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护士在打扫卫生。
　　
　　听到声音，她抬起头：“顾医生早。”
　　
　　怎么也没想到，先前坐诊的刘医生回家生孩子后，上头居然调了个这么年轻还这么帅的医生过来。
　　
　　而且还特别有礼貌。
　　
　　“叫我小顾就好。”
　　
　　“诶，好，”张护士笑着点头，她注意到了顾岩，“这个小孩是……”
　　
　　该不是顾医生的儿子吧？
　　
　　“我叫顾岩，”小娃娃奶声奶气的，“这是我哥哥。”
　　
　　哦，哥哥。
　　
　　张护士仔细打量着。
　　
　　亲生兄弟吧？
　　
　　样貌瞧着有几分相似。
　　
　　招呼过后，她继续打扫。
　　
　　小娃娃抱紧顾敖的脖子，眯眼笑：“老顾，我演得不错吧？”
　　
　　顾敖清淡的“嗯”了声，算是对他演技的肯定。
　　
　　“那我能不能要个奖励？”
　　
　　啧。
　　
　　这孩子家长怎么教育的？
　　
　　乖一点就要奖励，像话吗？
　　
　　“你……”
　　
　　“爷爷说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大米饭，小孩在家也不能白白的听话装乖。”
　　
　　顾敖：……
　　
　　这不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绝不是！
　　
　　他把小娃娃放在凳子上坐好：“那你想要什么？”
　　
　　棒棒糖、巧克力、奶茶什么的，他勉强可以满足一下。
　　
　　顾岩的小短腿晃啊晃的：“我想要你快点结婚。”
　　
　　健康中心挺空旷，奶呼呼的声音回荡在其中。
　　
　　张护士忍俊不禁。
　　
　　这顾医生家里下手真狠，都让弟弟出马催婚了。
　　
　　“叮铃叮铃……”
　　
　　门口的风铃响了，有人推开玻璃门进来。
　　
　　小娃娃先抬头看去。
　　
　　来人穿着黑色的短袖和牛仔长裤，长发挽成马尾，轻染淡妆，抬眼挑眉，处处显出风情。
　　
　　张护士认得：“阿纪？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下一秒，稚嫩的童音响了起来：“啊，你是我奶……”
　　
　　真的是奶奶！
　　
　　本人比照片上的还要漂亮。
　　
　　他清楚记得，那张照片上的女子穿着碎花长裙，背景是蓝天与大海，她回头，是抓拍的角度，风撩起长发，笑容很温柔。
　　
　　结果爷爷在照片的背后写了一行字。
　　
　　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不止这一张，听说爷爷在奶奶很多照片后面都暗戳戳的写了字。
　　
　　顾岩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突然落下，扣在了他的头顶。
　　
　　他抬起头，对上的是顾敖冷漠的眼神。
　　
　　会说话吗？不会我就把你丢出去。
　　
　　顾岩：……
　　
　　纪芹看到了小娃娃，她好奇这孩子与顾敖的关系，但是更好奇他刚才没说完的话。
　　
　　“小朋友，你刚刚喊什么，奶什么？”
　　
　　脑门还被老顾的手掌扣着，他只能屈服，咂了下嘴：“奈，奈斯。”
　　
　　奶奶，我是被爷爷逼的。
　　
　　诶，等一等。
　　
　　他想到了，既然奶奶也在这里，说明再过不久他们就要结婚了。
　　
　　“阿姨，”顾岩从凳子跳下来，跑过去抱住张护士的腿，“哥哥没带我吃早饭，我饿了。”
　　
　　得给爷爷奶奶独处的机会。
　　
　　顾敖开口阻止：“不用了，我等会儿……”
　　
　　张护士是过来人。
　　
　　门对门这么久，她对纪芹的性子还是了解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登殿时还化了妆，肯定不是为了她这个老邻居。
　　
　　“没事，你忙你的，”张护士摆摆手，“我带这孩子去买点吃的。”
　　
　　说完，她牵着小娃娃的手出去了。
　　
　　天时地利人和！
　　
　　纪芹看着顾敖在黑色短袖之外套上一件医生白袍，再戴上口罩。
　　
　　他的工作证挂在胸前，靠近一些，能看得到证件上的照片，表情规矩，眉眼如画。
　　
　　“纪小姐有事吗？”
　　
　　纪芹回神，才想起她现在很“不健康”。
　　
　　不过首先要搞清楚一件事。
　　
　　“刚刚那个孩子是你弟弟啊？”她听到小娃娃喊了“哥哥”。
　　
　　顾敖不看她：“不是。”
　　
　　纪芹挪着脚步靠近：“那他是你的谁？”
　　
　　总不能是儿子吧？
　　
　　要是儿子，她就不追他了。
　　
　　已婚男人还是好好爱家里老婆吧。
　　
　　顾敖敷衍道：“我孙子。”
　　
　　纪芹不信：“你才多大啊，就有孙子了？骗鬼啊？”
　　
　　“对啊，”顾敖清清淡淡的声音钻进她耳朵里，“就是在骗你。”
　　
　　纪芹：……
　　
　　居然说她是鬼？
　　
　　就算她是鬼，也是最好看的那一只！
　　
　　“好了，纪小姐，你到底来这里干嘛？”
　　
　　“我来挂号的。”
　　
　　顾敖眼皮都没抬一下：“哪儿不舒服？”
　　
　　纪芹装模作样的手捂着口鼻咳嗽两声：“感冒了，昨晚太热，踹了被子。”
　　
　　他还是没抬眼：“那你不该来健康中心，应该去第一人民医院的发热门诊，顺便做个核酸，证明自己是绿的。”
　　
　　纪芹：……
　　
　　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叫她去捅喉咙啊？
　　
　　算了，换一种“不健康”的方式。
　　
　　“我腰疼，好像扭到了。”
　　
　　“那你应该去找推拿师。”
　　
　　再换一种。
　　
　　“我手受伤了。”
　　
　　“隔壁就是药房，去买个创可贴自己贴上。”
　　
　　……
　　
　　对话的过程中，他始终没抬头，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手头那本厚得跟板砖似的书上。
　　
　　纪芹弯了下嘴角。
　　
　　逼我出大招！
　　
　　她拉了张椅子到顾敖办公桌边坐下，左手撑着半边腮，侧脸望他：“其实我没感冒，腰不疼，手也没受伤，可我确实病了。”
　　
　　他总算抬头了。
　　
　　对上她勾人的眼神，顾敖挺不走心的抛出两个字：“症状？”
　　
　　纪芹煞有其事的叹了叹气：“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简单说，我得了相思病，你就是治我的药。”
　　
　　土是土了点，但是土到极致就是潮流。
　　
　　顾敖合上书，端正的身姿稍稍往前：“想用我做药引？”
　　
　　纪芹点点头。
　　
　　她右手一点一点的挪过去，顺势覆在顾敖手背上。
　　
　　“顾医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顾敖不慌不忙的抽出了手：“我不想造宝塔，另外吃人犯法，拿我做药是不行了，你试着去找找忘情水，能治你的相思病。”
　　
　　纪芹：……
　　
　　他真的好难搞！
　　
　　顾敖重新翻开书，翻页的过程中，有一张什么东西飘了出来。
　　
　　纪芹眼前晃过一抹白色。
　　
　　当她低头去看的时候，顾敖先一步弯下腰，把东西捡起来，塞进了白大褂口袋里。
　　
　　－－－－－－题外话－－－－－－
　　
　　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这几句尚未找到确切出处，好像是泰戈尔诗集翻译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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