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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世人皆苦 众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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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化神早早便起来,事实上他自从来到姑苏城以后,昨夜终是能睡了个安稳觉。
  世人只知道赵其韵在当年赵国被灭后,押送至当时的楚国都城南阳,是所有赵国遗臣中第一个投诚楚国的家族,不好似那满门忠烈李家,百余口皆尽自缢于南阳天牢中。
  可现在谁还在乎这些,当年赵国百姓无不掩面而泣,传颂忠烈李家,现在可还有多少人还念着这事,更多的念的是赵其韵如何对入朝为官的旧赵士子如何照顾有加。
  赵其韵一生满腹韬略,曾经有着为君王了却天下事的野心和志向,奈何君王昏庸,大厦已倾,已是看出大楚大势已成的赵其韵,选择做了投诚第一人,楚皇帝张长陵龙颜大悦,虽后来赵其韵所为种种,不难看出,他这投诚是为了旧赵亡国之人撑起一把伞,可张长陵岂会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果不其然,赵其韵平步青云,官至礼部尚书。
  当年旧赵之人私下骂赵其韵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在楚皇帝面前匍匐在地,才换来了后来的平步青云,更有甚者,被赵其韵提拔的旧赵官员,私下仍是对这位为自己引路之人从无感激之心,赵其韵却也不介意。
  赵其韵逝世后,旧赵中虽还有那李怀士,可贵为当今“兵马大元帅”的李怀士却只是埋头镇守雁门关,不理会官场之事,旧赵遗臣在赵其韵倒下后,四处遭受打压,这时才不由得念起这老尚书的好。
  早早来到一私宅前候着的赵化神丝毫不觉得这有何不妥,他只想着既已做出决定,父亲把伞撑起来,我赵化神便做那撑伞人,当然百年之后,留给他赵化神的只有骂声一片,可那又怎么样,无愧于心便好!
  因此他此趟出行与燕云做这笔交易,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可不止燕云想要的,甚至还有很多只要是与燕云有关的,他都一并带上。
  在门口等候的赵化神心中嗤笑:已过十年,都还做着那复国美梦呢,就靠那龟缩于南疆之地的旧燕?这世道在我看来就很好。
  这时,门从里面打开,是一身着白衣的青年,赵化神瞥了一眼,心中不由暗道:好俊的年轻人。
  此人正是姜玄策,姜玄策是在王忠汉走后的第二天赶来的,在昨夜赵化神从小院走后便也到了这姑苏城。
  姜玄策慢慢走近这位已是今后旧赵撑伞之人的赵侍郎身前,平静道:“赵侍郎来了啊,先进来坐吧,刚做好了早餐,一起吃!”
  赵化神一言不发,只是在心中暗暗猜测此人的身份。
  姜玄策与赵化神一同走进小院客厅内,正中位置摆着的桌子上已是摆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只是些白粥等清淡食物,王忠汉则站在桌旁。
  姜玄策先行落座,随后笑着与赵化神打招呼道:“赵侍郎,坐下随便吃些,吃完再谈。”
  赵化神此时怎能还不知道眼前白衣男子的身份,赶忙沉声道:“世子殿下,我已经吃过了,你慢慢吃,吃完再谈,我这不急的。”
  姜玄策并未惊讶赵化神能猜出自己的身份,若是这点眼力都没有,哪敢主动联系蛛网谍子要与燕云做这笔交易。
  姜玄策只是喝了一碗白粥及一个馒头便停了下来。
  这位年轻世子殿下笑了笑,却不在邀请赵化神落座,只是轻声道:“赵侍郎,赵其韵老尚书为你们旧赵这群丧家之犬做了一把伞,虽说那宋长河是现在暂时的撑伞人,可最终还得你来嘛,说来你们旧赵可真是人才辈出,文有赵其韵老尚书,武有当今“兵马大元帅”李怀士,我现在还在纳闷,赵国怎么就第一个退出了战国那大舞台了呢?”
  世子殿下也不管那赵化神,又自顾自的说道。
  “可惜这李大元帅不谙世事,对旧赵遗臣一副放任之态,不然你赵侍郎可就不用来找我们燕云喽!怎么就一点不担心店大欺客,亦或是与虎谋皮吗?赵侍郎。”
  听到这赵侍郎头脑空白。
  只能沉声应道:“燕王爷一世英名,决计做不出此等事。”
  姜玄策斜眼看了一下赵侍郎眯眼笑道:“你们赵家一家子,尽是些苦命人,不过你最苦,赵老尚书虽苦,可也就生前骂声多些,现在多是赞誉,赵侍郎你可就惨喽,生前生后皆是骂名,这老尚书对你怎么能那么狠呢?”
  听到这赵化神已是泪流满面。
  “行了,把你所知道的与旧燕联系之人的信息拿过来吧,还有,本世子不妨与你直说,此次与你做这笔交易,是本世子要孤身走一趟这中原。”
  听到这,一旁的王忠汉却是瞬间急了,抽刀便架到赵化神脖子上,赵化神亦是脸色苍白,眼睛紧闭,好似等死一般。
  姜玄策笑道:“王将军,把刀放下,别吓到赵侍郎。”
  又转头朝赵化神笑眯眯的轻声说道:“赵侍郎,别紧张,我知道,你们六国余孽恨我姜家入骨,虽然战国战事与我无关,可你们拿我那父王没办法,这不只能欺负欺负小的了嘛,你们也就这点德行喽,我告诉你这,你可以选择告诉那六国余孽亦或者是烂在心里,到底该怎么做,你这位户部侍郎自行决定便可。”
  赵化神沉声道:“赵化神知道了,请世子殿下放心,我方才什么都没听到!”
  年轻世子挥挥手,轻声道:“行了,你先出去吧,我来这姑苏城只是为了让你知道,宋长河那尚书之位跑不了了,难得旧赵还有你赵家这等人家,岂能不成全。”
  赵化神深深作揖,在这一刻发自肺腑地泣不成声道:“赵化神替旧赵百姓谢过世子殿下!”
  赵化神退下后,整个院子的侍卫都已退去。
  院子里只剩下姜玄策与王忠汉两人。
  姜玄策轻声道:“王使者,确定那人是混入蛛网的旧魏余孽了?”
  王忠汉却是满脸着急,说道:“殿下,为何你明知有那旧魏余孽混入蛛网,且就在这院中,还要与赵化神说出,虽他们定是会知晓,可若现在便知,那殿下你所面临的危险便更大啊。”
  年轻世子却是面色平静,轻声道:“一网打尽岂不更好。”
  王忠汉默然无语。
  姜玄策轻声自语道:“旧赵有这赵其韵两父子,实乃赵人之幸啊,可这世上谁又能万般皆无苦,脚下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怪不得他人,也就更轮不到他人来伤春悲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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