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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长安的大齐军,一路上惶惶如丧家之犬,为了躲避追兵,军容散乱,纪律废弛,竟有数位将领因慌乱逃窜,惊吓过度而死
当探马回报,李克用的兵马已经返回长安,不再追击时
黄巢长舒一口气,摸了摸惊魂未定的头颅,吾头尚在!
缓过神来的黄巢,也开始思索自己的前方之路,此战令自己颜面扫地、惊魂不已,投降之音便再次响起
战与降,贯穿了黄巢起兵始末,但此刻略微安定的黄巢又有了新的想法,大厦半倾的唐僖宗,能卷土重来,不正是因为皇帝之位尚在,能号令群雄吗
大齐的皇帝也在,忠于大齐的义军将士虽然散于天下南北,但也尚在,自己可效仿僖宗做法,寻一险要地带,重整旗鼓,之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打定主意的黄巢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手下之人,连惊带跑早已上气不接下气,见皇帝如此开心,皆不知何意
“孟楷,我看这沙陀李克用,河中王重荣也都是短视”
惊魂未定的孟楷,冷不丁被黄巢点名,不禁打了个寒战,看着喜出望外的黄巢,也不知是何意,缓缓问道
“陛下何出此言”
“你看我头在否?”
孟楷一脸糊涂,怔在原地不敢接话
“我问你,我头在否”
“在”
“吾头在,则百万大军亦在,唐军回长安争功,则是我招兵买马的最佳时机,待我等养精蓄锐,再直奔长安,则天下唾手可得”
孟楷恍然大悟,连忙跪拜逢迎道,“陛下圣明,大齐才是天命所归,陛下才是真龙天子”
黄巢望向远处的商山,目光中又多了些许豪气,“速速张贴告示,传令各地大齐将士来商山汇合”
“遵旨”
重新竖起大齐皇帝这个金字招牌,的确有用,各地残兵源源不断的聚拢在商山,不多久,便已达十数万之众
“陛下,我军威日盛,接下来当作何打算?”
眼见兵将众多,孟楷与尚让再次向黄巢请示
“听闻唐皇刚刚返回长安,你俩尽快去整备军队,我们早日奔赴长安,活捉了李唐皇帝”
闻听黄巢还是坚持要去长安,孟楷与尚让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番
梁田陂的惨败,沙陀军的强悍,让二人心有余悸,不单是孟楷和尚让,他们手下的将领和士卒们也都被吓破了胆,无人敢去再战
孟楷壮了壮胆说道,“各地藩镇唐军犹在长安,我军就算尽出,一时也难决胜负,而这商山贫瘠,难以供给我大军消耗。臣观河南唐军守备薄弱,不如先易后难,待攻取河南,有了一片地盘,再至长安逐鹿天下也不迟”
长安城的富庶,舞姬的婀娜身姿,都令狼狈在商山的黄巢,日思夜念
他想念宽大的大明宫,他想念皇宫中柔软舒适的被衾,他想念每日每夜数十位美人围绕的生活
过惯了四年奢靡皇帝生活的黄巢,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风餐露宿的日子,虽然这种日子四年前他一直如此
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
长安城中的才叫生活,如今只能叫苟活
但是,黄巢不怕吗,他怕
长安城的仓皇逃窜,李克用在身后的穷追不舍,恐惧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
黄巢从孟楷的言语中听出了恐惧,从尚让的眼神中看出了恐惧,这种恐惧是会传染的
黄巢还是怕了
既然长安回不去了,黄巢决定先依照孟楷所言,去河南碰碰运气,在洛阳做个东帝也不是不可以
心里虽是恐惧至极,但嘴上仍要故作强硬,毕竟自己是大齐皇帝,是此处最威严的存在
“爱卿所言有理,河南军镇,日前降而复叛,实在可恨,我军也该去修理一番”
孟楷与尚让闻言,亦长舒一口气,只要不碰见李克用这个活阎王就好
齐军修整数日,便浩浩荡荡的翻越商山,进入河南
对于突然出现的黄巢军,河南各个藩镇皆是惊恐不已,久闻黄巢军屠城食人、无恶不作,各个军镇皆闭城清野,无有敢与黄巢交锋者
但有一人,却与众不同,这便是蔡州节度使秦宗权
再次转变为唐臣的秦宗权,觉得已故的老领导杨复光已经痛殴了黄巢,如今的黄巢军,只是仓皇逃窜的败军,没什么可怕的,其他军镇害怕黄巢,秦宗权偏偏不信邪,亲自带军前去应战
黄巢在关中被人数次背叛,最为痛恨这些墙头草,也决定趁此机会,先痛殴秦宗权,以重新树立自己在中原的威信
一经交战,秦宗权才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黄巢虽是败军,但实力绝对比河南任何一个军镇都要强大,以秦宗权一己之力,无异于以卵击石
毫无意外,秦宗权败了,自己也被绑着送到了黄巢面前
看着下面五花大绑的秦宗权,黄巢恨到巴不得生啖其肉,千秋大业,都毁于这些反复小人之手,秦宗权、周岌、朱温…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无比可恨
黄巢怒不可遏,决定先用秦宗权祭旗
“拉出去,活剐了”
“陛下,你不想杀朱温吗,我有一计可引朱温前来”
听到要被杀,秦宗权本能的想要活命,但活命必须要有筹码,而且筹码要足够大,朱温便是这个足够大的筹码
朱温,听闻新近改了个名字叫朱全忠,背叛自己的人,也配用全忠?
这个名字已经被黄巢在脑海里活剐了无数次,自己如今的狼狈,全是拜朱温所赐
秦宗权不过是个小鱼小虾,朱温才是心头之痛,听闻秦宗权如此说,黄巢心动了
“你有何法,若能引得朱温前来,我便放你回去”
秦宗权战战兢兢,连忙挣脱左右,跪地叩头道
“朱温被封在了汴州,离此处只隔了一个陈州,这陈州便是拿下朱温的关键”
“哦?怎么个关键法,细说来听听”
“倘若陈州被拿下,则汴州离城破也不远矣,唇亡齿寒之理,朱温必然知道,所以陛下攻陈州是假,引朱温上钩才是真,待朱温前来,则是自投罗网,入陛下毂中矣”
黄巢听得眼前一亮,虽谈不上什么妙计,却成功的用朱温吸引到了自己的注意力
黄巢看着下面汗如雨下,眼睛不敢抬一下的秦宗权
“你继续去你的蔡州,做你的蔡州节度使,给我军提供两万石粮草,日后若生异心,我大军必屠尽蔡州”
听说要放自己回去,秦宗权叩首如捣蒜,直到额头浸出鲜血,放慌张退下
“这陈州刺史赵犨,乃一介文官,年纪也大了,不足为虑,孟楷,你携一军,前去攻城,我自带大军伏于附近,以逸待劳等着朱温”
“臣,遵旨”
这赵犨的确是无名之辈,却并非无能之辈
自从黄巢退出长安,逃向商山以后,赵犨便在陈州招兵买马,修缮城墙,做好了黄巢进军陈州的准备
待孟楷携军前来进犯之时,赵犨已在陈州四面做好了合围的准备
当孟楷带军浩浩荡荡奔向陈州,前军已经能用肉眼看到陈州城墙之时
忽然角鼓震天,无数箭矢自林深茂密的山林中射了下来
孟楷本以为陈州唾手可得,万没料到赵犨敢在路旁设伏,齐军毫无防备,纷纷跌落马下,或互相践踏,已死伤无数
见齐兵已乱,赵犨喊道,“冲,保护陈州,消灭逆贼,杀了孟楷!”
闻听号令,赵犨之弟赵昶一马当先,带头冲锋在前,陈州军也从山上呼喊着奔涌而下
慌张逃窜的齐兵,毫无反抗之力,在陈州军的拼杀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最后只有十几人护卫在孟楷周围
赵犨帅军将这十几人团团围住
“谁是孟楷,站出来”,战马上的赵犨豪气干云,冲着几人大喝道
短暂的安静之后,孟楷战战兢兢的超前迈了一步,说道,“我就是大齐尚书孟楷,只要你放我回去,我必说服天子绕过陈州”
看着哆嗦求饶的孟楷,赵犨心生厌恶,如此胆小如鼠的逆贼,也敢自称尚书,也敢搅乱天下
“搭弓”
孟楷见陈州军皆张弓搭箭,箭头齐齐指向了自己
吓得双腿发软,忙跪于地上,以头创地,大声呼喊道,“求壮士饶我一命,我愿追随将军,用余生侍奉左右”
看着令人作呕的孟楷,赵犨不愿再听到他的任何言语,向全军怒吼道,“杀!”
陈州军万箭齐发,生生将孟楷射成了刺猬
孟楷手指赵犨,鲜血自无数的箭口流出,染红盔甲,又浸湿了身下的土地
孟楷倒在了地上,随其倒下的还有身后的十几位齐军兵卒
“砍了孟楷的头颅,带回陈州,悬于城门之上”
赵昶快步上前,一刀便斩下其首级
赵犨满意的点了点头,遂帅军返回陈州
回军途中,拎着孟楷头颅的赵昶,兴奋的说道
“孟楷乃是黄巢最为倚重的爪牙,今日削其首级,实乃断其臂膀而壮我军威”
赵犨听后却不以为然,“斩了孟楷固然可喜,但我们亦不可掉以轻心,黄巢尚拥兵十余万,这是陈州一城无法阻挡的力量,我们应该寻找盟友,共同守城”
闻听此言,赵昶有些不解,“河南诸军镇皆畏惧黄巢,何人敢前来救援”
赵犨顿了顿,若有所思,俄而说道,“汴州朱全忠,此人骁勇异常,又怀有大志,必知唇亡齿寒之理,自归唐以来,又深得天子赏识,我料其日后必有作为,此番若能招为盟友,则陈州日后无虞”
“兄长所言有理,待返回陈州,兄长书信一封,我可去汴州呈于朱全忠”
赵犨看着赵昶,已是成竹在胸
而孟楷之死,很快传到了黄巢耳中
黄巢惊讶之余,更燃起了无尽的怒火,孟楷追随自己最早,是自己起兵以来最信任的大臣
如今却折在了小小的陈州城
黄巢不再等朱温了,调转了所有大军,前来围攻陈州,誓要攻破陈州,屠尽鸡犬,为孟楷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