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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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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逍遥随引路的杂役离开前厅,穿过一个小花园,来到一间静室之中。
  高星志负手而立,正在欣赏墙上的一幅画。
  画的左半边是一只小白猿,它左手横在胸前,紧紧地抱着三枚鲜红欲滴的灵桃,右手探出,正好摸到树梢上的一枚硕大灵桃。
  小白猿的神情复杂而生动,五分的贪婪,三分的不甘,加上两分做贼被捉个正着时的害怕。
  在小白猿的右方有一个小道童,正用手指着小白猿,似乎是在呵斥它不该偷桃子。
  小道童的脸气得鼓鼓的,明明很生气,给人的感觉却一点都不凶狠,反倒是有点可爱。
  在画的左上角有一行歪歪扭扭的毛笔字,上书“你猜最后那桃摘没摘”九个字,像是画作的名字,又像是在向看画者提问。
  那九个字如同稚童随手所写,又偏有几分独特的韵味。
  在这行字下面有一方印,字体古拙,印文为“三山道人”四个字。
  杨逍遥觉得这应该是走画仙一脉的道修所作,道修讲究通过悟道修行,又有渐悟与顿悟两条殊途同归的道路。
  修行方式具体来说便是通过音乐、绘画、书法,甚至旅行等方式来感悟天地之理,领悟大道。每有所得,修士的神魂便可勾连大道,获得反馈,修为出现爆发式提升。
  画仙一脉源远流长,传闻当年道祖随手画了一副“夜月独行图”,道祖的一位弟子看后顿悟,此后由画入道,创立画仙一脉。
  道修不光自己可以通过创作修行,其作品往往也附带大道神韵,能让欣赏者产生触动,生出悟道的灵感。
  所以一些道修的作品在修行界非常受欢迎,当然必须是真迹,临摹的缺乏大道神韵,便没了辅助悟道的作用,不值什么钱。
  眼前的这幅画杨逍遥觉得画得很好,具体有多好他就不知道了。
  高星志转过身来,笑呵呵地说道:“这是我一位老友的作品,你认为那白猿最后有没有摘桃子?”
  杨逍遥没有想到高星志问他的居然是这样一个问题。
  他不知道高星志是想借这个问题问些什么,还是单纯地想随意聊几句。
  猜来猜去也无用,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属下不知道。”
  高星志先指了指椅子,示意杨逍遥坐下,同时挑眉道:“什么叫不知道?”
  “一切皆有可能。
  按画中白猿的神情,他心中的贪婪大过恐惧,很可能遵循本能,选择摘下灵桃。
  不过,这白猿颇有灵性,这一瞬贪婪,下一瞬也可能顿悟,超脱口腹之欲。
  摘不摘桃不过是观画者的想象。
  属下没什么想象力,所以不知道。”
  杨逍遥答道。
  他其实挺不喜欢讨论这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一只白猿,究竟有没有摘那颗桃子重要吗?爱摘不摘,扯什么淡。
  奈何现在是自己的上峰在问,所以他不仅要回答,还要认认真真、一本正经地扯淡。
  高星志想了想,道:“你这话有点意思。不过,我倒想知道,如果你是那白猿,你会不会摘桃子?”
  “那我估计是会摘桃子的。”杨逍遥道。
  高星志本以为杨逍遥会说自己会选择不摘桃子,或者其他一些道理,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贪婪。亦或者杨逍遥会选择继续给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倒是没想到他会给出这么一个回答,他问道:“为什么?”
  “属下现在就喜欢品尝美味,有时候宁愿多花钱买灵食吃,也不愿意吃辟谷丹。
  做人时,属下尚且不能超脱口腹之欲,何况成了白猿。
  若真成了一头白猿,属下恐怕会每日都惦记着灵桃,乐不思道。”
  杨逍遥也不知道高星志究竟想做什么,索性便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高星志听了若有所思,他是想借着这画和杨逍遥聊聊,顺便观察下其人如何。当初他那老友送他画时,便是有意吊他胃口,故意不说答案,让他十分恼火。
  他之后便把这画挂在这里,经常问第一次见这画的人,白猿最后有没有摘桃子。
  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恶趣味,想其他人也尝尝被吊胃口的滋味。
  后来倒是发现,不同的人对这种摸不着头脑的问题,给出的答案倒是能反应其一部分性格特点。他当然不会把他人对此问题的回答当成识人的唯一标准,而是作为一种有意思的参考。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你小子能对自身的欲'望有如此清醒的认识倒是难得。”
  高星志继续道:“把你斩杀筑基期妖禽的过程仔细给我说说。”
  见他终于切入正题,杨逍遥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对于高星志知道他斩杀妖禽之事,他没有感到奇怪。作为筑基中期的修士,高星志的神念完全可以笼罩整个岛主府,当然这是对莫问道极大的不尊重,高星志不会这么做。
  可是他利用强大的神识关注一下前厅的情况,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之前杨逍遥和众人聊的主要话题便是斩杀妖禽的事情,高星志自然也就知道了。现在让他再说一遍,估计是想确认一下,毕竟和众人聊天,吹点牛是很正常的事情。
  现在是正式谈话时间。
  他如实地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没有什么隐瞒,也没有添油加醋。
  这些内容都可以查证,他也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高星志听了点点头,道:“你小子有点智勇双全的意思,运气也确实很好。”
  他又问道:“你现在什么修为?”
  “属下现在是炼气六层。”杨逍遥答道。
  “我记得你之前是炼气四层吧?”高星志有些诧异地问道。
  他原本以为杨逍遥即便修为有所提升,顶多也就是炼气五层。
  没想到杨逍遥竟然已经是炼气六层。
  “属下一直坚持修炼,晨修、晚修,无一日偷懒,加上有些机缘,吃了两颗能提升修为的灵果。”杨逍遥答道。
  反正修为的事情也很难瞒住,不如坦然说出来。问就是机缘,修仙界最常见的理由。
  高星志没有去问杨逍遥的机缘是什么,从哪里得来的。
  修士凡是成功向上走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提升炼气期修为的东西不值得他追根究底。
  “运转法力,放松身体,我要查看一番。不是怀疑你,只是正常的检查。”高星志道。
  他要亲自确认一下杨逍遥不是走了邪路,比如修炼了魔功之类的。
  杨逍遥闻言,只好努力放松身心,然后运转法力。
  他随即产生一丝若有若无的被人反复窥探的感觉,这种怪异的感觉在十几个呼吸后才消失无踪。
  高星志检查完之后放下心来,笑道:“好了,没有问题。看来你小子运道确实不俗,既然如此,我便再送你一桩大机缘,就看你能否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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