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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二章 苦命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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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憋闷了太久,胸中苦水无人倾诉。
  当张豪一番话撬开了这对夫妇的话匣子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原来这对夫妇,男人叫徐泰来,原本是翰林院修撰;女子叫魏四娘,还有一个闺名唤做魏无垢。
  二人原本都是官宦人家出身。
  但年前正当魏四娘怀有二胎身孕之际家中突遭变故。
  担任左都御史的魏父因为妄言非议东宫储君过失而获罪。当天下午便被羽林卫抄家缉拿。
  好在平日里徐泰来与大理寺诸人交情不浅。因此被人冒死伪装成得了瘟疫的死尸扔进了乱葬岗才得以保全性命。
  夫妇二人一个挺着大肚子,一个拖着年仅岁的老大奔出洛阳一路亡命,南逃至荆州。
  但是徐泰来他一个往日里舞文弄墨的翰林修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如今又要拖家带口的躲避官府衙门追捕。只能隐姓埋名找寻一些别人不肯干的活计来养家糊口。
  如此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再加上魏娘子生产时又血崩,险些丧命当场。此后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残酷的生活,无情的现实渐渐的磨平了徐翰林身上的棱角,并且将他那一身铮铮傲骨碾得粉碎。
  渐渐的他变得胆小怯懦,有时为了一口吃食甚至不惜低下自己原本那高傲的头颅乞求哀怜。就如同今日在码头上与张豪初遇时的那副模样。
  听完夫妇二人的倾述,张豪长舒一口气,问道:“二位将如此私密之事告知于我,难道就不怕我去官府告发吗?“
  魏四娘苦笑道:“恩公说笑了。似恩公这般心胸宏大之人又怎会贪图官府悬赏的那点儿蝇头小利。再说我们一家四口已经饿了日,粒米未进,若无恩公赐予的饭团恐怕只能如孤魂野鬼一般生生饿死。小妇人这条命都是恩公救的,就算恩公想要用我这条命去换些东西,也是天经地义的。”
  张豪无法理解这个时代人们f所坚守的道德标准,只得苦笑问道:“二位,我若是能够让你们一家四口衣食无忧,顿顿吃饱,而且无须担心官府缉捕,你们可愿追随我?”
  徐氏夫妇听闻此言瞬间点头如捣蒜,连连应到:“愿意,愿意,自然一万个愿意。”
  张豪大喜,于是便吩咐徐氏夫妇道:“当务之急,需要先将我那一船货换成银两和物资。我看徐兄你对南市颇为熟悉,待会儿你便与我二弟一同去将货物卖给南市各家商号,切记不可只卖给一家。另外在下粗通医道,魏娘子若是信得过在下,可否让在下诊治一二。”
  徐泰来和夫人听闻此言当然是喜不自禁,魏四娘也不在乎什么男女大防,大大方方的伸出右手脉门让张豪为自己号脉诊治。
  张豪屏息凝神仔细辨认魏四娘的脉象,过了一会儿对徐氏夫妇说道:“夫人只是饮食起居不规律,营养不良造成气血双亏之症。并非什么棘手的大病,只需抓几味普通养气生血的药物服用调养身体便可,假以时日必然痊愈。”
  他转身对陈俊说道:“二弟你一会儿先与徐先生一同前往南市找商家贩卖咱们船上的货物,然后再去药铺购买人参、当归、熟地、川穹、茯苓、白芍、白术、甘草等药物,回去后我亲自为徐夫人熬制八珍汤。”
  那魏四娘原本待字闺中之时也看过几本医书,知道这人参、当归都是补血益气的良药。但是这些药品可都不便宜啊!
  当她听到张豪要亲自动手为自己熬制八珍汤治病时,感动的潸然泪下,再次拖着自己的夫君一起拜到在张豪面前。
  张豪见这窝棚简陋,既不遮风也不挡雨,于是便相邀徐泰来一家上船暂住。待回到风陵渡后再为他们一家搭建房屋。
  那徐泰来在南市混迹已久,对各家商号颇为熟悉。虽说他干力气活不行,但是能说会道,又会写写算算,因此在这南市之中也有不少熟人。
  原本凭他的本事找一份账房的活计养家糊口不在话下,但因为本朝对财会人员管控甚严,必须每年在官府造册登记,方才能够持证上岗。
  徐泰来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因此只是偶尔帮几家商号盘库时做些抄录的活计,换取微薄的口粮养活妻儿。
  他带着陈俊先来到了南市最大的商号“瑞福祥”。
  掌柜的一看是徐泰来马上笑脸相迎:“哎哟,徐花子今儿是刮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徐泰来陪着谄媚的笑脸说道:“楚掌柜,我这位兄弟有些货物需要出手。不知掌柜的能否行个方便?”
  “喔!有什么好东西?让老夫掌掌眼。”楚掌柜立刻露出了奸商的嘴脸。
  陈俊不慌不忙的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个外形别致的小铲子。
  “咔嗒”一摁绷簧那柄小铲子便从折叠状态变成了一尺多长的一柄小花铲。陈俊再用手一掰,花铲瞬间又变成了一柄小花锄。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柄花铲的手柄居然是中空的,在尾部居然还藏着一把用于修剪花枝的折叠小剪刀。
  这巧夺天工的小花铲瞬间便吸引住了楚掌柜的眼睛。
  其实,这东西在后世并不稀奇。不过就是一把寻常的折叠工兵铲罢了。
  但是在这个时代那简直就是神器啊!
  寻常的富贵人家都有庭院。而且很多达官显宦又喜欢侍弄花草盆景,如此巧夺天工,小巧玲珑的花铲必然会供不应求。
  于是楚掌柜一边摆弄着小花铲,一边笑吟吟的问道:“不知公子这柄花铲要卖多少银钱?”
  陈俊临行之前张豪曾嘱咐他,这柄折叠小花铲卖的越贵越好。
  于是他大言不惭的说道:“纹银五十两。”
  楚掌柜闻言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如今的银子极为值钱,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生活费也不过才二十两银子。五十两纹银买这么一柄小铲子,绝对称得上是天价了。
  但是楚掌柜深知此物稀罕,若是被那帮喜欢侍弄盆景的达官贵人们看到,莫说是五十两纹银,就算是一百两银子估计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买下来。
  不过秉着身为奸商的良好操守,楚掌柜皮笑肉不笑的继续问道:“这个价钱可否商量?”
  陈俊一看鱼儿咬钩了,毫不犹豫的说道:“没得商量,想要就要,不要拉倒。”
  说罢拉着徐泰来的衣袖转身就要离去。
  楚掌柜一看不好,紧忙陪着笑脸谄媚的讨好道:“公子莫急,五十两就五十两。不知公子这边有多少这样的花铲?”
  陈俊正色道:“此次在下带的不多,这样的铲子只带了二十把。但我船上还有其他铁器,也可以一并卖与你。”
  楚掌柜一听还有好东西,立刻来了兴致。。
  “如此公子可否头前带路,老夫随公子去你船上看一看。”
  陈俊故作姿态,思索片刻,应承道:“有何不可,掌柜的且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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