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铃已经响起，走廊安安静静。
　　林青竹和安舒猫着腰，从后门溜进去。
　　“慌什么，这节课自习。”
　　她刚坐上，程旷就把暖和和的热水袋塞到她手心。林青竹望过去，另一个花花绿绿的在他手里把玩。
　　程旷慢悠悠道：“傻盯着我看干嘛，不会懒到要我帮你塞你肚子里？”
　　“我自己来。”
　　林青竹不争气地又脸红了，她一把扯过来，放进棉服兜里揣着，浑身热起来。
　　程旷看见她十指染成了裸粉色。
　　整日扎起的马尾辫也放下来了，黑发如瀑柔顺地垂在腰间，头上戴着红色的麋鹿发饰，长长的睫毛卷翘拉丝，眼睛显得更大，小巧的唇瓣上亮晶晶的，说话间有淡淡的草莓味飘入鼻息。
　　尤进挨个送贺卡，到林青竹这，明显愣了下。
　　饶是木讷如李明晞，也看出林青竹今天不一样了。
　　她一米六的个子，脸小，骨架也小，头发扎起来时看起来就更小只，像初中生。她发质好又黑又亮，这会长发飘飘，明眸皓齿，眼尾黑色线条拉长上挑，往日的清纯娴静不见，平添了些妩媚妖娆的味道。
　　呃，他好像懂了上次程旷说喜欢她漂亮。同样是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程旷怎么就看出林青竹被马尾辫封印的漂亮，眼睛真特么毒。
　　下课后，钱佳佳跑来问安舒和林青竹指甲在哪做的，款式好看，颜色很显手白。女孩子间东聊西扯，男生听得云里雾里。世上居然还有种东西叫斩男色......
　　程旷当着众人的面，神色如常地帮林青竹把挡在眼角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然后拧开保温杯吹两口，喊林青竹喝水，服务周到地就差喂人嘴里了。
　　李明晞没眼看程旷护食的样儿，高齐不过多瞟了林青竹两眼，他一连横扫几个眼风过去，小动作不断，把林青竹看的严实。眼睛是真毒，人也是真狗。
　　人散去，程旷盯着她及腰的长发，粉嫩的指甲，喊她：“林青竹，你把头发扎起来，我看着热。还有，指甲油有害物质超标，对身体不好以后别涂了。”
　　林青竹之前有多心猿意马，后一秒就有多苦涩。
　　所以，他是看不惯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才伸手的？
　　“程旷，现在是冬天，热什么。青青头发放下来多好看啊，显得脸比巴掌还小，妥妥的美人坯子，一路上好多人都回头看呢。我带她做的是纯植物的甲油，再说她也不常做。美甲是潮流，她指甲细长，随便涂下色照个光都好看。”
　　安舒中午拉着林青竹捯饬一番，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佳佳也说青青今天光彩照人。
　　程旷单问林青竹，“要不要听程旷的话？”
　　林青竹想起运动会时，医务室他对自己的照顾，乖巧点头，从手腕上取下皮筋扎头发。片刻间，长长的马尾高高地垂在脑后。
　　“你呀你，没出息。”安舒摇头，青青太没立场，被程旷吃的死死的。
　　林青竹觉得自己挺出息的。
　　譬如现在，程旷要给她热水袋充电，她理都不理。用他的话回，“你不是看我热，我哪里还用得着它。”
　　他居然还笑了。
　　她本来心情挺好的，一下回到解放前。
　　好想把书摆中间啊，这样他就知道自己生气了吧。
　　直到放学，林青竹的嘴巴还嘟着。
　　程旷被她晾了两节课，说带她去吃榴莲酥都不去。
　　“还生我气？”
　　“没有。”
　　“那就是有。”
　　程旷怎么听不出来她在说反话，再一次提个台阶等她下，“你脑袋朝墙壁拧了一下午，颈椎不难受吗？”
　　林青竹被程旷堵在座位半天不让走，语气难免不好，“你管我难受不难受。”
　　“我不管你谁管。”或许是林青竹的眼睛睁得太圆，太阳花般的睫毛快戳到他的心，程旷摸摸鼻子又道，“阿姨说了让我照顾你，我答应她了。”
　　原来是这样啊。
　　他说话还真是半句天半句地。他接送自己一学期，就为了当初她妈妈随口说的话。方会兰见到林青竹的老师和同学，没话说的时候，总会顺口提留一句照顾她的话，是个人都知道是场面话而已。林青竹垂眸，闷闷得，“我妈妈就是客气一下，你不用当真。”
　　“已经当真了，我从不作假。”
　　他的话掷地有声，在空荡的教室回响。窗外，雪花星星点点飘落，罕见得没有风。不知什么时候，林青竹被他圈在墙角。他微微曲腿弓身，冷白如玉的俊脸离她很近。中午安舒的话突突响起，她的脊背、双手不知觉贴紧墙壁，冰冷的触感舒缓了她七上八下的芳心。
　　他离这么近想干什么......
　　程旷在想怎么泄火。
　　她的唇像清晨沾满露水的花瓣，水润晶莹，粉嘟嘟的，他闻了一下午的草莓味。
　　以前看孟赫宇谈恋爱，特鄙视他亲亲抱抱举高高那套，说什么情不自禁，程旷觉得很扯，现在他相信了。
　　草，想亲她。
　　他一般不说脏话，除非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