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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这盒饭也太少了吧!”王承柱跑了一上午龙套,看着手上这盒没比肥皂盒大多少的饭盒说道。
“知足吧,现在这个行情,管饭的角色可不多了!”副导演亲力亲为,不光帮着拍摄,也负责发放盒饭。
王承柱是个群众演员,一年中绝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影视城周围。他参演过的影视作品多如牛毛,涵盖了古今上下五千年的绝大部分内容。比如,昨天他刚刚演了大名府街上的北宋市民。今天上午,又去做了个在大殿外站岗的秦朝士兵。但他的大部分作品最后都没能播出,实属遗憾。
中午,王承柱匆匆忙忙吃完了饭,跑到另一个剧组继续跑龙套。这是个现代军事题材电视剧,他的角色是个在战壕里挨炸的士兵。
穿好被熏得发黑的军装,化妆师给王承柱抹了个黑脸。接下来,他只需要在战壕里握着道具枪蹲一个钟头,便可以拿到下午的工资了。
“你,蹲这个坑里面。”导演一手拿着大喇叭,一手指着战壕后面的坑,让王承柱进去。
“好嘞。”这种镜头,王承柱拍过了少说几百次。他甚至总结出了一系列畏惧炮火的表情,可惜还没遇到伯乐。没有哪个导演愿意给他这种龙套一个近景特写。
烟火师在战壕里提前埋好了炸点,装填进去了炸药。接下来,只要导演按下电钮,便可以展现出炮火纷飞的场景。可惜,这道具师是个新手,没掌握好安全药量。
蜷缩在坑里,王承柱思索的不是接下来的镜头,而是自己的命运。大学车辆工程专业毕业后,他本来有着更好的工作选择。可这时候不知怎么,王承柱突然迷上了表演,自以为自己有着极高的天赋。
遗憾的是,只有他自己这么想。在他开始跑龙套后,身边的人都觉得他疯了。在影视城奋战了几年,王承柱也没能混上个小角色当当,以至于他自己都开始后悔。
“开拍,action!”导演一边喊着,一边按下了电钮。顺着导线,电流击发了埋在王承柱身旁的药筒。随着天崩地裂的响声,战壕和王承柱瞬间消失在了摄影机画面之中。
尽管拍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但王承柱觉得这次是无比的真实。以往只是响一声,冒冒烟,而这次却是连大地都在颤抖。他只感到眼前一片漆黑,身边满是呛人的硝烟味。
王承柱试着站起身来,却发现浑身没了力气,连手都不听使唤。努力睁开双眼,面前似乎依旧漫天硝烟,只不过耳边满是枪声和炮声。
“柱子,你他娘的打歪了!指挥所在下边!”
“柱子,他娘的,老子跟你说话呢!”
王承柱还没完全睁开眼睛,肚子上就挨了一脚。
定睛一看,面前这个中等个子的大脑袋汉子穿着八路军军装,手里拿着驳壳枪,背后别着一把鬼头大刀。
这,这不正是李云龙李团长吗?王承柱没少看过《亮剑》,难道自己已经重生到了晋西北战场?
“给老子快点!打掉前面山崎大队的指挥所!”李云龙又踹了王承柱一脚。
低头一看,自己手上仅剩下一枚迫击炮弹,王承柱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如果不能炸掉面前的鬼子指挥所,新一团就无法突出重围。
“楞着干什么呢?”一个山羊胡光头走了过来。
王承柱一看,这不是张大彪吗?
“王承柱,执行命令!为了掩护你向前推进五百米,已经牺牲了一个排的弟兄们了!”
直到这时,王承柱才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如果不能用这仅剩的一发炮弹炸掉坂田联队的指挥所,一个团的人马恐怕突围都是问题了。
往大拇指上沾了点口水,王承柱眯起一只眼,瞄准着半山腰处的指挥所帐篷。另一只握住炮弹的手一松,炮弹快速滑入了炮管。
随着一声巨响,炮弹划出了一道弧线,正正命中了坂田联队的指挥所上。一时间弹片横飞,联队长和几个军佐血肉横飞,瞬间化成了一摊肉泥。
“柱子,打得好!”
“打中了,打中了!”王承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炮术,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开炮,就正中红心。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迅速抱头蹲下。果然,马上一连串的重机枪子弹就射了过来,在战壕上溅起来一阵阵尘土。如果不是王承柱躲避及时,他必定会被打穿胸口,提前殒命沙场。
“弟兄们,冲啊!冲啊!”见端掉了指挥部,李云龙第一个掏出了驳壳枪,跃出战壕冲了出去。
八路军战士们有的端起了刺刀,有的挥舞起大刀,跟着团长冲上了小山坡。这只是鬼子的第一道包围圈,后面,还有两道。
在山坡后的一个狭窄路口,鬼子的一个小队用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封锁住了路口。李云龙等人趴在土坡下面,被打得抬不起头来。
此时,如果不能迅速突破这个火力点,鬼子的重兵很快会重新集结,再次包围新一团。
几个战士抱起了集束手榴弹,迎着鬼子的火力,试图匍匐过去炸掉火力点,但都不幸都被机枪扫中,牺牲在小路上。
看着手下的弟兄遗体在路口越积越多,李云龙眼中冒出了复仇的烈火。
“给我几颗手榴弹,快点!”
“团长,我去吧!”一个叫虎子的战士来了勇气,抢过了来一捆手榴弹。
“机枪掩护!”
张大彪抱起一挺捷克式轻机枪,把一弹匣二十发子弹通通倾泻到了鬼子阵地上。这是新一团为数不多的家当,被李云龙集中起来给了突击队,用于突围之用。
趁着鬼子躲避的时机,虎子一个前滚翻,移动到了曰军火力的死角。重机枪的俯角不够,无法向下射击,曰军看着眼皮下这个抱着一大捆手榴弹的八路军战士,顿时慌了手脚。
虎子拉响了手榴弹的导火索,准备抛向机枪阵地。就在这时,一个曰军曹长掏出了手枪,探出了沙袋阵地,向虎子连开了四枪。虎子没发上力,牺牲在了小路路口。
看着虎子倒下,王承柱心里是又气又恨,恨不得活剥了那几个鬼子。突然,他发现距离自己近一百米的鬼子都变得如同在眼前一样清晰。王承柱揉了揉眼睛,还是一样。
他急忙抄起来一把三八大盖,瞄向了那几个鬼子。一百米的距离,正常人眼中的目标仅仅只有一本字典大小,可在王承柱眼中,却是近在眼前。
王承柱眯起一只眼,甚至能看清那个曰军曹长脸上的痦子。他调好标尺,用准星套上了曹长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