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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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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郎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嗽了两声,对蒋宁说,“老乡,我有些口渴,可以跟你讨杯水吗?”
  蒋宁赶忙说,“好嘞,这位官爷,请在寒舍里坐会,我这就给您端水去。”
  少年郎一闪身就进了蒋宁的房间,只见他穿着红衣,胳膊上一个“捕”字甚是明显,更衬得他唇红齿白,越发好看。
  蒋宁总觉得这少年郎眉眼中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他以前做皇帝的侍卫,后又为皇帝五湖四海暗中搜集信息,所以接触人也多而杂,看到相像的人也很常见,蒋宁并未往心里去。
  蒋宁端来了水,客客气气的说道,“官爷,快来喝水吧!”
  少年郎倒是不好意思了,“老乡,你别老官爷官爷的叫我了,我不是什么官爷,我们县太爷才是,我就是个捕快,你就叫我林捕快就行了。”
  说罢,端起碗,咕咚咕咚,将水一饮而尽。
  蒋宁点点头,笑了笑,又问道,“这位---林捕快,我还是想问,一个财主的猫就能找到杀害财主的凶手!”
  林捕快耐着心思解释道,“老乡,你有所不知,最近,咱们县城出了一件怪事,就是全县城的猫似乎都成了精,前段时间,有一大户人家说亲眼看见自己猫打坐,说人话,这猫还说,从今往后只吃人脸上的肉。从那时开始,就怪事不断,很多家的老爷,太太都死于猫的抓挠,并且脸上的肉都被吃光了。”
  蒋宁觉得胃里一段翻江倒海,强忍住恶心。
  “怪不得你们要抓住这只猫,它们都成精了,抓得住吗!”
  “抓不住,最后这些猫都死于非命,抓住也是一只死猫,没什么价值了。”
  “昨天,我确实无法入眠,也听到外面的猫叫,还有几家婆娘的咒骂,可我一个老农,也不敢出门看热闹啊,后来没动静了,我就有睡下了,实在给不了官爷你什么有用的信息。”
  林捕快也没什么失望的表情,只是环视了一周蒋宁的这个小破屋。
  屋子虽小,却很干净,林捕快开了口,“你这连个农具都没有啊,家里连一点土都没有啊。”
  “啊,我爱干净!”蒋宁苦笑道。
  林捕快看着蒋宁丑化过的脸,似乎是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赶紧往屋外面看去,说到,“我看你这院子里也不养个鸡啊,狗啊,牛啊,马啊啥的,你不干农活啊!”
  蒋宁用手攥住衣角,他有一些紧张,紧张的时候,他就喜欢握住东西,通常是刀柄,可是现在作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农民,他只能攥住衣角,这样显得他紧张又胆小。
  他这毛病很多年了,从看见公主那日开始就有了这毛病。
  他不在无畏无惧,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公主会紧张,可是看见了敌人也会紧张了,有了贪生怕死的念头,有了想拼命活下去的愿望。
  林捕快笑了,“你不用紧张,我只是例行询问而已。”
  恰巧院落外响起了杂乱的声音,一群穿着红衣,胳膊上袖着“捕”字的捕快,三五成群的进了蒋宁的院子。
  此时,一名看起来有些上岁数的中年捕快,进来就说,“林岑,可有什么消息。”
  这位林岑林捕快意味深长的看了蒋宁一眼,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嗽了两声,“没什么消息,就是刚才发现有一位有趣的事情。”
  众人一听立马来了兴趣,“什么有趣的事情?”
  林岑说,“刚才我和这位老乡打探消息时,有一个风神秀逸之人在这窗口一闪而过,会不会和这猫妖之案有关……”
  林岑回头看着愣神的蒋宁,“是吧,老乡!”
  蒋宁回过神来,他不明白林岑是什么意思,脸色极差,掩盖不住。
  “哎呦,真的吗,老乡你也看到了?不要害怕,跟我们说说……”
  几个捕快都好奇的问着,给这本来就带有神秘色彩的猫妖案更添诡异。
  蒋宁不知道该说什么,衣角被他拽的都变了形。
  其他人都微微撇嘴,大家都觉得,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农人,遇到这种神仙鬼怪的事情,当然会不知所措,哪里还能悠哉游哉,自然无话可说。
  见气氛有些冷场,捕快头目发令道,“行了,咱们还得去交差哪,盘问个老乡有什么用,林不寐,你没什么要盘问得了吧,咱们会衙门。”
  蒋宁抬头看了看林岑,不明白林岑说的什么猫妖,什么风神俊逸的人,还有这些跟他的房间有什么关系,一时间心情郁闷,低下头,不吱声,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顿话过去,众捕快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今日查案的结果,乱乱哄哄的离开了蒋宁的家。
  蒋宁是一个警惕的人,这种情况他也确实无法再在这个村子待了,从床下拿出自己的包袱,在床边静坐一会儿,然后就打算离开这里,往哪里走没想好,就听说,大漠孤烟直,景色颇是大气,去看看吧,也许有一天自己老了,就没有力气能到边塞看看了吧。
  坐在床边,回忆着年少时的往事,蒋宁家世殷实,父母都是有名的江湖人士,父亲靠一把柳叶弯刀名震江湖,母亲的暗器漫天飞花一般的沉雨针让人闻风丧胆。
  家里虽不是皇亲国戚,却也吃穿不愁。
  蒋宁比一般小孩都聪明异常,3岁能背诗,5岁就能写诗,7岁就开始跟着父亲练武功,13岁时就已经学到到了父母的精髓,一把父亲的飘絮软刀伴着母亲的沉雨针,耍起来的时候,像满天星斗落凡间,金光闪闪,洋洋洒洒,如乱花迷人眼。
  可惜一场瘟疫,父母双双撒手人寰,没了父母的庇护,家道中落,他就这样苦熬了几年,将家里的东西卖个七七八八,还卖字,卖画,卖杂耍,好不容易熬到了皇家招人,他信心满满,果不其然,被御林军首领看中,招为御前侍卫,何其风光,他再次振作起来,打算大展拳脚,为蒋家出人头地。
  然而,这近十年的御前生活,让他没有了人性,没有了底线,没有了正义,更没有了爱情。
  他的脑子里只有皇帝的口谕,那是属于他的任务,他只需要完成任务,不需要任何仁心。
  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直到,他的一位同僚大哥,替他挡了那致命的一剑。
  大哥为了救他,不顾一切的挡在他身前,那柄剑就硬生生地穿过大哥的心脏,也刺中了蒋宁身体,只是蒋宁没有刺穿,所以他活了下来,那柄刺入身体地剑却成了他一辈子地梦魇。
  蒋宁哭了,他除了父母去世,和他被选中御林军时哭了,就再也没哭过,可是这次,他哭得像个孩子,大哥说,“别哭,别哭,以后大哥不能保护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做皇上的走狗了,活着不舒心啊,离开皇宫吧,外面的世界挺好的……”
  “好的,好的,哥哥,你别说话了,我带你去找郎中,你别害怕,我这就带你去。”
  “好……好,但我有点困,我先睡一会儿……”
  “不要睡,哥哥,不要睡……”
  “我儿子,我给他起了个字,呵呵,我没文化,但我想让孩子看起来有文化,他就字‘不寐’,别跟他爹我一样,一看书就困……”
  “哥哥,好名字,林不寐,很好听。”
  “哥哥……”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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