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吕清不敢追赶,查看了一下弟兄们的情况,存者竟然只不到一半。前有萧玉树拦路,后有灵泽帮围堵,此时此刻当真万分危急。吕清这时候早已顾不得死去弟兄的尸首了,甚至有些将死未死的也只能抛下。
七八人仓促上马,灵泽帮又已赶到。当中一蒙面人大喊:“让这些弟兄们白白送死,却是何苦?不如赶快投降,一起喝酒,一起吃肉,忘了石泉帮的名字,岂不痛快?”
李塘突然大叫一声,向那人冲去。石全、吕清都是一惊:“李兄弟快回来!”不知他为何如此。
那人抽刀迎击,“铛”地一声,李塘怒不可遏,那人却流下泪来。石全突然认了出来,失声叫道:“张开!你……你是张开吗?”
那人撕下面巾,泣不成声,正是张开。李塘怒道:“张开!你这么做,对得起死去的弟兄们吗!”
张开看着李塘断臂伤处,大哭不止:“兄弟!分别不到半日,你怎么成这样了?快放下刀,我为你止血。”
李塘形近狂乱,怒斥道:“谁是你兄弟?我命不要了,也要先砍死了你!”单手挥刀猛砍。
张开武功其实不低于他,但情分还在,又感愧疚,因此只是抵挡,哭道:“咱俩当年一同入伙,形影不离,你不是我兄弟,还有谁是我兄弟?我几次劝你离开石泉帮,你总是不听。今天事发突然,我来不及告诉你,可现在也不算迟啊!”
李塘道:“你当我是兄弟?你还当我是兄弟?我受石大哥大恩,生是石泉帮的人,死是石泉帮的鬼!可我的好兄弟当了奸细,叛徒,叫我再也没脸见人,不如死了好!痛快点,给我一刀!死在你手里,我也算对得起石大哥了!”
张开哭道:“好兄弟,你别死!快投降吧!”李塘怒道:“我生来站着,死也不跪!”一阵狂砍,自己反而伤处血如泉涌。张开始终不下杀手,但其余灵泽帮的人却不管他,一拥而上,四五支长枪扎了进去。李塘再也动弹不得,只是怒视着张开,身子一晃,被枪杆撑住。真如其所言,好汉不倒,生生站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石全等人悲痛不已,但此刻万不能回救,只能快马扬鞭,拼命奔逃。还没走出几步,前面倏地飘来一道黑影。这影子来的好快,朝石全面门虚拍一掌,左足在卫玹肩上一点,绕过吕清,已晃到钱有道身后。
吕清早看到这人是萧玉树,无奈脚勾马镫,转身不便。他多用了半刻抽出脚来,从马背跃起,一边拔剑,一边喊道:“不要停!我来对付他!”
钱有道等人也大喊:“大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得逃出去!”石全却道:“大伙儿一起逃走!”
萧玉树嘿嘿冷笑,一脚踢中吕清剑柄,宝剑被踢回鞘中。随后迎面一掌,吕清伸掌正对,不料却是虚招,一晃过后,反而打在右边另一位弟兄身上,将他击落马背。
吕清大怒,拔剑横扫。萧玉树提起钱有道的左手竖在身前,吕清大惊,急忙一个鹞子翻身,提剑上摆,好险没有削断钱有道的手。
萧玉树又趁机向左连踢,又将一人提下马背。两个落马弟兄都被追兵乱刀剁成肉酱。
吕清恨的咬牙切齿,剑头颤动,疾刺如雨。谁知萧玉树微微一笑,半坐在马背上,抓着钱有道左右摇摆,竟把他当做了挡箭牌。钱有道被他抓着不能自已,大叫:“二哥不要管我,快一剑杀了他!”然而吕清如何下得了手?
萧玉树见此计可行,变本加厉,拔出钱有道背后长刀,以简单的唐刀刀法反攻吕清。他本身武功卓绝,加之人质在前,虽然刀法不精,却有恃无恐。
吕清则截然相反。他和萧玉树多次交手,已经对他的烟云掌颇为熟悉,而且青云剑锋利无比,若是公平对决,当真能与萧玉树一战。可惜钱有道成了人质,出剑时处处掣肘,十成剑法里用不出三成,不由得焦急万分。
萧玉树得意之极,越发肆无忌惮,挥刀连斩,吕清侧剑斜挡,两刃交锋,青云剑一下砍断了铁刀。吕清反应奇快,右臂暴长,手腕急转,终于在萧玉树左臂上划了一道。
萧玉树反应也是极快,刀断的同时便立刻丢弃,鼓足全力,一掌拍在钱有道的后心。钱有道被这一掌打的几乎心脉震断,撞向吕清,力道之大甚至将吕清也撞的吐了口血,掉下马背。吕清的坐骑乌骓随之停步,回头去找主人。
萧玉树左手的剑伤并不重,但右手腕却痛的一抖,骂道:“姓沐的阴我那一下还真伤得不轻。哼,这个仇,我迟早会报!”
他眼前只剩石全和卫玹两人,双脚一蹬马背,直取卫玹。卫玹不敢接招,侧身一躲,拔出长剑。料想他在空中不能躲闪,便向他要害处刺去。
然而萧玉树何等厉害,指尖弹开剑锋,另一掌横拍,力如排山倒海,正中卫玹心口。
卫玹大叫一声摔下马。石全闻声倏地提起缰绳,马儿口吐白沫,马嚼裂血,嘶鸣响彻夜宵。他擎刀横扫,惊得萧玉树急忙俯身马背,从刀下穿了过去,一时刹不住马步,远奔出去。
石全则掉头去找卫玹、吕清。只见卫玹倒地昏迷不醒,吕清抱着钱有道,正一瘸一拐的追上来。吕清看到石全脸颊上两行清泪有如泉涌,但脸上并不悲愤,而是正气凛然,顿时明白了石全的心意,将到嘴边的“逃跑”二字吞了下去。
石、吕二人走到一起,双手互握,四目相对。石全道:“二弟,我一生最重情义,从未屈于人下,如叫我舍了你们独自逃走,或者投降求全,我宁愿一死!”
吕清听大哥说的恩深义重,视死如归,也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道:“大哥去哪,我就去哪!大哥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他看了一眼卫玹,又道:“四弟虽然和我们结拜,但已有家室,又多年不曾与石泉帮来往,何必祸及他?钱兄弟尚有老母要奉养,也不像咱们兄弟孑然一人。若是有办法救他们便好了。”
石全道:“我也是这样想。哈哈,白天我还道咱们石泉帮即将一飞冲天,不料竟然是黄粱一梦。哎,闯荡江湖三十年,到头来一败涂地,连一个弟兄也救不得,真是罔为大丈夫!”
两人没说几句,萧玉树已经杀回来了。石全一挺钢刀,对吕清道:“救得一个算一个!若能想法子救走他们,也不算一事无成!”说罢挥刀去战萧玉树。
吕清摇了摇卫、钱两人,这才发现钱有道已经死了。他强忍悲痛和疼痛,聚气于双指指尖,用力点在卫玹脑后的天柱、玉枕两穴,内力突然贯入,卫玹登时苏醒。
见到卫玹还活着,吕清总算松了口气,心中甚慰,竟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柔声道:“四弟,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卫玹刚刚醒来,迷迷糊糊不知道身在何处,一时间忘了方才的死斗,随口答道:“二哥但讲,小弟无不应允。”
吕清道:“我今日新收了一个小徒,本想教他咱们双龙派的内功心法,可惜我们缘分太浅,只有师徒之名,却无师徒之份。请四弟之后送他去双龙洞,拜天雷师兄为师。”
卫玹道:“二哥从不收徒,怎么会突然收起徒弟来?”
吕清笑道:“小徒正是令郎。这孩子聪慧有志,是块材料。”说罢吹口哨唤来乌骓马,扶着卫玹上马,道:“四弟今夜回家看看,明天就带着弟妹、孩子们走吧!”
卫玹看着路上许多尸体,远处包围过来的人,和石全、萧玉树打斗的身影,隐约想起来了一些,问到:“二哥,大哥在和谁过招?”低头看了一眼吕清,瞬间又糊涂了,问道:“二哥,你怎么不上马?你不一起来吗?”
吕清突然哽咽,叫了一声:“四弟!”顿时泪如决堤,勉力挤出一丝微笑,声音发颤道:“我不去了。你往家走,带上家眷快逃。千万别回头!”
说罢伸出枯手,重重一拍马臀。乌骓只道是主人在骑,仰头嘶鸣,撒腿飞奔,四蹄云白,如一阵黑风夹雪,奔向远方。
萧玉树远远叫道:“一个也不许走!”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抬手欲扬,被吕清一剑拦下。吕清怒道:“岂能容你故技重施,吃我一剑!”
他的青云剑不知掉在哪里了,随手捡了一把,并不十分趁手。加之受了萧玉树一掌,胸中窒闷,双足剧痛,挡下小刀的这一剑已经用尽了全力。
萧玉树的飞刀暗器失手,那乌骓甚为神骏,风也般呼啸而过。萧玉树大喊道:“快追!一个也不能放走!”几个灵泽帮的人听见赶紧钻入树林,不一会儿四匹马左右蹿出,沿路去追卫玹。
石全大吼一声,挥刀砍断了一匹马的马腿。正要再砍一匹,背后风声大作,萧玉树怒道:“找死!”一掌实实在在地拍中石全后心。
石全仰天喷出一大口鲜血,还想用刀撑住身体,谁知连握刀的力气也没了。他挣扎着回头看了看吕清,凄然一笑,仰面倒在了泥土中。
吕清如触电般一颤,热血涌上头顶,野兽般呜咽着恶扑上来,可身子重的像是灌了铅,竟然没扑到石全身边,反而扑跪在萧玉树脚下。
萧玉树冷笑一声:“这么想跟着帮主去死么?我就成全了你!”
他刚想给吕清头顶一掌,却突然大叫一声,握住手腕。原来他一时得意,竟给吕清挥剑划伤手腕,正巧刺中白天被沐怀兰所伤之处。萧玉树吃痛大叫,心头涌起一股恶气,怪叫一声,换掌拍下。
吕清只觉得后颈一震,眼前立刻血糊一片,一口气梗在了喉头。霎时间只觉得四肢冰冷,血脉逆流。他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石全那再没一丝生气的脸,心道:
“大哥,咱们同年同月同日死了!”笑着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