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你个鬼。”林凌零冷冷地看着他，嘴中吐出来这几个字。
　　林珊杉确实是自己的妹妹，不过是那种基本没有什么联系，一个月见不到一次的那种。真要说思恋过度也应该是林依伊而不是她才对。
　　这位医生无视林凌零的话，伸手递过来一面镜子，“看看你就知道了。”
　　林凌零虽然坚信自己不是林珊杉，但还是忍不住接过镜子看了一眼。
　　“好吧……”
　　面前的少女虽然神色颓废，但和脑海中里那个林珊杉的模样分毫不差。
　　林凌零把镜子递了回去，依旧回道，“我信你个鬼。”
　　她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以一种不屑的语气说道，“你又是什么bug？”
　　“我不是bug，我是你的主治医师。”他的语气依旧平稳。
　　“那我就问几个问题……
　　“一、如果我真的是林珊杉的话，那我为什么会有林凌零的记忆呢？”
　　“你以为那是林凌零的记忆，其实那并不是……”他用舒缓，平静的语气说道，“那些记忆只是她根据你所知道的，再加上她的脑补，拼凑出来的。比如说，你认为你在哪所大学就读？”
　　“N市理工大学。我就是为了照顾我妹才在本地找了个大学的。”
　　“不，她只是在一年前的某次聚会上听说林凌零要去N市理工大学。”他拿起平板操作了一下，把平板递给了林凌零，上面是他的个人信息，“但实际上，林凌零因为高考失利去了H市的一所大学。”
　　“不可能，不然林依伊她……我可不认为她能照顾好自己。”
　　“她现在已经能照顾好自己了……因为你还没来得及踏入大学就在那个暑假里去世了。”
　　“不对……嗯，我还有第二个问题：当时林珊杉才十五岁，就是算到今天也才读到高二。我可是自学了大学的数学的，我不认为林珊杉会曲面积分和偏导。记忆可能是虚假的，但知识怎么作假？”
　　“她也自学过了，她的U盘里还有学习的资料……当然，我没有侵犯她的隐私，这是她的姐姐林依伊告诉我的。”
　　“好，露出破绽了。”林凌零放下二郎腿，正襟危坐，“这就在逻辑上出现漏洞了。既然林珊杉知道我在上大学前就已经死了，那她为什么要在我身上安一个‘知道大学知识的’的设定呢？”
　　“不，这很合理。”医生的回答可谓是天衣无缝，“因为林珊杉是在你去世几个月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那时她以为你已经上了大学。”
　　“啧……”林凌零有些烦躁地咂嘴，“可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情况下的吧？如果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假的话，你的这些看似完美的回答也就没有了意义。”
　　“但万一这个世界是真的呢？”
　　“万一的话……到时候再说吧。”
　　“看来我们的对话要终止了。”医生面无表情地说道，指着他的左边说道，“门在那里，你可以走了。”
　　“是无话可说还是做贼心虚？”
　　“是无话可说……”医生冷静的表情终于消失了，他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今天这件事是无法解决的了。”
　　“又有个矛盾了哦——按你的做法，不应该再水点时间的吗？”
　　“忘了跟你说了，今天是开学的前一天。现在的林珊杉是个高中生，晚上六点还有晚自习。而现在是……四点二十三分。你走吧，请别让林珊杉迟到。”
　　“为什么我还要去上自习？”林凌零还以为自己取得了大胜利，“我现在是林凌零，又不是林珊杉。”
　　“但现在你的身份是林珊杉，你总不能说你犯了精神病不去吧？况且你的父母把你送到我这来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有多重人格……幸亏你发病的时候是暑假，要是在上学的时候发病，林珊杉可就要复读了。”
　　“嗯嘛……我还是不想去。”林凌零好不容易逃脱了高中的苦逼生活，又怎么可能再去一趟呢？
　　“那就是你的事了，我不是你的父母，没有资格管你，你不去话就算了吧。但我希望你能够记住……
　　“万一，这个世界是真的呢？”
　　医生目光如炬，仿佛可以直接刺穿林凌零的内心。
　　不得不说，他把林凌零的心思把握得很准，林凌零确实不敢过于冒险。
　　林凌零还记得那时，林依伊在自己怀里哭诉，祈求着自己“回去”。但他没有回去，只是为了真相，令双方都痛苦的真相……如今他确实要谨慎了，万一再做出那样无法挽回的事……自己又该如何弥补呢？
　　“切……”林凌零站起来，径直往外走去。但心里却还是暗自同意了他的提议。
　　催眠室的门外是一片草地，门正对着的方向工工整整地铺着一块块的砖，回头是一栋别墅，催眠室应该就是这个别墅的一部分。
　　“那个医生应该是个富二代……或者说心理医生并不是他的主业。”在《World》的五年磨炼了她很多，这种程度的推理几乎是张口就来。
　　林凌零又弯下腰，摸了摸泥土。
　　“土质松软，要么是打理得很好，要么就是才种的。门前的砖旁没有明显的踩踏痕迹……来客很有素质……可心理医生的病人有什么素质可言？嗯……所以说是新开张不久的吗……”
　　林凌零逐渐沉迷到了推理的乐趣中去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尴尬的女孩正站在她的身旁。
　　“那个……你……”她尝试着开口说了几句，但引来的却是……
　　“别烦我，一边去。”
　　女孩乖乖地站到一旁，一直等到林凌零完工后才再次问道：“那个……你是……”
　　林凌零抹了把汗，因为腿麻了，所以只能扶着墙慢悠悠地站起来。
　　“这身体素质也……太差，我也就蹲了十分钟而已……”林凌零大口喘着气，这时候才想到去看一看身旁的人。
　　“你是……”林凌零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林……林依伊？”
　　“是……”林依伊点点头，问道“我现在该喊你什么，你现在是哥哥还是妹妹？”
　　“呃……”林凌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想了一会后下定了决心，说道：
　　“那个……我是……算了，我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我能抱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