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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夜过得很是安静,到了下半夜,约莫是丑时末的样子,刘平被一阵喧哗声吵醒,他推开房门,只见冯三保也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二人对视一眼,一起去寻这声音的来源。
时候不大,两人走到二层西厢房边的围栏处,从这里就能看到大堂了。向下看去,只见大堂里站了七八个人,一边是青云宫那三个女弟子,另外一边看打扮,应该是聚仙楼的酒保伙计。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厉害。
“你们这聚仙楼,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深更半夜,围着我们几个女子,意欲何为?”说话这人,正是三个女弟子中排第二的静贤。
“见不得人?”一位似是店小二模样的人说道,“你们这位小姑娘半夜里跑到后厨来鬼鬼祟祟地,翻箱倒柜,这难道是见得人的?”
只见三人中为首的大师姐静姝一摆手,示意静贤不要再吵嚷,她目露疑问,盯着小师妹静文,道:
“静文,可有此事?”
“没……我……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出来透……透透气。”静文磕磕巴巴的说道,一双宛如玉琢的小手不自主的揉搓起来。
刘平和冯三保相视一笑,心道不用说,这次定然是青云宫的理亏。
静姝毕竟闯荡江湖多年,见师妹这等模样,是非对错已显而易见。她行事向来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于是向聚仙楼众人抱拳一揖道:
“各位,对不住了。我管教不严,师妹闯了乱子,还望大家海涵。我以师门名义保证,今夜之事,只是误会,青云宫没有恶意。如果有遗失什么物品,赔偿全包在我青云宫头上。”
酒保还要再理论,一个穿着青色圆领袍,看似是个管事儿的人站出来,拦住了酒保,他盯着青云宫的三人,道:
“好了,既然是误会,这事就到此为止罢。各位远来是客,聚仙楼绝不为难,只是希望下不为例。”他言语虽然客气,但面色却是冰冷。
双方互给了台阶,眼看一场风波就要过去。
这时,二楼东处忽然闪出两个身影,飞身形跃到了大堂之中。刘平借着昏黄的灯光一看,正是那崔氏兄弟二人。
“我说,你们这些聚仙楼的,讲不讲道理。”那矮个‘八宝葫芦仙’崔福歪着脑袋,腆着肚子,指着青袍中年人吆喝道,“面对这些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如此粗声大气,成何体统!”
“我兄弟说的有理,”那高个儿的‘万朵莲花仙’崔胜咧嘴一笑,也跟着说道,“这小姑娘进进你家后厨,又有什么关系?大呼小叫,还不快给这三位姑娘家赔礼?”
刘平直听得十分厌烦,心道双方都已经偃旗息鼓了,这两位却出来胡搅蛮缠,言语轻佻粗鄙,哪里像是江湖成名人物的行径。
“多谢二位相劝。”静姝淡淡地道,“此事乃我师妹犯错在前,是非分明,就不劳二位费心了。”说罢,招手示意两位师妹,转身便要离开。
“嘿你这小娘子,别走啊。”崔福脸一沉,转身就去拉静姝的衣袖,“高低给我们兄弟俩道个谢不是?”
静姝脸上的恼怒之色一闪而过,这等江湖浪子,平生她没少遇见,换做旁人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但铸剑山庄的名头不小,加之这聚仙楼的人站在一旁也不知安没安好心,贸然出手,恐对己方不利。
想到这里,静姝强压怒气,冷声对崔氏兄弟二人道,“我等与聚仙楼闹了点误会,打扰二位静休,得罪。”说罢稍用力甩开袖子,就要离去。
“美人儿何故生气呢?你要走,那就走便是。”只见崔福猛地一甩手,借力一推。静姝没有防备,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连忙用出千斤坠的功夫,跨步站稳。
刘平初入江湖,遇见这等败类,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他哪儿还看得下去,不待冯三保阻拦,飞身形就翻过了栏杆。
他暗道一定要让这对儿恶徒长长记性,脑筋一转,计上心头。只见刘平似腿脚发软,在落地之时身子一摘歪,左摇右晃,勉勉强强才站稳。
冯三保知道这崔氏兄弟是一对儿草包,有意让刘平显显身手,于是便站在楼上没下来。另一方面,他深知铸剑山庄之人多用暗器伤人,自己站在高处看得更清楚,紧要之时也可以出声提醒。
崔福早就看到二楼跳下个人来,心说这才不到三丈的高度,你站都站不稳,可见功夫稀松平常,心里就颇为鄙视。再借着灯光一看,原来是个半大小孩儿,就更没把刘平放在眼里。
“崔福,你堂堂铸剑山庄少庄主,何故调笑于人家青云宫的道长?还不快快赔礼道歉,否则我定不饶你!”刘平开门见山,毫不客气地喝道。
冯三保看刘平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训人,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看出刘平没站稳这下是故意的,分明是想引崔氏兄弟先出手。心道,这对儿草包怕是要吃这小祖宗的亏了,于是便乐呵呵地继续看戏。
崔氏兄弟平时嚣张跋扈惯了,在徐州城里无人敢惹他们,哪儿受得了这等教训。
但见崔福喝骂一句“小兔崽子,还敢教训本大爷?”同时纵身一跃,单掌就击向了刘平的前胸要害。他话没说完,掌已经到了,比偷袭也差不了多少。
崔福心道,我一巴掌拍死你个小杂种,料那些青云宫的小妞和聚仙楼的下人也不敢如何。
刘平早就料到他这一手,所以刚才在跳下大堂的同时,他就已经运使起了金面佛传授于他的上乘心法‘莲花诀’。
莲花诀是一门高深的内功,同时也是莲花十六式的运功法门。
一辈子未收徒的金面佛公孙亮,能一眼就相中刘平,足以说明刘平习武的天赋绝非常人可比。莲花诀这等高深莫测的内功法门,寻常人没有三年五载根本不可能入门。而刘平却只花了一年的时间,就已经修习完了全篇,打通了周身要穴,积蓄起纯正的佛门内力。
又练了一年半的时间,与莲花十六式相辅相成之下,刘平的莲花诀竟已练到了七八成的火候,让见识广博的金面佛都诧异不已。
莲花诀作为佛门心法,讲求的是谦让有礼,后发制人。心法中有一招叫“铁索连环”的功法,运用时把内劲贯穿于两臂的肩贞穴和胸前的膻中穴,同时丹田发力向上顶,这样上半身的内力就如同一座铁索桥般紧紧绷住,一般的掌力或者钝器击打,无法伤其分毫。
不仅如此,如果进招的一方出了全力,没有留后手,那这条由内力连成的‘铁索’,就能将八九成的功力反震出去,达到伤敌的效果。金面佛公孙亮若是全力用出这一招时,江南武林中能破之者,寥寥数人而已。
刘平的铁索连环虽然没有练到金面佛的程度,但对付这不学无术的崔福却是绰绰有余。
但见崔福面露狰狞之色,“嘣”地一声闷响,右掌结结实实的拍在刘平的前胸上。
这一下不要紧,崔福只觉得这一掌他好似拍到了一面大鼓上,整个右臂“嗡”的一阵酸麻,接着就觉着一股巨力冲击而来,脚下不由得“噔噔噔”连退了十几步,“啪”的一声坐在了地上,把地板的一块青砖都坐裂成了两瓣儿。
回过神来,崔福只觉得右半边身子好似都没了知觉,轻轻一活动手腕,一阵彻骨的剧痛就让他忍不住“哎呦”叫出了声。青云宫的三位女弟子难掩嘴角的笑意,那活泼的小师妹更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崔胜一看弟弟吃了大亏,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但他自忖论真功夫,自己比弟弟强点儿有限,断然不是这邪门儿少年的对手。
不过这趟出门,兄弟俩零碎可都没少带,如今也就怨不得自己心狠了。想到这儿,崔胜哈哈一笑,向着刘平一抱拳,道,“少侠内力惊人啊,不费吹灰之力就伤了我这不成器的弟弟。崔某不才,愿照瓢画葫芦,你敢不敢也接我一掌?”
刘平觉得刚才这一下,自己连三成力都没出。崔胜能有多大本事,自己难道还怕了不成?于是他毫不客气地说道,“进招吧,打完你,才算替青云宫的几位道长出了这口恶气。”
崔胜心道这小子是真狂啊,但他一向阴险狡诈,脸上并不发作。只见他也不废话,提起右臂,抡圆了胳膊,照着刘平的心口,作势就拍了过去。
但与此同时,他的左臂慢慢收回,姿势非常怪异。刘平只顾看着他打过来的右臂,对于他的左臂并没有留神。就连站在二楼的冯三保,也没看出来崔胜要耍什么花样,毕竟崔胜左臂的动作缓慢又隐蔽,完全不像是打暗器的姿势。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崔胜的右掌距离刘平不到二尺远时,就见他把右臂向下一闪,擦着刘平的左肩而过;同时自己的左肩向前一挺,左臂微不可查的一夹。
刹那之间,就听“咔—啪”的一声异响,一道白光从崔胜的左肩猛然激射而出,刘平一愣神之间,来不及躲闪,冯三保大叫“不好!”,再想伸手相救,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紧要关头,只见一道金光伴随着“嗖”的一声破空之音一闪而过。但听“叮”的一声脆响,再看地上,一左一右,一枚金标,一支银弩箭,落在了地上。
刘平反应极快,他利用崔胜一恍惚的功夫,右脚一个飞踢,把崔胜蹬出去四五丈远。崔胜只觉得胯间疼痛难忍,想站起来,左腿却已不听使唤。
其实刘平并未想伤人,只是他心道这周胜指不定从铸剑山庄里带来了多少暗器零碎儿,所以干脆把他一脚踢开,免得再暗箭伤人。
捡起地上的金标和弩箭,刘平小心的细细观看。这弩箭通体银白,箭头上泛出绿莹莹的光泽,看来是淬了剧毒。“这崔胜好生歹毒。”刘平心道。
他武功见识本就远高于崔胜,只是输在了临阵的经验上,毕竟他师傅可不会教他这么歹毒的手法,先让人放松警惕,再用粹毒的暗器一招致命。
刘平看着崔胜衣衫破损的左肩膀,心道这发射弩箭的玩意儿,定是藏在崔胜的衣衫之下;而开关,估计就在他左胳膊肘的地方。一夹胳膊,消息儿触发,毒箭就射了出来,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若不是有掷金标的这位高人相救,自己此刻焉有命哉。
此时冯三保也跳了下来,抡起腰间的大锤就要结果了崔胜。刘平忙用手一拦,道:
“冯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弟我安然无恙,此事就算了罢。”
冯三宝只得咬牙切齿地盯着崔胜,强行压下了这股怒气。
刘平看向四周,聚仙楼的这几位,站在自己身后,角度上是没办法掷出这救命的金镖的。青云宫的三位女子,则是站在自己的右前方,自己看的清清楚楚,她们三位也并未出手。
他想来想去,一抬头,看向了黑漆漆空荡荡的三楼东厢,心中明悟,于是一抱拳,朗声道,“前辈危难之时施以援手,救命之恩,刘平拜谢。”说罢双手捧着金镖,一揖到地,躬身良久方才起来。四下悄然无声,显然,这位高人不愿露面。
“咦?这位少侠,你这金镖能不能拿给我瞧瞧?”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正是那青云宫三人中的小师妹静文。
静姝怕她再生事端,正要伸手去拦,刘平已经迈步上前,把金镖递上,抱拳道:
“小道长请。”
静文还了一礼,清澈的大眼睛和刘平恰好对视。刘平只觉得心头如清风拂过,一股平和喜悦的感觉油然而生,顿了一下,才发觉自己这么盯着人家看,颇为不礼貌。
他急忙把金镖递到静文的手中,慌乱之下,指尖相碰,冰凉温润的触感让刘平一缩手,差点把金镖掉在地上。
静文也是脸色一红,忙接过金镖,细细摩挲之下,小声嘀咕道:
“这......天下怎会有如此相似之物......”
静姝一皱眉,一把将金镖夺过,递给刘平,行了一礼,道:
“少侠方才仗义出手,静姝谢过。此镖还请物归原主吧。”
刘平接过金镖,却还没缓过神来,冯三宝捅了捅他的腰眼,刘平这才赶忙还礼抱拳,道:
“道……道长客气,您刚才若是出手,定能轻松料理了这两个倒霉鬼。晚辈只是路见不平,压不住火气,这才僭越出头,还请道长见谅。”
“少侠太客气了,你这是什么话。我青云宫碍于宗门规矩,确实不宜和铸剑山庄的人动手。你替我们出了这口恶气,我们当真是感激不尽。”站在左侧的静贤说道。
“少侠,看你年纪尚幼,竟然练成了这么一身绝伦的功夫,敢问你师承何处,可否告知?”静姝问道。
“不敢当,我师傅是九江府东林寺的住持,‘金面佛’公孙老剑客,可惜我学艺不精,竟险些被贼人偷袭得手,惭愧,惭愧。”刘平道。他这次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报上了师承,内心暗暗想着,不知静文小师妹认不认可我金面佛弟子的身份…
“金面佛竟收了弟子?”静姝惊讶地感慨道,“难怪少侠你武功如此了得,原来是公孙老剑客的嫡传高徒,失敬,失敬。”
金面佛公孙亮乃是江湖老一辈的成名高手,就是与静姝的师傅“青衫神女”普昭真人相比,也还高了半辈儿,因此静姝自然对刘平格外客气。
“那这位大侠是?”静贤看了看站在刘平身边的冯三保,问道。
“大侠不敢当,在下姓冯名三保,师承家叔铁陀螺冯昆,见过三位道长。”冯三保抱拳道。
“哦,原来是五色教的高徒,久仰了。”静贤脸色一变,不阴不阳地说道。冯三保脸上也是一阵僵硬,似有话在嘴边,但又咽了回去。
书说简短,崔氏兄弟被揍得倒地不起,终究也不是办法。几人和聚仙楼的众人一商量,把今晚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写成了字据文书,又誊写了两份,逼着兄弟俩各按了手印,省的日后铸剑山庄来找麻烦。而后,众人各自回房,这场聚仙楼里的风波才算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