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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泰山群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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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三人进入泰山郡境内的蛇丘县。
  地如其名,一路都是低矮蜿蜒的丘陵。
  泰山郡属兖州,下领二十六县:奉高、博、茌、卢、肥成、蛇丘、刚、柴、盖、梁父、东平阳、南武阳、莱芜、巨平、嬴、牟、蒙阴、华、宁阳、乘丘、富阳、桃山、桃乡、式、南城、费。
  山东自古出响马,东汉末的泰山郡更不太平,郡治不力,盗寇四起。短短几年,太守换了好几任。
  重回故土,臧霸格外兴奋。
  骑到一座土坡上,臧霸用马鞭遥指:“那边就是俺老家华县。瞧,那一带的地,原先全是俺家的。”
  王动愕然。
  他想左了,原以为臧霸心心念念回泰山,就是想占山为王当个山大王,原来人家也是一方豪族。
  起码是个村霸。
  “二弟,你华县老家还有何亲人?”
  “没人了。”臧霸摇头道,“当年我父被人诬告入狱,俺纠合一伙小弟劫了郡狱,眼下我父和两个弟弟在徐州郡东海县避祸,只有俺一个独自去京城闯荡。”
  “你怎么不和你爹会合?”
  “俺发过誓,不混出名堂不见家人。”
  王动翘起大拇指:“兄弟,好志气!”
  忽然,小弓警觉地喊了一声:“有人来了!”反手摘下雕弓,利箭上弦。
  果然,远处树林里人影晃动,一彪轻骑涌出,大约十来人,个个手持兵刃。
  当先一人打着赤膊,一身花绣,手舞双刀,大喝:“留下买路财!”
  臧霸哈哈大笑,拔刀纵马而出,突然瞪圆了眼睛,大喊:“是卢儿吗?”
  那人又惊又喜,骑到近前,翻身下马拜伏:“奴寇哥哥,是你!想杀小弟了!”
  原来,那赤膊的小伙名叫尹礼,别名卢儿,是臧霸当年的铁杆小弟。卢儿的意思就是“狗儿”,古时对年轻僮仆的贱称。奴寇则是臧霸的小名。
  臧霸下马和卢儿狠狠抱了抱,笑道:“两年不见长壮了,又留了胡须,要不是这一身花绣,俺都认不出了!”
  “哥哥,你终于从京城回乡啦,这次别走了,带小弟一起混!”
  “这是我结拜大哥王九天,这是我义妹小弓。”臧霸给他介绍,尹礼恭恭敬敬行礼。见到男装的小弓,吃惊地吐了下舌头,却没多说一句废话。
  王动笑道:“这小伙,长得挺精神,怎么如此鲁莽,赤膊上阵,这都中秋了。”
  “王大哥,我五行火旺,怕热不怕冷。”尹礼嘻嘻一笑。
  身后的十余骑也纷纷上前见面行礼,都是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伙子。
  “走,到小弟的山寨喝酒。”尹礼很是开心,大声招呼。
  一路骑行,臧霸问起尹礼近况,尹礼回答:“哥哥,你不知道,去年泰山郡新来个太守,叫应劭,手段好生厉害,挤压得弟兄们快没饭吃了。”
  “黑道上呢,现在谁是泰山的老大?”
  “黑道现在被两人瓜分了,一个叫昌豨,有三千人马,独占富阳、桃山、桃乡三县。”
  “没听说过,”臧霸问,“另一个呢?”
  “另一个叫孙观,小名婴子,他还有个副手叫吴敦,小名叫黯奴,啸聚了一千多人,盘踞在泰山五帝祠。小弟最为弱小,只有这十几个亲信兄弟盘踞在蛇丘,做点没本钱买卖。你瞧,连你们三个人这种小生意,都要下山来劫。”
  “孙婴子,俺听说过,十三岁用杀猪刀在闹市杀过人。”
  “是,他胆儿大,是条汉子。”
  王动在旁一听,孙观吴敦尹礼昌豨,不就是大名鼎鼎的泰山群寇吗,敢情他们开始还不是一伙的。
  说话间,众人沿着一条曲折山道进了山寨。说是山寨,其实是座低矮小山,在半山处有个天然大岩洞,胡乱搭了几间木棚和茅屋。
  虽说岩洞颇为宽敞,但十几条汉子蜗居在这里,搞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小弓重回山林后一直笑靥如花,直到闻到岩洞里那股味道,不禁皱起眉头。
  臧霸伸手拍拍尹礼的肩膀,咧嘴一笑:“兄弟,这就是你的山寨?”
  尹礼有点不好意思,请三人在洞外几块巨石上坐下,吩咐手下拿酒肉。刚巧,有人才射到一头鹿,就地剥皮切割洗净,架上木柴烧烤起来。
  “兄弟,你这日子,过得挺混帐。”臧霸毫不客气点评道。
  “哥哥你和王大哥来了,我会越混越好。”尹礼这小伙别看外表勇猛赤膊上阵,情商却很高,挺会说话。
  饭后歇息,尹礼心细,让人腾出一间堆放杂物的茅屋给小弓独居,自己和王动臧霸共卧一榻,抵足而谈到深夜。
  王动详细问了昌豨孙观的情况,心里有了个大胆的念头。
  收复这两股山贼。
  一路上,他已想通:三国这么乱,先给自己和兄弟们找个立足点,站稳脚跟。至于守夜人的伟大职责,什么诛杀国贼的暂时放下。
  他自我安慰,不是不做,火候没到,比如要去杀董卓,现在这水平碰到吕布不是白送人头吗?
  次日一早,所有人集合在岩洞中,尹礼请王动训话。
  王动咳嗽一声,语出惊人:“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众人面面相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开场白。
  “兄弟们,我一来就看到,大家日子过得很苦的,我先问一句:兄弟们想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吗?想称霸一方吗?想当官发财吗?想光宗耀祖吗?”
  寥寥几问,问得所有人呼吸急促,齐声大喊:“想!”
  王动很得意,停了停,他就希望达到这样的效果。
  “尹礼是你们大哥,臧霸是他大哥,我是臧霸大哥。放心,跟着我们三个大哥混,什么都会有!”王动环视四周,大声说,“我先给大家分析下当前形势——”
  接下来的演讲,王动神采飞扬,宛若诸葛之亮。
  “今应劭已拥一万之众,据奉高以镇诸山寨,此诚不可与争锋。昌豨据有三县,民心不稳,徐可图也。孙观近在咫尺,据险而守,胸无大志。我军策略是先攻孙观,再图昌豨,招兵买马扩大势力,驱逐应劭独占泰山一郡。待天下有变,则接受朝廷招安。诚如是,则个个当官矣。”
  这番山贼版的隆中对,王动口若悬河,众人听了满是敬佩和崇拜。
  但是,谁也没听懂。
  王动只好大白话解释:“我们先打孙观这小子!”
  底下嗡嗡嘤嘤,有人嘀咕:“怎么打?他们有一千人。”
  臧霸一拍大腿,喝道:“俺大哥足智多谋,俺有万夫不当之勇,一千蟊贼算个球!”
  “孙观派人几次招我入伙,我都没答应。”尹礼插话。
  “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主动去!”王动一扬眉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其他人留守,我们四人去擒贼擒王!”
  “大哥,何时动身?”臧霸奋然站起,他永远是行动派。
  “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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