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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愿再饮一壶桃花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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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山入处,坡度平整,坐落着一间前后不超两丈的小破木屋,明明处于寥无人烟的荒芜地域,却半点不觉突兀,怕已历经数百年月,早就与这荒山坟地融为一体。
  这小木屋破旧,稍有微风吹徐,便能引得阵阵老人弥留之际的呻吟声连绵,配合如此环境,饶是再胆大的人都不免惶恐。
  至于木屋里面,一块硬木板,一床薄麻被,便是所有。
  摇摇欲坠半挂着的木板挡不住外面卷入的风,每至夜深,冷风会顺着各种缝隙破洞钻入,常人难耐。
  说来身体知觉丧失的唯一好处,便是不惧寒热,无论炎暑或者酷寒,全然不受影响。
  木屋左侧有半亩薄田,长满了杂草,在林庆点亮孤坟之余,偶尔有抽时间清理一下,现已完成了大半,毕竟是自己的饱腹活命之本,大意不得。
  木屋右侧则长着孤零零的三株果树,柑橘青梅苹果,当下薄田未能栽种粮食,只能靠着这几株果树活命。
  说来也是命好,初见本是垂暮,近乎枯木之态,随着他施了两天肥,竟是活了过来,转过来结果反哺他这位救树恩人。
  林庆携着黄狗归来,接近果树后便阵阵枝叶摇曳,似是起风,月光下三株果树展露满挂着的丰硕果实。
  汪!
  狗粮蹲坐林庆脚下,尾巴轻轻晃动,望着前方果树。
  林庆驻足,“到点吃东西了?”
  他的这幅身躯,没有任何知觉,同时失去了最基本的饥渴感觉,就连每日进食也都需狗粮提醒。
  抬眼望去,三株果树的枝叶果实下垂,都在伸手可及的高度,免去攀爬的危险。
  随手摘下两枚青梅果,也为了庆贺今日点亮孤坟取回嗅觉,特意从中挑选两枚更加硕大饱满的果实,不敢多摘。
  田亩还未能栽种出粮之前,三株果树就是唯一的饱腹来源,一旦不加以节制霍霍完了,就真的只能吃土了。
  再者说,林庆感觉不到饥饿,节制每日三果,并不会有半点难受,满足最基本需求,不被饿死即可。
  采摘两枚之后,一枚往下抛给了狗粮,一枚林庆自食。
  与他慢条细理不同,狗粮啃得极快,最后连那果核都不放过,囫囵吞入肚中,一人一狗一餐便算结束。
  汪!
  狗粮站起身子,就欲撒欢奔回木屋。
  未迈出便被林庆喊住,“还有正事要做。”
  言罢上前,宽衣解带,伴随着一阵细细水流声,今日施肥完毕。
  狗粮量大,林庆已经离开回木屋休息,它还抬着单脚,抖着身子,畅快挤出最后几滴。
  还未尽兴,两道破风声凌厉,有两根树枝抽打在了它的狗背上。
  汪呜——
  狗粮疼得咧嘴,愤愤回望瞪了一眼柑橘与苹果。
  主人换换口味而已,关狗何事?
  狗打不过,不理会这三株疯树,狗粮撒欢跟上主人脚步。
  月光下,青梅果树肆意傲然地伸展着枝叶,优先吸收着林庆留下的肥料,在最显眼的枝叶上又结出几对硕大果实。
  身侧另外两株果树,枝叶微垂,颓靡无神。
  ……
  翌日,林庆在破木屋中醒来。
  说是睡眠,其实并不顺利,失去知觉后就连困意都只剩半点,每夜不过费力的闭合双眼,放空思绪,如此才能休息一晚。
  而如此破木屋根本挡不住每日凌晨的雾气凝结,抹一把脸,全是水珠,倒是省去打水清洁的琐碎。
  掀开身上破麻被,循例将其挂在木屋外,借正午日光暴晒,散去被中聚着的水气。
  做完这些,吃过一枚果子后,林庆便至半亩薄地,开始拔除清理剩余的杂草。
  没有知觉,不觉疲累,本该效率更高。
  可为了避免被杂草划伤,难以治愈,林庆全程注意,反倒是比寻常人干活还要更慢几分。
  每拔下一部分的杂草,递与旁边咧嘴等着的狗粮,它便会将其叼到远处,进行处理干净。
  一人一狗从凌晨时分开始,直到过了正午,方才将剩余的杂草处理干净。
  “现在就差播种了。”
  要说种子,林庆手头还真没有,虽说可以尝试食果取核,栽种几颗果树。
  可就这么半亩田地,倒显得有些浪费,再者果实也不宜长久,他总有取回味觉之日,总得为往后谋划。
  想着寻个时间,前往邻近村居之时,再看看有没有良善人家,讨要一些稻种为好。
  忙完田亩之事,倒也没忘正事,该是时候继续前往坟区,寻合适的一二孤坟点亮。
  林庆放下手头的活,召回狗粮之后前往荒山坟区。
  一路沿途,走过数十相隔较远的孤坟,有些并无反应,有些随着林庆靠近有幽光浮动,向他传达着讯息。
  “抱歉,我没这个能力帮你杀了奸夫。”
  “将你枯骨带回蓬莱仙阁……这个倒是可以值得尝试。蓬莱仙阁在无量大海?抱歉,是我不自量力。”
  “找个女性活人结冥婚,喜欢年纪比你大的……冒昧问下,你被埋了几百年了?”
  孤坟所埋之人,并非全部放下,存在不少记挂生前种种,意图报恩、复仇、归根、快意之辈,但因难度皆被林庆一一婉拒。
  直到缓步走过荒山一处石壁下方,踏过一个无碑坟包之际,方才止住脚步。
  林庆目光微微垂下,狗粮在一侧配合的蹲坐着,安安静静“你有何事?”
  轻风微动,荒芜大山的三千孤坟,并无半点声音动静,却有亡者在无声道诉过往。
  半晌,林庆微微颔首低吟,“欲再饮一壶桃花醉。”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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