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上，苏若采百无聊赖地倚着窗发呆。同桌的花雨歆见状，默不作声地挪了挪椅子，人也往她身上靠了过去。
　　“诶？你干什么……”
　　察觉到异样的苏若采转头看去，却正好对上了对方水灵的双眸。
　　真漂亮啊……心里自然而然升起了这样的想法，不由得让她忘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
　　“真漂亮啊。”不同于苏若采，花雨歆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若采，我早就想问了……你是戴美瞳了吗？”
　　“没有。”苏若采回答果断，眼神却有些躲闪地转向了一旁。
　　“真的没有吗？”花雨歆疑惑地问道，“还是说你生气了？不要误会哦，我不是说你不戴美瞳就不漂亮，只是，你现在的样子真的让人很好奇。”
　　说着，她又往前凑了凑，目不转睛地，像是在观赏什么宝物一般。
　　是的，观赏……
　　也不怪她显现出这有些变态的痴样，实在是因为，苏若采的双瞳真的仿佛晶莹剔透的水晶一般，有着某种吸引人的魔力。
　　左瞳是灼热的红，如同妖冶的火，而右瞳沉静似水，泛着清纯的蓝。这样的双瞳却没有形成任何冲突的感觉，反而唯美得不像话。
　　“没有，没有，都没有。”
　　苏若采无奈而又斩钉截铁地说道，她被看的有点发麻。
　　“还以为你开始化妆了呢。”
　　花雨歆有些失望地嘟囔了一句，同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又坐了回去，问道：“不是美瞳的话，你的眼睛为什么……”
　　“那个，是虹膜异色症吧。大概就是，类似那样的原因，或者说病因，什么的。”苏若采随口敷衍道，神情倒还是正经的。
　　花雨歆看了她好一会儿，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而苏若采怕她还不死心，于是转移了话题：“还在上课呢，先听课吧。”
　　“哦？这话从若采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稀奇呢。”花雨歆看着她，目光里探寻的意味更浓了。
　　“虽然我是不爱学习，但雨歆你是优等生，我说这话主要是为了提醒你。”苏若采一本正经地说，“你要认真上课，这样才能更好地……让我抄作业。”
　　“噗嗤。”花雨歆被逗乐了，笑了一声，“可是你看，现在真的没有什么课堂氛围啊。”
　　不用她说，苏若采也早就察觉到了异样。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写着板书，可是运算过程却频繁出错，于是把黑板擦了又擦，都快擦成白板了。
　　而讲台下同学们大多也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要么是无意识地对着课本发呆，或者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要么就和周围的人紧张地窃窃私语着，好像在讨论什么严肃的话题一样。
　　更离谱的是，就连日常在走廊外巡视的教导主任也对这光景视若无睹，路过本班的时候就这么毫无表示地走了过去。那神情和姿态，要是脑门上再贴个符，就真的很像一个僵尸了。
　　课堂氛围什么的……确实已经荡然无存了。否则花雨歆也不会在课堂上放肆，实际上她和苏若采都还是挺尊重老师的。
　　不只是班级，学校，类似的情景其实已经发生在了各处。可以说，这是世界范围内的变化——人们普遍变得心不在焉，或者说心事重重。
　　初秋九月，天气宜人，人们的日常生活仍然如此不冷不热地，在平凡的轨道上前行着，只是隐隐有了脱轨的趋势。
　　这并不是今天才有的事，而是近段时间以来，那些异样的情绪就一直在人们的内心深处发酵。
　　积累至今，即将到达临界点。
　　【公测倒计时，01：00：00】
　　【公测倒计时，00：59：59】
　　【公测倒计时，00：59：58】
　　……
　　这一切大概可以归因于这样一个，在全世界人脑海中的，抹除不掉的倒计时。
　　而这个公测倒计时出现的最初，则是要追溯到一个月之前了，苏若采双眼的变化也是由此而来。
　　彼时正是八月炎夏，魔都整个一大烤炉，像是要把人融化，在这样的环境下，还在放暑假的苏若采选择闭门不出，窝在房间里打游戏——
　　说是这么说，其实这压根就跟天气没关系，苏若采本来就一网瘾少女，又没什么朋友，放假的时候不打游戏才是怪事了。
　　说到这里可能有人就要问了，她的父母也不管管吗？然而问题在于，她的父母早在她小学的时候……就不在了。
　　她的母亲死于车祸意外，父亲则在这之后染上了酗酒的恶习，并且因此在某天的某个地方，酒后失足坠楼而死。
　　事情说来简单，但这对于当时只有十岁的苏若采来说真的是相当沉重的打击。不仅是失去了双亲，从那以后，小区里的那些小孩也躲着她走——
　　这自然是大人们的授意，魔都从不缺刻薄势利的人，在苏若采家的那个老旧小区尤是如此，他们甚至还很迷信，认为苏若采就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
　　在学校里，情况倒是有所好转，老师们都对她关照有加，在老师们的示意下同学们也没有对她刻意疏远。但小苏若采仍能感觉到，自己成了大家眼中的异类，于是她逐渐地，把同学们都孤立了……
　　好在，她也没有因此遭受过什么欺凌，还是顺利地读完了小学初中，平静地过着一个人的生活。
　　过完这个暑假，她就是一名高二的学生了。
　　而直到如今，她也不怎么爱读书，如果不是父母生前常对她说些“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之类的话，或许她早就辍学了。
　　但是，考个好大学什么的还是不可能了。苏若采成绩不好，所以她想的是，随便考个大学，读完，也算是对父母的亡魂有了个交代。
　　至于更远的未来，她从未思考过。
　　正常来说，读完书应该就是找工作吧，但是对苏若采而言，工作这件事早已成为她日常的一部分了。
　　洗盘子和发传单之类的就不说了，由于长得好看，苏若采还有过在女仆咖啡店里当服务员的经历，她每每回想起来，都会觉得穿着那种制服的自己有些羞耻……尽管那家店早已停业了。
　　原因可能是在某个时期，女仆这个元素突然退环境了吧。大概就是类似的原因，二次元的事情嘛，谁也说不准的。
　　总之，苏若采做过不少不长久的兼职，但是后来，总算让她找到了一个例外。
　　那就是游戏代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