护你婶婶。”
姬麟跃点头去了。
白衣人见姬麟跃走了,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可惜,我还想会一会这一任的断水剑主。”
击竹子笑道:“老头子我更想会一会你丁棠的这把掩日剑。”
二人缠斗起来。
梦芝听见车外刀剑交锋,杀声四起,不由得有些焦急,可腹内疼痛难忍,便有些生气,骂道:“坏孩子,坏孩子,你快出来呀,啊——你快……”
辛剑秋连忙打住:“芝儿,芝儿,莫急,这都是正常的,正常的,你气沉丹田,听我的。”
又扶起梦芝,蹲在车厢之内。
“听我的,我数到三,就发力,一,二,三。”
梦芝眼观鼻,鼻观心,心入丹田,集中在这孩子身上,短暂地,麻痹一切痛苦,抛走一切杂念,忘却一切烦恼。
只是,她的两手,本能地抓着车里的座板,划出几道深深的指痕。
汗水湿透了梦芝的衣衫。
她的脸上,密密麻麻地滚着豆大的汗珠。
姬元浩和姬元烈换了五十来招,不落下风。
姬元淼却不见了。
击竹子和丁棠交手,虽然能压一压丁棠,一时间却也难以脱身。
姬麟跃在马车周围游走,有些力竭。
侯愚年纪大了,守在车顶,一边防备偷袭,一边又要护着姬麟跃,略有些忙碌。
一声清脆的婴孩啼哭,响彻战场。
姬元烈大笑不已,越战越勇。
梦芝瘫在车内,虚弱地抱着刚出世的孩子,淡淡地笑着。
侯愚替下了姬麟跃。
辛剑秋也松了一口气。
不料,又有两道人影直奔马车而去。
侯愚急忙回防,却只拦住了一个。
这是个老头,内力颇为深厚。
另外一个,一掌轰开马车车厢,就要打死这个孩子。
辛剑秋对上了这人。
这也是个老头。
姬麟跃守着梦芝,又忍不住看了看这个刚出世的弟弟。
倏忽之间,竟又有一道黑影,直奔梦芝而来,火光掠过此人的脸,正是悄然撤去的姬元淼。
姬麟跃虽然有所反应,奈何内力比不上姬元淼,被姬元淼一脚踢飞,震出了内伤,口中呕血,倒射了一丈来远,才摔在地上。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姬麟跃便被两个人点穴止伤,悄然带走了。
侯愚、辛剑秋被两个老头死死缠住,急切不能脱身。
梦芝拼尽全力,将孩子死死护在胸前,背对姬元淼,受了他一掌。
姬元淼一击打中,仍不罢手,竟踹飞梦芝。
梦芝刚刚小产,又受了一掌,元气大伤,哪里经得住这一脚?
立时便被踢下车来。
但她仍是紧紧把孩子护在胸前,宁肯自己摔在地上。
此时梦芝仰躺在地,力气已然用尽。
趁梦芝虚弱之际,姬元淼从天而降,给了孩子一掌。
梦芝此时头脑昏沉,四肢滞重,却仍旧拼尽全力将内力输入孩子体内,连轻发一声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怀中无辜的孩儿受了一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一击得中,姬元淼“嘿嘿”地笑着,正要躲开,却被梦芝死死钳住脚踝。
侯愚为了放出辛剑秋,也不藏着本事,使着双剑,拖着两个老头。
此时姬元淼正发了虐杀的兴致,刚要用力折断梦芝胳膊。
怎料,辛剑秋已脱身,施了十成的功夫,一瞬便杀到姬元淼背后,对着他背心一连打了三掌,震得姬元淼五脏俱裂,口吐鲜血。
姬元淼倒在地上,七窍流血,看着梦芝怀里的孩子,咬着牙邪笑,不多时,气绝而亡。
侯愚以一敌二,稍微有些劣势。
姬元烈以伤换伤。见姬元淼死了,姬元浩无心恋战,卖了个破绽,脱战离去。
姬元烈并不关心。转过身来,几个跳跃,一剑震开丁棠。
丁棠见状,也退了。
击竹子脱出手来,和侯愚一起打那两个老头。
两个老头见了,也分开跑了。
侯愚捡了些未烧尽的火把,做了一堆篝火,给梦芝和孩子驱寒。
击竹子查看周围,确认并无伏兵,才回到马车旁边。
辛剑秋打死姬元淼之后,立刻查看孩子伤势。
梦芝稍稍恢复,哭着问道:“师父……孩儿……孩儿……”
辛剑秋泪眼盈眶,不住叹息:“虽然你的内力帮他挡了必杀一击,可他太小了,心跳已越来越弱……芝儿,你……哎……”
梦芝只恨自己虚弱无力,不能替孩儿挡那一掌,“呜呜”地哭着,全然忘记自己也不过是刚刚小产,不仅受了第一掌,还中了一脚。
姬元烈随手丢下却邪剑,抱着孩子,见孩子气息奄奄,仰天怒吼,嚎啕大哭。
却听击竹子问道:“我先前曾派人送来一枚宝丹,可带在身上?”
侯愚立刻拿出:“贤侄,可是这个?”
“不错不错,正是此物。”击竹子迅速接过,将这枚宝丹一分为二,给梦芝服了其中一半,又问众人,“可带了水?”
众人当时急着逃命,哪里带了饮水?
一筹莫展之际,却听梦芝说道:“我……有……”
姬元烈惊、急、疑、喜,全写在脸上。
辛剑秋已然明白,接过孩子,急急说道:“你们仨,转身!”
姬元烈不明所以,却被击竹子和侯愚一人拽一肩,并排背立。
这宝丹真乃奇药。
梦芝已略微恢复了体力,身上的伤痛,也慢慢消退,她倚着车轮,接过了孩子。
辛剑秋将剩下半枚宝丹小心震碎,一点一点喂到孩子口中。
梦芝褪下衣物,让孩子吃奶。
孩子虽然一息比一息弱,却并不服输,此刻一口一口地吮着,混着乳汁将这半枚宝丹的粉末服下。
不多时,孩子吃足了,“哇”地一声,清啼起来。
姬元烈想要转头去看,却被辛剑秋赏了一叩关节,骂道:“看什么看?”
击竹子和侯愚都笑了。
姬元烈头上吃痛,心中却十分开心。
“哦,不哭,哦,不哭。呜……”梦芝见孩子有了活力,喜极而泣。
“好了,烈小子。”
梦芝已整好了衣衫。
姬元烈一个闪烁便跳到梦芝旁边坐下,颤着双手,小心地接过孩子,一时五味杂陈。
击竹子也是心有余悸:“还好老伯带着那枚宝丹。哎,可惜,这是真一子师兄炼制的最后一枚九转还魂丹了。”
侯愚捻须笑道:“原来是飞鹤丹仙的手笔,难怪……不对!麟跃呢?”
众人这才发觉姬麟跃失踪了。
“小师弟,会不会是那两个老贼劫走了?”辛剑秋连忙问道。
“不像。你我二人同时与子吕、卯宽交手。后来姬元淼破车,击飞了麟跃……或许是别人劫走了他。”
辛剑秋想了一想,大概猜到了,安慰众人:“或许是庚家的人带走了麟跃……”
“哇——哇——”孩儿的哭声越来越大,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击竹子第一个发现异常。
他用内力在孩子体内游走后,大惊失色:“不好!姬元淼那一掌,何其歹毒!”
众人纷纷试了一试,发现孩子体内有一股刚猛的真气,在体内乱窜。
“虽然九转还魂丹能够救命,却不能续断。这孩子受了一掌,五脏俱裂,经脉尽断,虽有芝儿的真气护体,又吃了宝丹,身体陆续在修复,可这股内力始终在体内冲撞,碎脉伤腑,他才刚刚出世啊,此时所受的苦痛,远比那千刀万剐,还要……唉……”辛剑秋心如刀割。
侯愚叹惋:“药力总有尽时,可两股真气交战不停,如何是好?”
击竹子也眉头紧锁:“是呀。这一股内力不除,只怕迟早要害了孩子的性命。”
可不待众人多想,成都方向,人声浮动,火光闪烁。
“对了,锦囊!”姬元烈想起澈明道人送来的五个锦囊,打开了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