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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金兵大营,只为尔等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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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暄过后,钟子义与丽江五鬼走进军帐。众人落座后,耶律定诚恳道:“在下平生敬重武林豪侠,诸位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今日有幸结交,心中着实欣慰。”老大罗英抱拳道:“耶律将军身为金国大将,却如此看重我等江湖游侠,足见耶律将军心胸不同常人。”耶律定谦逊笑道:“罗兄过奖了,不瞒诸位,在下原是大辽未亡人,苟且偷生,幸得金国皇帝不弃,委以重任,再生之恩,岂敢藏有异心。”丽江媚娘罗小寻快人快语:“原来耶律将军是契丹人,难怪吐蕃国师骂你是契丹狗……”罗英急道:“小妹休得无礼。耶律将军,我这小妹口无遮拦,还请将军海涵。”罗小寻话已说出,无可收回,场面登时尴尬。
  耶律定并不恼怒,反而淡然一笑,摇头道:“无妨,无妨。”旁边早有两名武师走上前来,愤愤然道:“耶律将军如此敬重尔等,尔等竟然不识好歹,来来来,我二人讨教各位武功高招。”话音刚落,但闻数声轻微的破空之声。这二人武功泛泛,竟没能躲过暗器,双双应声倒地,紧接着又被甚么东西卷起抛回原来站立之地。这二人竭力想要站起,却无法动弹。目光茫然四顾,心下骇然。原是千手书生罗难手指轻弹,几粒细小的石子不偏不倚分别击中二人腿上的百里穴及血海穴,老三罗鬼绳镖飞出将二人卷起扔回原地。
  耶律定见此情景,拍手笑道:“妙哉!丽江五鬼名不虚传,当真是武功出神入化。”罗英起身抱拳道:“耶律将军,兄弟们多有得罪,请将军责怪。”耶律定摆摆手,尚未说话,忽闻几声细微破空之声,再看这二位武师用手扶地,缓缓站立起来,满脸惊惶之色。耶律定颔首微笑道:“千手书生好手段!你二人还不快快谢过罗四爷!”这二人诚惶诚恐抱拳施礼,千手书生罗难轻摇纸扇,笑容可掬,示意免礼。
  耶律定一个眼神,义端和尚立刻心领神会,打个起手,试探道:“阿弥陀佛,众位好汉今日齐聚一堂,耶律将军爱惜武林豪侠,大家不妨聚在将军门下,共图荣华富贵如何?”
  罗英闻听此言,方知耶律定邀请之意。说道:“我等兄弟来到中原,只为游山玩水,遍尝各地美食,顺便结交一些江湖人物,无意于荣华富贵。”罗英一张弥勒脸笑容可掬,不卑不亢。钟子义瞧在眼里,心中也有自己的算度。
  义端和尚竟然不知趣,又道:“混江神龙所言非也,人生天地间,功名利禄才是追求之本……”罗英不等他说完,接道:“我等兄弟四海漂泊惯了,萍踪翅影,过些时日回到故里,打鱼种地,乐在其中。”罗英看一眼义端和尚,顿一顿又道:“至于功名利禄,人各有志。既然大和尚这么喜欢尽管拿去。”言下不无挖苦之意。
  义端和尚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自嘲道:“阿弥陀佛,洒家也不过是图个有酒有肉足矣……”他不说这句还好,如此一说,更让钟子义和丽江五鬼鄙视,心中皆想原来是个酒肉和尚。谁知偏偏罗小寻口无遮拦,说破此事。咯咯笑道:“大和尚真有趣,原来是个酒肉和尚。”在座众人忍不住皆笑。义端和尚脸上挂不住了,正待发作,耶律定笑道:“我这义弟不拘小节,大家莫怪。”然后正色道:“江湖人行江湖事,只要不与官兵为敌,我这里来去自由,绝不阻拦。今日得见众位豪客,心下甚有结交之意,略备薄酒,稍顷请大家开怀畅饮,不必拘礼。”钟子义等人见他说话敞亮,颇有契丹人的豪爽,齐声应和道:“耶律将军果然爽快!”
  耶律定转头说道:“义兄,烦劳你去后厨催促酒饭,快快上来。喜欢吃的统统拿来。”此话正合义端和尚的心意,也是一个很好的台阶,于是乐不可支的连忙起身跑去后厨。
  此时,钟子义与丽江五鬼对这位耶律副都统更有好感。此人有气量,颇有大将之才。罗英心下萌生歉意,反倒觉得适才言语冒犯,冲撞了耶律将军的虎威,也误会了他们的好意。
  耶律定面带微笑,说道:“钟大侠是江南人吧,来中原有何贵干?难不成也是游山玩水的。”
  钟子义陡然有所警醒:他这话分明是在套自己,难道他知道我的身世和遭遇不成?钟子义转念一想,索性说出来,看他会怎样。于是说道:“在下本是江南人,只因遭遇一些麻烦事,无法立足,前来北方只为找到一位要紧的人……”
  耶律定道:“何人?愿闻其详。”钟子义寻找完颜顺心切,说道:“耶律将军可知完颜顺么?”此话一出,钟子义又有些后悔,心想完颜顺是金国的重要人物,这位耶律定又是金国的副都统,跟他说这事岂不是自讨苦吃,说不定还会惹来更多的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谁知耶律定闻听,哈哈一笑,说道:“原来钟大侠为他而来,可惜来晚一步,早在一月前还与他在这大帐之中畅饮一番。”钟子义听了,立时精神倍增。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急忙问道:“耶律将军请讲,他现在哪里?”耶律定也是有问必答,毫不隐瞒:“他与刘林等人回燕京面见皇帝去了。”
  钟子义确信他说的不假。心下似乎明白了一件事情,幽幽说道:“他们几个做下诬陷钟某的坏事,然后回去复命,原来这一切都是完颜亮指使他们干的!”
  耶律定道:“钟大侠言语大不敬,那是我们金国的皇帝,追究起来可是死罪。”
  钟子义对他的警告不以为意,恨声道:“那是你们的皇帝,不是钟某的皇帝。他们为何要害我,为甚么?为甚么?”
  混江神龙罗英见他如此愤怒,一时不知怎样安慰。耶律定道:“钟大侠有何委屈,可否说来?也许是一场误会,完颜顺并不知情。”耶律定说罢,又追加一句,似是在为自己洗清:“完颜顺在我营地之时,没有说起钟大侠,这事就奇怪了。”
  罗英说道:“钟大侠,不妨说来听听,大伙为你做主。”
  钟子义只是摇头,沉默片刻说道:“不说也罢。钟某自出江湖以来,从不乱杀无辜,也无别的仇家,唯有完颜顺一伙才会如此行事,这也太过阴狠歹毒!其背后不是这位完颜亮皇帝又能是谁呢?”
  义端和尚不识时务,横插进来。朗声道:“好汉做事好汉当。钟大侠,有话直说,洒家代你说了吧。黄佐之死是你干的吧。西湖深山中十几个武士是死于你手吧。还有那十几家灭门案也是你的杰作吧。”
  钟子义眉头紧锁,疑心大起,惊问道:“这些事你如何知道?”
  义端和尚嘿嘿笑道:“坏事传千里,好事不出门。这些事件早已传到北方,谁人不知?我大和尚云游四方,自然知道的更多。”义端和尚喜形于色,手足乱舞,甚为得意。
  耶律定面色不悦,沉声道:“大和尚,你怎么又跑过来了?快去后厨准备酒菜,别在这里瞎掺和。”义端和尚嘿嘿一笑,转身大咧咧的走出军帐。
  混江神龙罗英察言观色,深感钟子义受到莫大冤屈,有心帮他一回,誓要为他讨回公道。罗小寻更是怒形于色,自临安至千鸟岛,她与杨无双可以作证,何来这等事?罗小寻又气又怒,心道:“完颜顺,你等着,早晚本姑娘取你性命。”
  耶律定似乎对此反应平淡,只是说道:“钟大侠身上有伤,不妨在我这里养好了伤再做打算,你看如何?”
  钟子义抱拳道:“多谢耶律将军的美意,钟某明日便走,不多叨扰。”
  耶律定心有不甘,说道:“在下也是好意,还请诸位思量。”
  丽江五鬼与钟子义几乎同声说道:“多谢将军好意。”“我们明日就走。”
  耶律定见他们执意要走,只好摆摆手说道:“也罢,今后如有需要,只管来此找我。”钟子义等人又是致谢不已。
  钟子义心中隐隐觉得这大帐之中暗含一股兵戈之气,却又找不出理由。习武之人行走江湖,直觉很重要。心下暗忖:这里是金国地盘,又是在军营之中,还是早日离开为妙,即使耶律定说得再好也不可在此久留。
  书中暗表,当年辽国天祚帝耶律延禧战败后,一路向西逃入夹山(今蒙古高原大青山),手下很多将士投降了金国。无奈之下,留守燕京的耶律淳收拾残局,在耶律大石等人的建议下,建立北辽。哪知不到半年,耶律淳在内忧外患中病逝。临终前遗诏立天祚帝第五子秦王耶律定为北辽新皇帝,萧普贤女为皇太后。由于耶律定随父皇西逃,未在燕京,萧普贤女代管北辽军国大事。在此艰难情势下,萧普贤女先是杀掉私通宋金的辅政大臣李处温,除掉内奸后,又击败了宋国军队的进攻。而金军则乘势杀入居庸关,铁骑直奔燕京而来。萧普贤女无兵可用,只好与耶律大石等亲信逃离燕京。
  历尽艰险与天祚帝会合后,天祚帝恼恨耶律淳私自另立朝廷,迁怒于萧普贤女,命手下将她绑了牵出去杀掉。耶律大石心中不忍,私下里买通行刑的千夫长坡里阔,使用移花接木的手段悄悄地放走萧普贤女。此事过后,耶律大石心中不安,担忧事情败露,过不多久,杀死萧乙薛、坡里阔等人,私自离开天祚帝。逃离时仅仅带领二百多人,一路向西狂奔。十年后,耶律大石自立称帝,建国西辽(今吉尔吉斯斯坦一带)。
  只因耶律定曾被立为北辽皇帝,自然也受到牵连,从此被天祚帝冷落。天祚帝四处逃亡,缺水断粮,吞冰咽雪也没能逃出失败的命运,还是做了金国的阶下囚,大辽国彻底灭亡。秦王耶律定也被金人俘获,在他曲意迎合金人的努力下,幸免一死。金国皇帝也想利用他笼络契丹降兵降将,彰显堂堂大金国恢弘气量。又因他曾被耶律淳立为皇帝,对他颇有猜忌,不愿重用,这才将他打发到泰山脚下,做了个副都统。他手下的几千将士大多都是契丹人。
  长期以来,耶律定心中充满怨恨。首先是耶律淳和萧普贤女,他们不该立自己为北辽皇帝,自己一天皇帝没坐,却被父皇误解,以为自己与他们私下勾连图谋不轨,总是以此为由怒斥和冷落自己。亦被萧普贤女利用号令契丹将士。后来被金人俘虏后,又因此特殊身份导致金国皇帝对自己的不信任……耶律定长期纠结于心,扭曲的心态下隐藏着渴望东山再起的野心。他内心里忘不了自己是亡国的皇子,也是亡国的小皇帝,私下里做下种种不为人知的勾当。
  在完颜福寿都统面前,他极尽曲意逢迎,低三下四,唯命是从。讨得完颜福寿信任,让他带领一支大部分由契丹人组成的人马驻守在泰山脚下,监视来往南北的行人,更是防范山东义军占据泰山称雄一方。可见他虽为副都统,还是蛮有实权的,位置也很重要。完颜福寿时常前来巡视一番,他也常去济南府向完颜福寿禀报军情,自然是为了多与完颜福寿亲近交好。
  这义端和尚本就是个不守清规戒律的花和尚,武功泛泛,为人豪爽中藏着奸诈,手下曾有几百人占据泰山,打家劫舍,啸聚山林。偶尔也去劫掠金人财物,后来被耶律定收编。他俩气味相投,耶律定没少为他花银子,让他多多笼络山东好汉为自己所用。
  那辛弃疾当初结识义端和尚,只觉此人嬉笑怒骂颇有趣味。并且敢于反抗金人,不守佛教礼法,啸聚山林,大碗喝酒,大秤分金。年轻的辛弃疾被他的表面所迷惑,认为此人简直就是当年的梁山好汉——鲁智深再世,欣然与其义结金兰,成为拜把子兄弟。自此以后,辛弃疾经常为义端和尚结清酒饭钱。后来得知他与耶律定甚好,经此二人花言巧语,又得知耶律定身世,竟是辽国皇子,无奈被俘降金。觉得此人生平实属不易,辛弃疾颇受震动,自身也是金国的贱民,委曲求全于乱世之中。大有惺惺相惜之感,慨然与他们结为异性兄弟。
  今日迎来这些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耶律定有心笼络,竭力显示自己的大度与亲和力。闲聊中,尽量捡些轻松愉快的话题。说到泰山上五大夫松的典故,更是眉飞色舞。罗小寻听得津津有味,忽道:“秦始皇封五棵松树为大夫,他封你什么官?副都统是他封你的么?”这一问不打紧,直把耶律定问得目瞪口呆,无言以对。老大罗英忙道:“耶律大人勿怪,我们对中原文化知之甚少,切莫见笑,切莫见笑。”
  耶律定微笑道:“不知者不怪,在下刚到泰山时也对这个典故一无所知。”
  正当其时,义端和尚笑呵呵走进来,嘴巴上油乎乎的,一看即知他在后厨偷吃不少肥牛肉。义端和尚说道:“大哥,酒肉都准备好了。”耶律定点点头。义端和尚转身招招手,帐外早有人端着一盘盘酒肉分别放在钟子义等众人面前。自然,耶律定和义端和尚都有相同的一份。
  耶律定端起酒杯,朗声道:“今日与众位英雄好汉相聚,在下敬各位一杯马奶酒,干了!”说罢首先一饮而尽。钟子义等人见他喝酒豪爽,不甘落后,也举杯干了。
  罗小寻瞧着杯中乳白色的马奶酒与南方甚是不同,略一迟疑也饮了半杯。看那盘中。只有大块的牛肉和羊肉,再无别的。北方草原上金人和契丹人都是马背上民族,吃的是牛羊肉,喝的是马奶酒。每人都拿起小刀切割盘中的牛羊肉,大口吃起来。罗小寻学着他们的样子,拿起小刀切下一块牛肉。
  酒肉摆放在面前时,钟子义甚感饥饿,吃起牛羊肉来,简直是狼吞虎咽。又接连喝了几杯酒,渐渐感觉困倦乏力,醉意朦胧,昏昏欲睡。再看丽江五鬼时,已然东倒西歪躺在地下。钟子义恍惚中想到他们是南方人,不习惯北方人的吃食和烈酒,不醉才怪呢。恍惚中,自己也身不由己歪到一边,渐渐地失去了知觉。隐约听见义端和尚高声说笑。
  义端和尚见状,嘿嘿笑道:“大哥,他们都喝趴下了。”耶律定摇了摇头,笑道:“这些南方人武功了得,酒量却不行。”义端和尚道:“大哥有所不知,我在他们酒中做了点手脚……”耶律定闻听,讶异道:“二弟,你下了蒙汗药么?这未免太过……有损为兄的声誉,若是传出去……”话语里不免有几分责备之意。
  义端和尚道:“大哥放心,小弟一人偷偷为之,无人知晓。再说这里都是自家兄弟,谁会说出?”耶律定踌躇道:“也罢。下一步如何处置?”义端和尚低声道:“大哥,依我之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说到这里,做了个杀头的手势。耶律定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你知道为兄一向结交江湖人物,目的不过是……”义端和尚道:“既然他们不愿为咱们所用,也是枉费心机,何不以绝后患?”耶律定沉吟道:“我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唉……这样一来,这一切都是白费功夫了。”义端和尚笑道:“大哥真是良苦用心,可他们不识时务,死有应得。”
  耶律定沉默半晌,幽幽说道:“我的心思你如何懂得?”义端和尚道:“为弟虽不十分懂得,也能体谅哥哥的苦衷,哥哥不愿做的,小弟愿意代劳。”义端和尚离座走到钟子义身前,抬脚踢了一下。见他毫无动静,笑道:“钟大侠得罪了。”伸手向他腰间解下击水剑,又在内衣摸索,找到十几辆银子,在手里掂了掂,这才来到耶律定身边,递过问天剑。笑道:“大哥,这就是击水剑。”耶律定接过击水剑,拔出剑鞘,眼前一片寒光闪闪。
  他本是辽国皇子,享尽荣华富贵,也曾久经战阵,历尽苦辛,什么样的兵器没有见过?今日见到击水剑,立时被这把宝剑所震撼,嘴里连说好剑好剑!没曾想居然落到自己手中。义端和尚笑道:“果真是一把好剑,大哥,从今往后这把剑就是你的了!”耶律定沉吟不答,只是看剑,爱不释手。心下寻思:我费尽心思欲要钟子义为我所用,他既不肯,能得到这把击水剑也是好的。
  义端和尚又去丽江五鬼身边逐一摸索,他爱的只是财物,却只在千手书生罗难身上找到百十两银子。义端和尚最后来到罗小寻身前,见罗小寻醉卧当地,两腮绯红,娇媚无限。义端和尚顿时起了淫邪这心,一脸坏笑,嘴里说道:“小娘子,你好美啊,今日你是我大和尚的人啦。”心中突突乱跳,弯腰伸手去解她内衣。
  耶律定沉声道:“二弟,不可在此造次。”义端和尚回头笑道:“大哥,你知道我就这几样喜好,今日你得剑,我得人又得财,我赚大啦!嘿嘿嘿……我把这小娘子背到后院小房里去。”说着,一伸手将罗小寻拎起来扛在肩上,向外便走。
  耶律定也不阻拦,大帐里另外几个作陪的千夫长等人见状,哈哈大笑。齐声道:“大和尚今日要开荤啦!”“大和尚最喜钱财和美女……”这义端和尚只是笑,低着头刚走到大帐门口,与自外面进来之人撞个正着。义端和尚一个趔趄,退了两步,肩上罗小寻差点掉落地下。义端和尚大怒,骂道:“谁这么不长……”他本想说谁这么不长眼睛,却没说出口,怔怔地僵在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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