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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卫渊头晕目眩时,忽然山崖险要处一条绿带飘舞,沿着险峰扶摇直上。再定睛一看,竟是一身穿碧绿衣裳之人正快速无伦地跑上悬崖,形若碧火,迅如捷猿,仿佛如履平地一般毫不吃力。
萧玉树见卫渊痴痴望着山下,以为他真要一跃而下,急忙突进两步,抓上了卫渊肩膀。这片刻之间,那绿衣人已又上升两丈,从悬崖下一跃而出。萧玉树猛地一惊,身后传来那猎户少年的喊声:“大师哥,你先救那孩子!”
绿衣人闻声而落,脚尖轻轻在崖边一点,一个筋斗跃至萧玉树头顶,向下连出了三掌。绿衣人来的极快,萧玉树只好放开卫渊,抬起双手挡过这三招。绿衣人借萧玉树格挡之力略缓下降之势,尚未落地,又朝他小腹击出三掌。
萧玉树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终于在最后一招时还了一掌,也被绿衣人挡下。那绿衣人落在卫渊身前,和萧玉树相隔三丈。二人心里均想:“此人出手好快,似乎不在我之下!”
绿衣人张开双手护住卫渊。猎户也已赶到,连之前那黑脸少年也追上来了,手里握着一把小刀,扔给猎户,笑嘻嘻道:“多谢大哥相救!”萧玉树恍然大悟:“原来彼时他是将这把小刀扔给了黑脸少年,令其自救!”
三人成合围之势,将萧玉树围在中间。萧玉树盘算道:“身后那两少年不足为惧,只是不知这绿衣弱冠功力深浅?”
黑脸少年嚷道:“大师哥,今天算我倒霉,这么快就被你抓住了。回去师父怎样处置,要打要罚,我都认了。但他们几十上百人合起伙来抓这小兄弟,也太欺负人了。我想师父说做人要‘行侠仗义’,江湖上行走时要当自己是个‘英雄好汉’,于是出手救了他。大师哥,这人要杀那位小兄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他学卫渊的话用了那三句成语,朝着卫渊挤眉弄眼,顽皮十足。那猎户少年道:“大师哥,弟弟偷吃了那根人参,本不应该。但此刻将功赎过,大师哥你就在师父面前多美言几句吧!”
那绿衣青年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比人参贵重多了,这么算来师父岂不还欠你的?”黑脸少年喜道:“欠的我就不要啦,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绿衣青年脸色一沉,哼了一声:“你顽劣不堪,屡教不改。此时小偷小摸的陋习不除,必定积重难返。现在狠狠罚你,令你醒悟,好过以后做江洋大盗,危害百姓。”
黑脸少年道:“那人参又干又苦,实在难吃的要死,我若早知道才不去偷。师父干嘛这么生气?我救人一命就算没有七级浮屠,好歹也有个两三级,就算不能抵过,也能折罪吧?”
绿衣青年道:“折不折罪听师父发落。咱们先离开这里。”黑脸少年满不在乎道:“凭咱们师兄弟三人之力,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绿衣青年没有回答,他目光如炬,紧盯着萧玉树,拱手行礼道:“在下双龙派大弟子魏子卿。来者是客,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萧玉树道:“果不其然是双龙派高徒。在下金沙帮副帮主萧玉树,此番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去拜见季掌门,坏了江湖规矩,实在罪过。魏贤弟,你身后那孩子与我帮关系重大,请你把他交给我。”
魏子卿动也不动,质问道:“萧兄要如何处置这孩子?”
萧玉树轻描淡写道:“谈不上处置,只是要带他见我帮主。”
魏子卿微微一笑:“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吧?”然后稍稍侧头,用余光看着卫渊问:“小兄弟,这个人为什么追你?”
卫渊一看到萧玉树就怕的发抖,哀求道:“他……他杀了我爹娘,还要杀我……好汉,求你救救我,带我去双龙洞。我爹卫玹是双龙派的外门弟子,我还是吕二伯吕清没入门的弟子,这次来是特地要拜双龙派掌门为师的!”
魏子卿轻轻叹道:“你身世竟也如此悲惨……”随即对萧玉树道:“萧兄听见了,这孩子要拜在双龙派门下,说不定将来就是在下的师弟,既然如此,我自当携他先拜会师父,再与师父商议这孩子的去留。”
萧玉树哼哼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孩子?他尚未加入双龙派,仍算是本帮私事,我看在你们双龙派的面子上已经一再忍让,休要得寸进尺!快给我让开!”
魏子卿道:“在下与萧兄初始,相谈甚欢,何必为一个外人伤了和气?不如大家各退一步,让这孩子自己决定,如何?”说罢向后一退,但仍在卫渊前面。
萧玉树暗道:“山崖道窄,我腹背受敌,总是吃了亏。若能设法擒住卫家的小子,他们投鼠忌器,我便多一成胜算。”于是也退一步,道:“魏贤弟,这山道甚窄,一步太少,我们各自再让开些,才好让这孩子自己决定去向。”
魏子卿见他又退了一步,瞧瞧身后,回头笑道:“在下再往后就是悬崖了,萧兄这是要我投崖自尽么?”萧玉树道:“贤弟若有诚意,只退一步也行。”魏子卿道:“只退一步,岂不把这孩子挤下去了?”萧玉树道:“贤弟怎么这般不懂变通?让他站在你前面不就是了?”
魏子卿道:“萧兄武艺高强,我看今天这位未入门的小师弟是不能活着走下山了。身为师哥不能保全师弟,我再无脸面见师父,不如就和这孩子同葬深渊,以谢师恩!”
魏子卿说完忽然退后两步,抱着卫渊倒跃下悬崖。萧玉树大惊失色,忙抢到崖边张望,余光却瞥见右侧绿影一晃,魏子卿贴紧崖面,单手揽着卫渊,捷羚轻猿一般在峭壁上奔走数丈,摇身一挺又跃上山顶,绕到了萧玉树身后。他一计得逞,更不停步,双足点地轻轻借力,飞燕一般飘下山坡,可怜卫渊早吓得魂飞天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魏子卿衣袖,动也不敢动。
萧玉树怒的大叫一声:“站住!”运气双膝,发足狂奔。猎户挥剑欲拦,被萧玉树一掌撞开。黑脸少年自知武艺低微,偏偏歪点子多,眼珠一转,从地上抓了一把泥沙劈头撒来。
萧玉树心中早有准备,当即双掌凝风拍散沙子。谁知脚下却被什么东西一绊,狠狠地栽了个跟头,吃了一嘴泥沙。黑脸少年缩回伸出的腿,快活无比,哈哈大笑道:“咱们各摔一跤,互不相欠!”转身想跑。萧玉树恼羞成怒,居然连卫渊也不追了,纵身一掌朝少年后心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