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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宴会开始后曹宁就一直坐在下手,所以曹操进来的时候他看的清清楚楚。
到现在为止,曹宁完全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曹操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魏武帝了。救了曹操的人,历史上混的都不是太差。比如曹洪,战场上让马换了一世荣华。比如曹安民……比如典韦?
这么想下来,曹宁突然有点怀疑自己当初做的决定了。
正堂中央,曹操如泥塑般入定不动,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曹操要有血光之灾了,陈钰的记忆正在读取中。
是时候让曹老板记住我的名字了,曹宁感觉此刻的自己是刘备三顾茅庐请出来的诸葛亮,要挽狂澜于既倒。
这次出场可比上次安全的多了,这个众目睽睽的场合,我看你曹孟德去哪里找石头。
“阿瞒,你记得我吗?”
三人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出现的曹宁吸引了,陈钰读取记忆的工作断档。
曹操一脸雾水,眼前这人好像是有点眼熟,不过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遇到过。
曹操果然是枭雄,平常人对于恩将仇报的事情怎么也有点印象吧,曹操直接抛在了脑后,表示这一切都是小意思,根本不值一记。
真是“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曹宁看向曹嵩,心说都到这时候了你都不介绍一下吗?
此刻的曹嵩颇有些恼怒,他觉得曹宁的这一下是坏了曹操的好事,让曹操失去了一次在陈钰面前表现的机会。他从宴会开始心思便一直在陈钰的心上,除了相互介绍认识的时候和曹宁说了几句话外,其他的时间里完全当曹宁这个人不纯在。
曹宁是他远支叔父的这件事,早就被曹嵩抛到爪哇国去了。
这么个不上不下的时候,曹嵩也不好一直僵着,当下便随口道:“这个是你的叔公,叫曹宁,阿瞒见过你的叔公。”
曹操挑起了眉毛。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叔公?还真是年轻。
曹嵩正待向曹宁介绍曹操,曹宁立刻摆了摆手。“不用了,曹兄我们见过。”
这辈分有点乱……
曹操又一次打量了曹宁一眼,依旧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曹宁也不知道曹操是真的忘了还是在装。他决定给曹操来个大招,让其避无可避。曹宁缓缓的抬起手,摸向自己的后脑勺。
曹操的眼睛瞬间直了。
我的天!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我把我叔公开了瓢。
看看曹宁又小心扫了一眼陈钰,曹操真感觉今天是个黄道吉日,仇人都组团前来寻仇了。
既然曹宁说两人认识,曹嵩也懒得废话,他还惦记着让曹操出彩,一边暗自提醒着曹操一边对着陈钰道:“陈老先生,阿瞒于经学上多有疑惑之处,老先生能否为其解答呀?”
那意思便是:儿子,赶快把你浑身的本事都使出来,让陈钰对你另眼相待。
在曹嵩的不懈提醒下,陈钰把注意力又集中到了曹操脸上。“好说,贤侄有什么不解尽管说出来。”
曹操心中苦涩,他躲还来不及,哪里敢主动提什么问题。老爹今天是下定决心要坑你儿子了,不把你儿子坑到十八层地狱誓不罢休啊。
曹嵩满心好意,却做了一件害苦曹操的事情,这世间的因缘际会真是奇妙。
看到眼前这个猪队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陈钰也在他的提醒下又陷入了沉思,曹宁无奈的心中一叹,只得顶风硬上,又一次施展自己的打断之术。
曹老板,我可是为了你遭了你老爹无数的白眼,你可不能再恩将仇报了。
“这曹府里可有出恭之所?”曹宁向着曹操使劲挤眉弄眼。
曹操瞬间了然,急着说道:“我知道,我带着叔公过去。”
曹嵩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对于自己这位劳什子叔父心中厌恶到了极点。
“叫个下人带着去便是了,阿瞒你留下来吧。”
看这话说的,哪能呢。“下人带着哪能显出诚意,还是我亲自带着吧。”说罢曹操便急忙推着曹宁走出了宴会之所。
曹宁暗暗向曹操伸出一个大拇指,对曹操想出来的借口赞叹不已。上个厕所都能上出诚意来,曹老板真是古今天下第一急智之人。
曹操曹宁已经消失不见了,曹嵩没了办法,只好请陈钰落了坐。两人推杯换盏热闹一番,天南海北的聊一些趣事,倒也不显冷场。曹嵩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的扫过堂前,时刻注意着曹操的出没。预备着曹操出现后再向陈钰推荐一番。
今天决不能让陈钰白来,怎么也得让这个大儒称赞曹操几句。
陈钰是眼明心亮之人,已将刚才发生的一切看在了眼里。他虽然不清楚曹操曹宁为何总是一惊一乍的,但是心中也没有什么不快。年轻人嘛,跳脱一些也没什么不应该的,都像老头子一般暮气沉沉的岂不辜负了自己的大好年华。
曹嵩的舐犊之情他也理解,天底下的父母哪个不是这般样子。但是曹嵩对于曹宁的冷漠却让陈钰很是不快。虽说曹宁只是个少年,比曹嵩少了几十岁,坏了你一些好事。但他怎么说也是你曹嵩的叔父,即便你再怎么看不上,语气中的恭敬多少也应该有些吧。
你一边对我这个对你有莫大助力的人礼敬万分,一边却对没有用处的叔父冷言淡语,做人如此的势利露骨,你就没觉得不好意思吗?
陈钰心中虽然厌恶,但毕竟是在人家府上做客,对于主人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对于曹嵩不断的敬酒恭维,陈钰笑脸相迎,谈笑间隙,也说上几句曹家的好话。乐的曹嵩眉开眼笑喜不自禁。
曹操曹宁两人出恭完毕,磨磨蹭蹭一番后回到了宴会上。客人和主家都还等着,出恭出上一个时辰怎么也说不过去。在出恭的这段时间里,两位年轻人已经相熟的不得了,勾肩搭背就差称兄道弟了。
曹操硬着头皮回到宴会,看清陈钰的状态后不由的松了一口气,陈钰似乎被曹嵩灌醉了,五迷三道的根本注意不到他这里。
一袭红裙飘来,曹宁眼前一亮,一个小姑娘缓步从后堂里出来,向着陈钰行了一礼。
“见过陈爷爷。”
竟然是他前几天碰到的曹灵丫头。
本以为人海茫茫相见无望,没想到离别几天后就在这里遇到了,两人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啊。
不过看样子小丫头似乎没有看到自己。
陈钰刚刚丧子丧孙,见到小巧可爱的孩子毫无抵抗能力,还没等曹嵩介绍便伸手将曹灵抱在怀里,满脸笑意的问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呀?”
曹灵很讨厌陈钰浑身的酒气,但是此刻被抱着也不好脱身,只得皱着眉头道:“我叫曹灵。”
曹嵩看到陈钰的表现后暗叫一声好,心道自己的准备果然没有白费。在陈钰到曹府投拜帖的时候,曹嵩便派人把陈钰的状况打听了一番。在得知陈钰膝下无子后曹嵩心生一计,让刚刚病好的曹灵好好打扮一番,于宴会的间隙出现在陈钰面前,逗陈钰开心。
此招果然有效,自宴会开始后曹嵩还是第一次见到陈钰笑的这般开怀,他趁热打铁道:“陈老要是喜欢阿灵的话,不妨将阿灵认作干女儿吧。”
堂下的曹操听到父亲这话心中道了一声不好,父亲这是利令智昏,有些神志不清了。曹灵和曹嵩是一样辈分的人,与陈钰也属于同辈。若是陈钰认了曹灵为干女儿,曹嵩岂不是自动降了一辈,也要叫陈钰一声干爹。这种事要是传到外面去,岂不让天下的人笑掉大牙。到时候人们都会说曹嵩为了迎合陈钰,居然给陈钰当儿子。
曹操佯装喝醉,冲着旁边的一个曹氏族人问道:“你姑姑身体近来可好。”
这一声音不是很高,却恰好能让曹嵩听到。这“姑姑”二字顿时让曹嵩脑中清明了不少,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向着曹灵说道:“陈老先生岁数大了,身体不好,你还是别让老先生抱着了。”
主人都这么说了,陈钰只好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曹灵,曹灵趁机走到了大堂中央,离这两个酒坛子远远的。
为了让陈钰不再提起干女儿一事,曹嵩马上转移陈钰的注意力。“陈老别看阿灵年纪不大,才气却不小,已经能背诵屈子的不少诗赋了。”
陈钰这般的大儒最好神童之事,顿时大感兴趣,笑着向曹灵道:“那你便背个《离骚》给老爷爷听听?”
曹灵撇撇嘴,满心的不高兴。自己一大早就被叫了起来,又是试衣服又是上胭脂,连个觉都不让人好好睡。现在好不容易到了宴会上,满座摆的都是好吃的,竟然不让自己先吃几口,而是背什么《离骚》。自己这哥哥也真是可恶。
可是不背又没什么办法,总不能在外人面前抹他的脸吧。曹灵无奈,只得双手被在身后,摇头晃脑起来。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