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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昀人性喧闹,喜铺设宴席。宗室和家族间常常靠各种宴席联络感情,议事议亲。闻初一个人坐在主位的下方,来往各方没人敬她酒,更没人找她寒暄,华彩衣袂,玉佩玲琅,来回间只她一人品着酒,本来不算寂寥,也有几分寂寥的味儿。想她这个和亲公主,本就是异国人也,又不受丈夫喜爱,可能真的没人关注吧。六公主南姝宁不愧是主席的人,没说几句话就被一群人簇拥着离了席,临走前还冲她眨眨眼,晃晃酒杯。倒也算不得难过。闻初一笑,唏嘘间骤起一阵风,抬手一挡,指间竟多了几枚粉色的花瓣。是桃花吗?这季节,可能云洛的桃花才跃上枝头呢。“公主,您不与他们好好熟络一下吗?”蓉希小心问道。毕竟以后,这边才是朝夕而处的地方。闻初摇摇头,暖风灌进她宽大的袖袍里,舒适惬意得不得了。“本宫累得慌。”从前在云洛,她是个谨小慎微的庶出公主,从小在两个嫡公主后面,哪有人会注意到她。这厢来了华昀,不过两天,已经受到了太多注意。她捻着花瓣,百无聊赖地去环顾四周。对席上的江玥遥可是个大忙人,周边乌乌糟糟围了一群人,南息怀就那么坐在她边上,一副死人脸,还是不说话,偶尔回一两杯酒,只有在江玥遥侧耳叫他时,才微微低头。果真郎才女貌。如此看来,怎么就说江玥遥束缚他了呢?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南息怀眉梢动了动,在闻初仓皇移开目光的前一秒,猝不及防地抬眼看了过来。这一瞬间的抓包,惊得闻初浑身的汗毛都差点竖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举了一杯酒摇了摇,随后向他的方向一举杯,仰颈喝净。南息怀明显一愣。他的确有些意外。他以为他的冷落和排斥如此明显,这个瞧着不算坚强的公主早该知难而退了,再不济也该尽可能离他远些,哪还能如此潇洒地……与他举杯酌饮?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夜生动热情的剑舞,翩翩如游龙。袖间芳香,犹似萦绕鼻间。接下来的动作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他悠悠倒下一杯酒,起了身,挪着步子,在她面前站定。“羲和公主。”南息怀道。闻初把滑下去的袖子重新拉上来,甚至未抬首,只是掀起一边的眸子,在阳光的倾沐下,懒懒道:“三殿下。”南息怀背着光,正面的面容埋在阴影下,愈显轮廓锋利,眉目深邃。他道:“辛苦你了。”“往后更辛苦吧?”闻初歪头,有点调侃的神色。南息怀根本没有一点接纳她的意思,从他刚刚朝她走过来,众人的目光也一齐聚到她身上,惊疑有、愤懑有、悲戚也有。看来这柔嘉郡主颇有民心啊。瞧这形势,怕是短时间内,她不会被华昀人接受了。“还未正式下旨。你也不必将自己与本殿下捆绑上。”南息怀没在意她的嘲弄,淡淡说。闻初奇怪地看他一眼,“三殿下这是什么话,这是我能决定的?”“抑或说,这是你我能决定的?”她与他,何尝不是两国联结的象征,哪里掺杂有一点私人的感情。南息怀的神情动了动,顿了一顿,提醒道:“你若有其他人选,现下我还可以帮你。”闻初总算正眼瞧了他,好似被他逗笑,笑眯眯回,“总也要嫁一个的,还不如嫁一个有心上人的,好保全自身不是?”她算是想开了。管他和江玥遥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左右她怎么都不讨好,还不如静观其变,落得清闲。清风徐徐,浅浅的酒气弥漫,惹得南息怀微微眯眼,“你这女子。”金光映射在闻初袖间的丝线上,折射的光刺目且耀眼。南息怀认真打量她一眼,嘴角似乎有些笑意。旁人都想着怎么讨得夫君欢心,她倒直白,只一味想着保全自身就好,怪不得他与柔嘉的情深戏码轻易逼不走她。江玥遥已经看了过来,好像还理了理衣衫,作势就要起身。闻初瞧见,只道麻烦,那病美人柔柔弱弱,就算没有哀戚的作态,她轻易也招惹不起。她赶忙起身,笑得大大方方,冲俩人招招手,“本宫之前没来过百花林,这会儿有点醉,想去走走,就先离席了。”话一落,她转身就走。南息怀注视着她的背影,握着酒樽的手发紧,手指不自觉摩挲着衣料。江玥遥在他身后欠身,“怀哥哥,你们两位,聊得不好吗?”闻初走得急,旁人看来,几乎可以称得上落荒而逃了。南息怀回过神,忽而道:“天凉下来了,玥遥,我派人送你回府吧。”江玥遥映在暖阳下,眼神黯淡下来,缓缓点头。说是在临西湖的百花林办宴,可闻初还没好好看看百花林,就已经被带到正宴的庭园中了,这会儿清闲,总算可以走走停停,看个新鲜。时节正好,各花争奇斗艳,开得正盛,姹紫嫣红,逞妍斗色,多的是闻初从未见过的南国品类,只走了几步,她就眼花缭乱了。转弯处是一棵根茎粗壮、枝叶繁茂的老树,艳色的花蕊将将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新生的嫩绿,点点簇簇,极其亮眼。“哪里来的死猫?”一声阴沉暗哑的怒吼清晰响起,几乎是同时,尖锐的猫叫猛得钻进闻初耳蜗。闻初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提起步子,绕过老树,向着声音处跑。黑蛋,那是黑蛋!老树前是一汪碧绿不见底的湖水,那湖水深幽勾人,浓郁得没有一丝杂质。临湖边有一个黑衣人影,泼墨的头发被一只黑猫死死拽住,那人几近歇斯底里。“放开,滚开,死猫!”在闻初扑上去的前一刻,黑蛋被男子强硬地抓起来,捏着后颈,手掌用力到发白。他要掐死它!闻初大惊,“不要,不要杀它!”男子闻声看了过来,他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他掐猫的动作顿住,打量闻初良久,忽然一笑,“好啊。”下一刻,男子袖袍一甩,一团黑影被狠狠地抛进了面前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