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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解决了李家的问题后,梁明在这眉县也算有了点名气,不少人知道了一个有真本事的道士来了。
自然,当梁明登门拜访时,杨家诸位毕恭毕敬。
“就只是神气衰弱,并确定有鬼物作祟么?”
在交谈中,梁明也了解到了杨家是什么问题:闹鬼。
但这次的闹鬼,却不像李家是全家受扰,而是唯独杨员外受惊。
正因如此,他们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好生招待,生怕梁明跑了。
“这鬼作祟,有何征兆?”
然而,面对他的询问,众人却显得支支吾吾。
“我等也不知。”
梁明挑了挑眉,却也没多问。
凡人难知鬼神之事,倒也正常。
“既是小鬼,甚至难以直接加害于员外,贫道应付不成问题。”
……
过了一会儿,梁明独自踏入了杨员外的房间。
杨员外显然十分喜爱户外的阳光,他的房间有一间大窗户,正对着广阔的院落。
院落中间那颗挺拔的大槐树,是如此显眼。
“槐?”梁明心下生了些疑虑,槐在民俗传说中,向来不太吉利,由不得他不多想。
心念微动,眼前的色彩骤然褪去,天地间仅余下黑白两色。
不出所料,槐树的根部,郁结着浓厚的黑气。
“果然在那……”
梁明轻笑一声,如红鬼赤灭一般,剑叩钟响。
他并没有用多少力,只带起微弱的钟鸣回荡,却掀起一道无形的气浪,几乎要将那郁结的黑气击散。
一声尖啸自槐树根部传出,黑气缓缓凝聚出厉鬼的形体——虽然梁明击碎了厉鬼的根基,却也把他彻底留在了人间。
然而,看到鬼体后,梁明却是愣了愣,接着冷笑一声。
“好啊,原来是这样……”
那厉鬼狰狞的小脸,暴戾的神情,没有让他有一丝恐惧或厌恶。
他所有的,只是悲哀。
随手擒住虚弱的厉鬼,梁明半阖双眼,淡淡传音道:“厉鬼已擒,如今……却要问诸位一些事。”
过了不久,杨家诸人看着那在半空中挣扎的女婴,沉默不语,无一人出言。
“怎么?满堂长幼支支吾吾,竟无一人敢言?”
半晌后,还是杨员外自己,轻咳两声道:
“接下来的事,还请道长莫要外传。”
……
从前些日子起,杨员外就常常做噩梦。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不过对于他这等富贵人家,风雨只能称一声诗情画意,倒也就安安稳稳入睡了。
在梦里,他回到了多年前的老宅——那会他还没有发迹,所住房屋比之现在破烂不少。
“老家有槐树吗……不记得了……”
槐树并未扎根在平地上,它所在的位置,有着一个大大的土包凸起。
杨员外并没有在梦境中清醒的能力,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他靠近了槐树。
刚走到槐树旁边,那土包突然裂开,从中伸出一只洁白的婴儿小手。
“爹爹,救我,爹爹!”甜甜的女婴声传出,杨员外想也不想,便伸出手拉起了这女婴。
奇怪的是,女婴虽然是从土包里被拉出来的,身上却洁白如玉,也未曾苦恼,只是咯咯地笑着。
“爹爹,这次不会抛弃我了吧?”
“不会的……”杨员外下意识便回答道,忽然,他在梦境里清醒了些许。
女婴的脸,好熟悉啊……
好像,真像,太像了。
当初,自己第一个亲手丢进水的女婴,不就长这般模样么?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惊恐地发现,先前自己握住的肉嘟嘟小手,此时已经变成了浮肿的尸手。
他下意识想甩开——甩不开,仿佛那一瞬间,这只小手走完了数日的腐烂,凝固的体液已经把自己和它黏在了一起。
再一抬头,杨员外看见女婴的脸也变了。
他忽然又想起来了,当初自己为了确认女婴被溺死了,过了一段时间后还亲自查看了她一眼。
那诡异睁开的双目,与混杂着水藻的浮肿小脸,在他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爹爹,你说好的,这次不会抛弃我的……对吧?”
四处忽然响起不同的女婴笑声,梦境陡然破碎。
“啊!!!”
杨员外惨叫一声,挣扎着爬将起来,心脏猛烈跳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镇定下来。
“呵呵,梦,梦!鬼,鬼也怕人!我所做的事,那么多人都在做,难不成那些人都要遭鬼索命?笑话……”
话虽如此,他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惶恐。
一阵折腾后,杨员外总算是点好了油灯,这令他长舒一口气。
无论何时何地,光亮总是比黑暗让人更有安全感的。
此时,他终于有闲情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了,衣衫的位置不合适,卡在那里带给他的感觉,足以令他发疯。
“吓死老……啊!!!”
杨员外竟当场吓晕了过去。
第二日,下人们按照既定的时间去把杨员外喊起床,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了惊悚的一幕——
杨员外七拐八扭地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写满了血字。
“爹爹,对吧?”“爹爹,对吧?”
这可吓坏了下人,连忙伸出手指探探杨员外的鼻息——还好,没死,活着。
待杨员外醒来后,他也没有别的反应,就只是呆呆地喃喃自语:
“有鬼……有鬼……”
这让众人急得不行,与杨员外说请城隍爷,他方才镇定了些。
然而,城隍爷完全没有回应,他们只得转而发布告示,招徕江湖上的道士和尚,希望有些异人能帮上忙。
令他们失望的是,来的只有骗子,杨家人对此也不客气,每个打几棍子便逐了出去。
杨员外身上的情况并未随着时间推移得到缓解,反而愈发严重。
所幸,他经历得多了,也不像第一次那般应激了,神智又正常了起来,但精气神仍然是肉眼可见地衰落下来。
按这个情况发展下去,怕是过不了多久,这曾经叱咤风云的杨员外,便要入土为安了。
梁明仔细地听完了整个故事,也逐渐明了。
果然,怕是溺死的女婴太多,经年累月,怨念聚合在一起,成了气候!
可令梁明疑惑的另一点又出现了——虽说有怨念聚集,但能以此法形成的厉鬼,要么有寄托之物,要么有阴气滋养,而杨家大宅位于县城最豪华的地段,人来人往,阳气极盛,这等初生婴儿的怨念,应当刚成型便被冲散才对。
可显然,这婴鬼不仅形体未散,甚至还能作祟害人。
这可不比李家,李家那事,明姬只是在用幻术吓人,让他们觉得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主动搬走,好达成妖道的图谋,拿到雷击木。
而这婴鬼,是真的要命的!
他皱了皱眉头,强忍厌恶道:“槐树……我知道了,你们是怎么处理那些溺死婴儿尸体的?”
“都埋在院中槐树下了。”
果然,梁明暗地里冷笑一声,这当真是自作孽了,本来那婴儿死去后,怨念很快便会被旺盛的阳气冲散,结果惧怕外人非议的他们选择直接将婴儿埋在槐树下面,借以掩人耳目。
女婴尸体越来越多,都堆在一块,怨念交缠,加上槐树也是半个天生的养魂地,久而久之,便成了气候。
梁明此刻看这些人,是越发不顺眼,自己原本接受根正苗红的新时代教育,本就对这些封建遗毒深恶痛绝。
而前身的记忆中,虽然认同男尊女卑的概念,但也对这种溺死女婴的行为嗤之以鼻,视为原始残忍之举。
似是察觉到梁明的目光不善,杨员外虚弱地叹了口气:“道长,事出有因啊……”
“哦?事出有因,所以可以毫无愧疚地溺死那些女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