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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赵虎的预料,山下的官兵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谨慎的加固营寨,看样子是要进行长期的困杀他们的打算。
区区千人左右的营寨,建造起来虽然不要太多的时日,但是也用了两天才具备了雏形,营垒、栅栏、兵屋、岗哨,一应俱全。
而在这两天内,赵虎也没有闲着,既然官兵没有进攻,那他也乐得轻松,就和高壮、刘破他们在山上晃荡。
在山顶眺望山脚下那些讨伐军的建营进展,顺便用笔墨在一块布上画下大致的营图,逐一标注各个区域,比如中营在何处,粮仓在何处,指挥部的位置等等。
第三日上午,赵虎与褚角站在哨所内,看着壁垒森严的军营,神情凝重。
赵虎苦笑道:“褚大哥,你说咱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营寨建好是不是太大意了,白白错过了袭营的机会。”
此事说起来赵虎颇不甘心,其实在官兵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后,赵虎当天晚上便提出想要偷袭军营,那时他们以逸待劳,占据主场之利,再加上那军营好没有建造防御工事,他认为有很大的机会能够功成。
就算不能杀多少人,但是对士气的提升无疑是巨大的,可惜,只有朱破天一人支持他的看法,其他人均是不赞成。而现在却是很难有机会了。
“阿虎兄弟,你这想法太大胆了,这些官兵建营颇有章法,肯定有能人指点,岂会不防着咱们?万一咱们落入陷阱,到时候得损失多少兄弟,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着他们攻上来吧,到时候咱们居高临下,可比袭营安全多了。”褚角直摇头,根本不同意这样疯狂的想法。
在他看来,与其去赌别人没有防备,然后占点便宜,还不如排开阵势明刀明抢的厮杀对决,如此方是稳妥之策。
赵虎想了想,没有反驳,他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夜晚突袭这样的事情,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几乎都是趁着夜晚别人不防备突然偷袭而打开突破口的。
这让他有些疑惑,难道偷袭还会上瘾吗?
咚咚咚!
“阿虎兄弟,快看,那些官兵有动静了!”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褚角突然指着军营激动地叫了起来。
赵虎闻言急忙看去,却是发现不知何时营地中的点兵台上多出了一面大鼓,此时正被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大力的敲打,不断发出一声声雷鸣般的轰鸣声。
随着鼓声响起,三个人影走上高台,而四周的兵士源源不断的从营地中汇聚到点兵台前面的空地上!
兵士集合完毕后,三人中领头的那个开始训话,距离太远,赵虎根本听不清楚,但是未过多久,所有的兵士突然高举兵器口中大喊‘杀’‘杀’‘杀’!
“杀!”“杀!”“杀!”……
千人叠加的大喊声在群山中不断回响,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回应他们一般,这是正义的轰鸣!这是对邪恶的宣战!
“哇……”潜藏在整个枪山各个角落里的山贼顿时被这种强大的气势震慑,纷纷变色,惊惧的看着山下的官兵,先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迅速消散,不少人已经露出惶惶之色,开始寻找退路了!
好在每个地区都是有他们各寨的寨主亲自镇守,所以这些山贼摄于他们平时的威势不敢逃跑,不然赵虎相信绝对有人要逃跑了!
赵虎和褚角对视一眼,站到一个显眼的高石上高声大喊:“弟兄们,此战乃是生死之战,咱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唯有背山死战!
战败,则身死魂消!战胜,则继续逍遥,抢钱抢地抢女人!
他们是一千人,咱们是八百人;他们劳师远征,咱们以逸待劳;他们是以下攻上,咱们是居高临下!
此战,我破天盟必胜!官兵必败!
打赢后老子请你们喝烈酒,吃肥肉,人死鸟朝天,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没什么好怕的,他们不让我们活,咱们就干死这群狗娘养的,待会儿给我狠狠的打!”
“吼吼吼,干死狗娘养的!吼吼吼,……”周围刘破与高壮对视一眼,皆是激动的大声吼叫起来,声音传来,也来越多的人跟着大吼,各个脸色潮红,神情激动,将心中的畏惧驱散!
一旁的褚角几人见状担忧的脸色立刻变得惊喜起来,同样大声的吼了起来,一时间山贼的大吼声压过群山间的回声,传向远方!
远处的官兵同样也听到了,瞬间骚乱起来,不过很快便被人镇压下来,似乎是见到山贼并没有被他们震慑,随着一声大喝,一千军队便开始向着山脚处行进。
赵虎见状,想了想正色道:“褚大哥,我们先守一阵吧。山下的讨伐军初至,士气正旺,每个人脑子里都是那咱们兄弟的首级去领赏,此时与他们硬碰硬,我们必然会遭受巨大的损失,因此咱们先采取守势,避其锋芒,先用陷阱和弓箭挫伤他们的锐气。
等他们士气跌落的时候,咱们再主动出击,将他们杀溃,但是到时候不可追击,咱们人数太少,应当尽量避免损伤!”
这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听得褚角三兄弟连连点头。褚角毫不犹豫:“那就按照兄弟你说的来吧,那我们就各自去准备吧。”
褚角说完便急匆匆的带人走了,只留下独臂大汉,赵虎笑道:“此次就有劳松大哥了!”
清瘦男子大笑道:“阿虎你可是救了我们褚角寨全寨的人啊,有什么好客气的,走走走,咱们也去,我的手早就痒痒了!”
“哈哈哈!”赵虎几人奔向山崖的另一侧。
……
此时,枪山东侧山脚下,三百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缓缓逼近,一个身穿铁铠的虬胡大汉跨坐在一匹战马上,徐徐走在人群中,振臂鼓舞士气:“以破山寨为首的鬼狐寨、褚角寨等人,占山为王,抢掠附近村落、过往商队、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罪大恶极!
今日,我等奉汝南县令刘公之命,前来讨贼,此乃利县利民之举,望诸位抛却杂念,奋力杀敌!
我高纯在此承诺,杀死一名贼人,可获一百钱赏赐;杀死贼首鬼狐、褚角、赵虎、张……等七人中任意一人者,可获千钱赏赐。
杀死贼首朱破天者,赏……万钱!”
最后一个词,高纯几乎是吼出来的。而效果也是绝佳,在听到‘万钱’这个词后。讨伐军里的人几乎瞬间瞪直了双眼!
尤其是队伍里面招募来的游侠、乡勇、青壮等人,更是瞬间红了眼!
“万岁!”
一时间,讨伐军士气爆棚!
高纯见状,同样激动的抬手指向枪山,厉声吼道:“攻山!”
“喔喔!杀啊!”
近三百名讨伐军士齐声呐喊,仿佛潮水般朝着应山涌去!
……
陈彬,是陈城出身的游侠。
所谓游侠,就是一群靠武艺走南闯北混饭吃的浪客。
他们或是失去了田地的农民,或是结伴出来闯荡的故乡健儿,处于各种理由,他们走南闯北,靠一身武艺谋生,他们与流寇最大的区别,仅在于他们不至于做出杀人越货的恶行!
前一阵子,听说应山这边的山贼日益猖狂,当地的商贾为了保护商队不受贼寇抢掠而广招护卫,陈彬便带着四名同伴前往汝南县。
没想到恰逢汝南县征募乡勇和游侠讨伐贼寇。
见汝南县给出的赏金还算丰厚,陈彬便带着四名同伴参与了汝南县讨伐山贼的义军。
当然了,加入讨伐的两百钱,还不至于吸引陈彬和他的同伴,真正让他心动的,是杀死一名山贼额外获得的一百钱的悬赏,以及各寨贼首的千钱悬赏!
尤其让他感兴趣的是破天寨大寨主,破天枪朱破天的那颗价值一万钱的人头!
一万钱啊!
有了这笔钱,他与四名同伴能舒舒服服过上半年了,再也不愁没有酒肉可吃了。
至于此行的凶险……
嘿!
他陈彬等人也是走南闯北多年的人,期间见过无数山贼,也杀死过不计其数的山贼,他们甚至还曾经在陈县、项县一带,接受当地军队的征募而与叛军作战,区区一伙应山贼,何足挂齿?
“攻山!”
随着汝南县尉高纯的一声令下,陈彬带着四名同伴,随着人群冲向对面的那座山。
冲着冲着,陈彬五人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这就是他们在无数生死厮杀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冲得最快,死得最快!苟得住才是王道!
尤其是当他们随同军卒与叛军作战时,叛军的一轮弓弩齐射,便会让先锋军损失惨重!
但很快他便感到这次似乎有所不同?
眼瞅着己方冲在最前面的那些人已经爬过了山脚,陈彬抬头看向前方的天空,却见天空中空空如也……
不放箭吗?
他的同伴也有类似的困惑:“怎么回事?这伙山贼没有弩箭,难道连弓箭也没有吗?”
要知道处于谨慎,走南闯北多年的他们但凡接到差事,身上非但要带着剑、矛、弩、短剑等兵器,还每人背着一块木盾,想当年先秦魏国时期的魏武卒也不过如此了。
又墨迹了一会儿,几人发现似乎对面的应山贼还真没有什么弓弩,陈彬等人清楚的看到己方的队伍顺利的冲上了山。
应山贼……
一伙连弓箭都没有的小毛贼!
陈彬与四名同伴相视一笑,旋即加快脚步,奋力朝前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