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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府家宴上。
管家如实禀报了娄昭君。
娄昭君虽年近半百,却不显老,只是两鬓有几缕白发,她倒是了解这个弟弟的脾性,环视一眼桌上的高家人柔声道:“既然昭弟有事不来,那就不等他了,动筷吧。”
“母亲,小舅舅那是在为谁熬药呢,确定他没生病吗?”
坐在下首处一个貌美的妙龄女子闷闷不乐道,她便是高灵,娄昭没来,最失落的莫过于她了。
“小舅舅回来时还生龙活虎,怎么可能一回府就生病。”
高洋大快朵颐的开始吃着饭,随口说道。
“既然他没生病,那他是在为谁熬药?”
高灵疑惑道。
高澄吃饭的动作一滞,想起那个昏倒的小乞丐,不由得轻笑出声道:“如果我没猜错,小舅舅在为一个乞丐熬药。”
“乞丐?”
饭桌上的人都是一脸惊讶,尤其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脸上闪过一抹浓浓的厌恶。
“哼,小舅舅到底是怎么想的,乞丐那么卑贱,那么脏,见到都恶心。”
“湛儿...不可胡言乱语。”
娄昭君出声喊了一句这少年的名字。
高湛撇撇嘴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是嘛。”
“湛弟,乞丐也是都是东魏的子民,他们只是日子过的更苦些而已。”
坐在高湛旁边稍微年长一些的脸色有些病态白的少年说道。
“八哥,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少来说教我。”
高湛似乎不以为意。
高澄目光一眯,高欢死了,长兄为父,高澄便有责任和义务管教这些还年少的弟弟妹妹们。
他将碗筷重重的按在桌上看着高湛:“听说湛弟前些日子鞭笞了邻和公主?”
高湛十分惧怕这个大哥,心里一虚,跑到娄昭君身边求救。
娄昭君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所做的荒唐事,也是沉声道:“邻和公主,六岁便与你成婚,安守本分至今已有六年,怎么说她也是柔然的公主,你怎可鞭笞于她。”
“她也说教我,不打她我这个当丈夫的还有没有面子。”
高湛似乎没有悔改的意思,大声说道。
“来人,上家法...。”
高澄蹭的一声就站起来喝道。
高湛一看高澄那架势,吓了一跳,急忙抱着娄昭君的胳膊撒娇道:“母亲,母亲,湛儿知错了,快让大哥饶了我吧。”
娄昭君叹息一声,却并未阻止高澄的管束。
高家家法是一条软鞭,这不是一条普通的软鞭,软鞭上布满了凸起物,一鞭下去,重的,直接皮开肉绽,至今为止高家还从未有人受刑超过五鞭。
但高澄的话却让包括娄昭君在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高忠,十鞭,不得手下留情。”
高忠一愣,有些不确认的问道:“十鞭?”
高澄背手而立:“鞭笞柔然公主,要是传出去,父亲苦心经营的东魏与柔然建立的友好关系便会付之东流,这后果必须给湛弟一个深刻的教训,打。”
这话把想说些什么的娄昭君怼回去了,任高湛如何撒娇,她也只能无动于衷。
高湛想跑,却被两个高家护院压住,高忠甩起鞭子说道:“十一少爷,对不住了。”
啪啪啪...一鞭又一鞭打在了高湛身上。
只是一鞭,高湛便哭爹喊娘,几鞭下去,他早就晕过去了。
所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娄昭君也没了食欲,放了碗筷早早离席了。
高澄的威严,此刻高家人都惴惴不安,哪还有几个人敢留下来。
这顿家宴便草草结束了。
过了几日,身子好些的萧玉嬛换上了丫鬟的服饰,脸上也画了些麻子,嘴角边上还弄上了一个黑痣,开始在将军府走动。
“芸儿,你说如果我早知道他是东魏的大将军,那时候我便求他救父皇,是不是父皇就不会死了。”
萧玉嬛幽然对着身后也是丫鬟服饰的张芸说道。
“小姐...。”
“不要叫我小姐了,叫我环姐吧。”
“环姐...先不说他有没有带那么多兵,就算他带了很多兵,可他为什么要帮我们啊,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是啊,他为什么会帮我们啊,在湖边,在街上,在这府上...。”
萧玉嬛呢喃自语。
“咳...。”
娄昭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背着手轻咳一声提醒着。
萧玉嬛转头看去。
娄昭换下了盔甲,那一身便服是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让丰神俊逸的娄昭更添几分帅气。
这样的娄昭和之前穿盔甲的娄昭简直是两种风格,萧玉嬛一时看呆了,想起湖中一吻,脸上不由自主的布满了红霞。
“当丫鬟还是要有当丫鬟的样子,不然别人会怀疑的。”
娄昭一出声,便将萧玉嬛从记忆中拉回了现实,她有些茫然道:“我...我不知道怎么当丫鬟。”
“洗衣会不会?”
娄昭问道。
萧玉嬛摇了摇头。
“做饭会不会?”
萧玉嬛依然摇了摇头。
娄昭一捂额头,不过一想到她是南梁公主也就见怪不怪了,他踱步想了想随后又说道:“舞文弄墨应该会吧。”
这次萧玉嬛终于点了点头。
“那以后你就负责我书房的事,你应该能办好吧。”
萧玉嬛虽然不知道负责书房的事是哪些事,但她有那个自信能做好,应了一声:“没问题。”
“公子,刚才宫里来人说,要公子准备准备三日后的秋狩大典。”
老管家走了过来禀告道。
“我知道了。”
娄昭实在是对秋狩大典提不起什么兴趣,以往他参加便是头名,连追赶他的都没有,这或许就是无敌的寂寞吧。
老管家退下后,娄昭转头看向萧玉嬛,见她一脸热切的看着自己,心中一跳,萧玉嬛上前几步说道:“能带我去吗?”
娄昭琢磨了一下,问道:“上次皇上就在你前面,你为何不去见了?”
“高澄在。”
萧玉嬛不想隐瞒这个屡次帮助自己的人。
娄昭一愣,显然没料到萧玉嬛会这么直接,沉吟道:“我在就不要紧吗?”
萧玉嬛也是愣了一拍,随后微微一笑道:“你是个可以信得过的人。”
“你都如此信任了,看来我不带你去是不行了。”
娄昭也回以一笑道。
“谢谢...。”
“别高兴的太早,去了有没有机会还不知道呢。”
娄昭说了一句,随后背着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