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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站在桌前,一边不断以均匀的速度搅拌着坩埚中蓝黑色的浓稠液体,一边看着魔镜呈现出来的场景,出神地喃喃:“即使有我的影响,他们依然会有这么强烈的吸引力吗?……唔,有意思。”
她了解两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她低头闻了闻勺子上液体的气味,将手边躺在桌上一动不动的一只青蛙丢了进去,不顾对方的尖叫和哀求。
“斯黛拉大人!!我可以为您做更多事!不要煮了我!”青蛙失控的声音尖利刺耳,“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年不该调戏您!!”
“我可以将财宝……不……”
带着滚烫液体的勺子毫不留情地将它压了下去。
一串气泡咕嘟嘟浮了上来,而后消失。
“艾拉,你会体会到爱情的苦吗?”青蛙的消失完全没在女巫的心里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她搅拌着液体,自语道,“希望你不会那样。”
“你是我的小女儿。我的。”
噗的一声,坩埚的声响停了。
浓稠的液体似乎经过冷凝,化为了像果冻般透明清澈的蓝绿色固体,用勺子轻敲,会软软地晃荡,倒出来时又如一摊略微凝固的液体般顺滑。
女巫将其倒入一个瓶子,盖上木塞,放入一个小布袋,将布袋系在猫头鹰的脚上,“去吧。”
干完这一切,她坐了下来,将魔镜拿到眼前。
“看看白雪。”随着她的声音落下,镜中立刻出现白雪的身影。
白雪穿着茶褐色上衣下裤,正在和侍女一起收拾东西。整个房间已经接近空了,地上摆着许多箱笼。空荡荡的房间墙壁上,凸出来的杆子架子十分突兀显眼。
她静静地看着白雪的脸庞,修长完美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在手碰到脸的一瞬间,她的脸上、身上顿时浮现许多火烧火燎般的痕迹,可怖狰狞。
“不要排斥。”她看着自己的手轻声低语,像是在安抚顽皮的孩子。令人惊奇的是,那可怖痕迹竟然真的消失了。
她重新抬起头,目光在镜中白雪的脸上流连,带着渴望、期盼、痴迷、怀念等情绪。最后,她慢慢将魔镜与脸相贴,冰冷的触感从脸庞传到全身,她低低地发出一声叹息。
“还没到时间呢……”她目光悠远,轻声呢喃。
“还没到时间呢……”
————
“还没到请她去王宫的时间。”白雪声音平和地说,“你太急了。”
斯诺悄悄打量着正在说话的兄妹俩,王子殿下发现公主似乎对那位艾拉小姐挺感兴趣的,所以带着“能不能请她去王宫做客”的问题前来讨教。
这可算得上罕见了——接连来两天是前所未有的。
不过她更关心的是公主也回应了这件事。
公主对那位艾拉小姐过多的关注让她有些奇怪。她也听过艾拉的传闻,不觉得有多特别。
……公主的心思她一向捉摸不透。她将多余的想法抛开,低头将手下装着贵重物品的箱子用绳子捆了起来。
“不过,”白雪收拾书籍的动作不停,说,“过几天的王宫宴会你请父王把宾客扩大到全城未婚的少年人,就可以名正言顺请她去王宫了。”
“好办法。”弗洛里安热烈地拍掌附和,笑说,“为了答谢妹妹的好主意,让我送你去铃铛谷吧?”
想送就送,居然还要找个借口。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风箫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在艾拉和弗洛里安分开后,“玫瑰”就选择了白雪这边,她一直看她们整理着东西。
“随便你。”白雪将书箱合上绑紧,朝窗边的斯诺递去目光,斯诺立刻会意,探出身子,对着塔下喊道:“可以上来了。”
白雪站起来,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将玫瑰插进胸前的口袋,接过斯诺手中的黑袍披上。
等到几名卫兵跑了进来,白雪和斯诺先行离开,弗洛里安则主动留下来,指挥着他们将白雪的箱笼通过巨大的窗户垂吊下塔。
“公主,您会不会有一点舍不得?”行走在黑色塔壁下,斯诺轻声问。
“不会。”白雪答道。
“哦……”斯诺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明显的失望。
“如果你一直在我身边的话。”
“……真的吗!您的意思是会想我吗!?”斯诺
“是不是呀公主?”
风箫听着斯诺高兴个不停的声音,有些无奈,又有些惊讶,斯诺在白雪心目中的地位居然有这么高吗?至少目前为止,斯诺是唯一一个和白雪友好相处的人。
她仰视着白雪的脸,那张美丽的脸庞上依然没有多余的情绪,但她无端觉得白雪现在的心情还不错。
出了塔,白雪披上了黑袍,与斯诺各骑一匹马,慢慢溜达下山。她们不准备等行李一起。
——也没有管弗洛里安。
在林间小道上“公主会回来参加王宫宴会吗?”斯诺问。
“嗯。”白雪说,“我对艾拉小姐挺感兴趣的。”
斯诺想了想,还是问,“公主为什么对她这么感兴趣?”
“哥哥命运般的爱人,我当然好奇。”
“公主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斯诺当然知道不会是这个原因。公主连王子殿下都不在乎,怎么会在乎王子殿下的爱人?
“没有骗你。”白雪抬头看了看太阳,黑袍滑落,阳光落在她无瑕的面庞上,有些晃眼。
“今天天气不错。”她喃喃道。
“是啊。”斯诺没有再纠结之前的问题,笑着说,“适合搬家呢。”
“公主难得出门,要不要去镇上吃点东西?遮好脸就可以了。”
————
艾拉站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周围行人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但她无动于衷。
风箫对于突如其来的“换台”感到恼火,她还没听到白雪的回答!但也打起了精神。
——“玫瑰”能够同时注意到三个地方,却突然选择了艾拉,是不是意味着,它认为艾拉现在的情况比白雪更值得关注?
“艾拉。”瑟瑞斯从花店里走出来,笑着说,“难得见到你啊。”
艾拉来这里做什么?风箫好奇地想。
“您好。”艾拉礼貌地笑笑,“格林女士今天回来了吗?”
“她已经回家了。”瑟瑞斯看了她一眼,说,“你找她有事吗?没有什么事最好不要打扰她,她得补觉。”
艾拉含糊地应了一声,告别瑟瑞斯后径直离开商业街进入了居民区。
【白玫瑰街123号】
艾拉敲了敲这家的门。
随着虚浮的脚步走近,门被拉开,瘦削苍白的格林女士走了出来,看到她的一瞬间,格林女士带着期待的脸色暗淡下来:“是你啊。”
显然,她原本是心怀期待来开门的。
“有什么事吗?”格林女士立在门口,硬邦邦地问,声音有些嘶哑。
“我觉得小红帽并不是进入了梦界,您晚上别在去找了。”艾拉没有客套,开门见山地说。
格林女士用那双有些混浊的眼睛打量着艾拉,忽然猛地把她拉进屋子,砰的关上了门。
屋内昏暗,丝丝阳光从窗帘透进来,空气中浮尘飞扬。
“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格林女士两手紧紧攥着她的肩膀,有些凸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声音嘶哑地问。
“没有,我只是推测……”
“我不要推测!”格林女士尖声打断了她的话,像失控的母兽般嘶吼着,“你敢到我面前来说这些肯定是有实质性的证据的!你可不是会因为一点怜悯来安慰人的人,灰姑娘!”
艾拉眉眼微动,看着情绪失控的格林女士,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总之,你别再晚上去森林了。”她甩开肩膀上的手,拉开房门跑走了。
全程茫然的风箫: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发火了?态度是不是太差了?怎么又突然跑了?到底为什么要来说这些?
跑出白玫瑰街,艾拉停下了脚步。一阵风吹了起来,街道两边的三角旗帜迎风作响,一张纸顺着风吹到了艾拉面前,她接住了它。
【寻人启事】
姓名:小多芙
年龄:13
详情:祭日晚上9:34分去白玫瑰街送餐失踪。
有线索的人(任何线索,曾经看到过她踪迹的人)请联系多宝甜品店店长,哈琳娜小姐。
多宝店地址:黄玫瑰街143号。
寻人启事右侧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金发小姑娘对着她们露出害羞而甜美的微笑。
这是刚进入游戏时,瑟瑞斯看的那张寻人启事吧,纸张材质和字体都是一样的。风箫从先前的茫然中回过神,若有所思。
连环失踪案是很重要的剧情,但艾拉……?想起昨天“玫瑰”说艾拉在镇上乱逛,似乎正与今天相似,难道艾拉在独自追查连环失踪案?
有可能,但为什么?总感觉不对劲。
艾拉将寻人启事折起来放入口袋,沿着道路继续大步向前。
多宝甜品店是一家温馨的小店,门口的玻璃窗前摆放着许多蓬松可爱的面包,推门进去有铃铛轻响。
“艾拉啊,好久没看见你了。”多宝甜品店的店长哈琳娜是一位容貌普通但气质平和的女性,她正在揉面团,见艾拉走了进来,停下手中的动作,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迎出来,“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问小多芙的事。”艾拉拿出寻人启事,“有什么线索了吗?”
“你想帮忙?”哈琳娜小姐对她的态度和其他人不同,很寻常,好像艾拉就是个普通的好心人。
打量了她一眼,哈琳娜小姐关上店门,搬了两张椅子,和她坐在柜台前,说:“其实我有怀疑的人选,但是我不知道对方是谁。”
“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小多芙有一个恩人,在她还小在卖火柴的时候,是那位恩人救助了她,养了她几年。”
“她虽然没有告诉过我那位恩人的姓名和地址,但从她偶尔谈起时的态度,我猜测对方应该是名女性,家里有一个年纪较小的男孩。”
“在她失踪之后,我去拜访过那天订了蛋糕的那户人家,他们收到了蛋糕,但是没有看到人,这让我很奇怪。小多芙一向稳重乖巧,每次送餐都会送到顾客手里,绝不会偷懒。”
“她到了顾客门口却没有亲手将蛋糕交到顾客手里,很有可能她那个时候已经被歹徒胁迫了,那么这是非常奇怪的,当天是祭日,街上到处都是人,她一向勇敢,经常见义勇为,如果被胁迫了,她绝不会束手就擒。”
“除非她非常相信对方,认为对方不会伤害她。”艾拉接过了话茬。
“对。”哈琳娜点了点头,“小多芙虽然勇敢乐于助人,但戒心很强,这样的人除了我,应该只有她的恩人了。”
艾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但我不清楚她恩人的身份,你有没有类似的线索?”
艾拉摇了摇头。
交流完毕,艾拉拉门离开了多宝甜品店,心不在焉的她在出去的一瞬间,猛然与人相撞,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