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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际的时候,夜便来了。
但是对于圣光中学里的人来说,天际在哪都是个问题,光更是朦胧得很。夜几乎是一个永恒的概念。
校园大道和西道的路灯亮了一个下午,塑胶篮球张更是被照得比以前的白天还亮,而且注定还要再亮下去。相比于街道,所有教学楼都是乌黑的,仿佛几个黝黑的巨人。圣光中学最密集的亮光集中在宿舍,人也一样。但是却有三个人离开了这大本营,滞留在黄色初一部没有离去。
常子腾端坐在243教室的窗边,手里捧着水壶,看着窗外的景色。他实在是不理解。
的确很奇怪,窗外,在地平线与乌云之间那一线缝隙里,弯弯的月亮居然悄无声息地挂在那。以常子腾的地理知识,9月1日月亮应该不在那个方位,莫非《喋血百魔图》能将月亮移位?或者做一个幻象?目的呢?给自己看?他们哪有那么好心。
他喝了一口水,慢慢咽下,摇了摇头。《喋血百魔图》的尿性他研究了八年,其古怪与奇葩依旧让他捉摸不透。
在体育馆,吴文达得知了食堂的菜、厨房的食材、医务室的药品一喊即有时,便提出一个大胆的设想。如果把任何一个地方当做食堂,比如把教师贴上食堂二字,是否会有与食堂一样的功能呢?
今天下午自然是停课的,所以常子腾他们就做了一个实验。
他们在教室门口贴上了食堂二字,然后真的喊出了食物,然后晚饭他们就是在教室解决的。他们又换上了医务室三个字,药品也如约出现。吴铭打算贴上厕所二字,被大伙儿好不容易拦住了。
文达的设想既然成立。
这样一来全校吃饭的问题就彻底解决了。
常子腾除了无语还能说什么?
同时他也比较期待假如真的将教室贴上厕所二字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他笑了笑,还是不要这么恶趣味了。
他又喝了一口水。
水有味道吗?彭文叔叔曾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没有。不,有的,彭叔叔这样说,只是你的舌头欺骗了你罢了。那水的味道是像糖水、盐水那样吗?彭叔叔笑了笑,说,并不是,糖水和盐水不是水。
后来父亲也问了他这个问题。这一次他的回答是有。常山很讶异,常子腾便把彭文的话告诉了常山。于是常山将这番话解释了一遍: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东西、任何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在什么时候欺骗了你,背叛了你。明显的证据摆在眼前,但是也不一定是对的,就好像糖水是甜的,盐水是咸的,但是你要的是水的味道,不是糖水的味道也不是盐水的味道。
父亲……
他看了看右手的手心,黄金钥匙的印记赫然在手。自己被困了,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他,这印记也算是一个纪念了。至于使用它,钥匙的作用是解锁,现在锁还没找到呢。
正看着手心里的印记,教室的门发出了轻微的响动。常子腾猛地回过头,这时候还会有人在?
这一回头,就看到了令他浑身一颤的身影。
“欣雨?”
陈欣雨依旧穿着她那粉红的连衣裙,眼神里满是惊喜。
“子腾……你怎么也在这里?”
“放学后坐在窗前看看夜景可是我的习惯。”常子腾笑笑,“尤其是冬天,有时我会待到八点多。我很享受这种感觉,我概括为安逸、悠闲、孤寂、哀伤,还要外加一点恐惧吧。我以前给自己起过一个字——逸闲,不过现在看来是安逸悠闲不起来了。”
“安逸、悠闲、孤寂、哀伤、恐惧。”陈欣雨缓缓向他走去,“好贴切,不愧是白虎啊。”
她坐到了九组一号的桌子上,也就是常子腾的旁边。
“真巧,观夜景也是我的习惯。”陈欣雨看着他微笑道。
“是吗?”常子腾把水喝完,“真是我们的缘分。我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感觉在哪见过呢。”
“我也有这感觉。”陈欣雨道,“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日擦肩而过,前世的五百次擦肩而过才换来今天的共在一班。”
“没错,共在一班是一种缘。”常子腾道,“茫茫人海之中,素不相识的人走到了一起,并且一起学习,一起成长,如今,更是同生共死。所以,神圣大二四三帝国万岁,圣光中学万岁。”
“白虎万岁。”陈欣雨笑笑。
常子腾无奈地笑了,“哦,你就别抬举我了。第一侦探在这里,他们没准感觉压力山大,就把我咔嚓了。我现在有点担心‘血色’他们,那时我也是昏了头,他们变成了我的人,那群恶魔会不会感到不安?会不会干掉他们?我应该私下里提醒他们一下的。”
陈欣雨皱了皱眉头:“不会吧……他们可是一等一的杀手,不会坐以待毙的,没准还可以干掉几个恶魔呢。”
“别小看他们。”常子腾摇摇头,“我不是和你说过吗,那些恶魔就是我说过的《喋血百魔图》。”
陈欣雨脸色变了变:“哦!那个弄倒天地大厦的?他们只要弄塌所有教学楼,我们不就都完了吗?”
“他们当然可以做到。”常子腾道,“但是他们说了,这是一场游戏,游戏就是要慢慢玩,一次性搞掉才没意思呢。他们提出过警告,就是那个圣光里大楼倒塌的幻觉。”
“哦,那个,那时候我还没来,听他们说了,好像很真实的样子?”
常子腾严肃地点点头:“嗯……很真实,很真实……”
常子腾似乎陷入了思考,按住了太阳穴。陈欣雨乖乖闭了嘴巴,她看着那个月亮,不知不觉也进入了思考的状态。
忽然,她一个侧身倚在常子腾肩上。常子腾颤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摸摸头。”陈欣雨忽然撒娇道。
“呃,你在说什么?”常子腾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陈欣雨抬头看着他,二人几乎要吻到,她嘟起嘴,常子腾赶紧把脑袋退了点。
“摸摸头。”
“怎么突然就……”
“只许你卖萌,不许我啊?”陈欣雨俏皮道。
“呃,我哪里卖萌了?”
“你思考的样子真的好萌!”
常子腾一脸不可能的样子:“啊?我,我只是按住太阳穴啊,这样很萌?”说着,他按住了太阳穴。
陈欣雨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他头上:“现在就萌萌哒了。”
现在看来,常子腾摆了个普通的兔子POSE,不过的确很萌。不愧于他后来的称号。
“……”
“好了,摸摸头。”陈欣雨又将头靠在常子腾肩上。
“这不好吧。”常子腾依然很犹豫。
“机会难得哦。”
“……”
陈欣雨忽然坐起,佯装怒状:“莫非你在主席台上说的都是假的?”
怎么和电视剧里那些女生一样了!常子腾苦笑,只好道:“怎么会。欣雨,我爱你,比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之外的所有人都爱你。就算有人说比我还爱你,那也是我自己。欣雨,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那就摸摸头。”陈欣雨打断了常子腾。
“……好吧。”常子腾最终屈服了。
陈欣雨把头依靠在常子腾左肩上,常子腾用右手轻轻抚摸陈欣雨的头。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常子腾渐渐醉了。这是我的爱人,他想,找到她,应该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了吧。
渐渐地,陈欣雨睡着了,干脆倒在常子腾怀里,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
窗前月下,初一的小女神依偎在白虎怀里,好一道令人羡慕的风景。
门口一直看着他们的那个人挥洒着泪水跑开了。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当月亮渐渐隐没在乌云中时,两个血色的身影在追逐。
前面的是一具骷髅,不是白色,竟是血红色,而且极其有光泽,仿佛红宝石一般。他穿着海盗船长那样的衣服,带着海盗船长式样的帽子,腰里别着一把长剑。后面追着的是一个披着血色长袍的人。
血骷髅明显跑不过血袍人,眼看要被追上了,情急之下,他拔出剑来,回身向血袍人挥去。
血袍人早防着这手呢,一把如残月的血刀出现在他手里,他一刀下去,血骷髅的剑被劈成两截。
血袍人飞快又砍下下一刀,这一次劈中了血骷髅的脑袋,发出铛的一声响,血骷髅后退几步,站稳,被砍到的地方竟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血袍人喘了几口气,似乎对血骷髅没半点事很惊讶。
“你有血魔的气息。”血骷髅道,“你是他的传承者?”他的声音竟是如婴儿一般,隐约听来是个男婴。
“没错!魔王在哪里?”血袍人喝道。
“我们也在找他。你能否放下刀,我们商谈商谈呢?”
“我只见魔王!”
见血袍人态度强硬,血骷髅也只好道:“这不可能,我说了,我们也在找……”
不等血骷髅说完,血袍人又发起了攻击。
“这、有话好说!”血骷髅来不及防御,眼见血残月就要刺进他的眼睛,一个东西挡在了血骷髅面前,死死抵住了血袍人的刀。
只见这东西好像由一个个球串成,尾端是一根尖刺,闪烁着绿光。那绿光滴在地上,一阵嘶嘶的声音传来。
“蝎子怪?”血袍人冷冷道。
“我的名字是蝎儿。”女声传来,声音的主人从拐角出现,蝎尾收回到她背后。蝎儿穿着紫色的华丽长裙,长裙拖在地上面积足够围两圈人。她的脸用黑面纱遮住,“我是整个圣光行动的负责人,喋血百魔二组组长。”
“带我去见魔王。”血袍人只是这样说。
“如果我们知道他在哪,也不会有这次行动了。”蝎儿道,“请相信我们,我们也在找魔王。”
“相信你们?”血袍人冷笑,“相信你们,我已经失去了很多。我的爱人,我的兄弟,我的徒弟。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这就是我为相信你们付出的。”
“你有这身能力。”蝎儿不卑不亢道,“如果你能协助我们完成计划,定能让你见到魔王。”
“帮助恶魔?别做梦了。”血袍人用血残月指着她,“知道么,我在获得这身能力之前是侦探,绝对正义的侦探!”
“莫非你才是真正的白虎……”血骷髅道。
“不,不过可不亚于他。”血袍人道,“既然见不到魔王,我就只有杀了你们。”
蝎儿尾巴一甩:“也许你可以和血骷髅过几招,不过你能防住我的蝎尾针吗?”
蝎儿尾巴的绿光一闪一闪,向下滴落,地面被腐蚀出一个一个小洞,好像煤球一般。
蝎儿这一说,血袍人不敢动了。看来他对于这剧毒也没办法。
“我对活着已经没有留恋。”血袍人道,“和你拼了也没什么,不过我知道你们并不如传闻中那样坏,如果你们真的在找魔王的话,我大概知道你们的圣光计划了。我在想,天地大厦那次是否和圣光里大楼一样?”
蝎儿十分惊讶:“居然被你看破了,你果然是侦探……甚至比白虎还厉害。他,他被彭文那个时代的人影响太深了。”
“我也警告你们,如果干出比你们现在做的还要出格的事,就算见不到魔王,我也会干掉你们。”
“当然。我们的目标始终就不是人类。”
血袍人摇了摇头。披风无风自起,一道血光闪过,他不见了。
这时蝎儿与血骷髅才舒一口气。
“他还不知道血魔刚好克你的毒……”血骷髅刚一说,就被蝎儿喊住了。
“嘘,不要让他听见。血魔的传承者居然在这里,而且不和我们一边,智商还不亚于白虎,这对于我们极其不利。”
血骷髅点点头:“没错。对了,你还许诺了他不出格。莫非和三组那边商议好了?”
“怎么可能,他们根本不听我的。”蝎儿冷哼一声,“大姐居然在这个时候找回了四妹……这下圣光中学有的闹了。我们快走吧,今晚的任务还没有结束。你先休息,让他来。”
“是。”血骷髅应了一声,忽然无力地软了下去,但是在即将倒下的时候,却又直起身来。
“怎么回事?”血骷髅的声音依然如婴孩,但是语气明显变了。
蝎儿的声音变的冰冷:“我们赐予你这能力不是让你问来问去的,刚才你的行动实在是漏洞百出……下面听我的指挥好了。”
“是。”
蝎儿与血骷髅消失在夜幕里。这一夜,是月夜,是不眠之夜,是血腥之夜。
圣光中学对《喋血百魔图》的第一战,即将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