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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内,华灯初上,元宵佳节,普天同庆,解宵禁,四处张灯结彩,喧嚣繁华。
一代女帝武曌深宫设宴,宴请当朝宰相狄仁杰、太史令潘云殇和幽州刺史张仁愿,作陪的是张易之兄弟和上官婉儿。
两轮祝酒,女皇双颊微酡,举杯笑问:“诸位爱卿,谁可帮朕预测,今年北境可安定否?”
张易之举杯:“吾皇天威浩荡,泽被万世,而今四海升平,今年伊始北境定然安康无事。”
众人一口芳华饮尽,武曌笑而不语,目视张仁愿:“爱卿以为然否?”
“臣……”张仁愿踌躇,其辞难措:“臣愿以身为盾,拒默啜于北庭之外。”
“默啜!”武曌念着这个名字,凤目生威:“自去年伊始,此子数犯我北境,寇盐、夏、忻、并诸州,掳我武周人畜财物不可计数,今又上表奏请和亲,欺我武周无人?”
张仁愿长跪:“臣启吾皇,大足元年,突厥大雪,饿殍遍野,突厥人口锐减近三成,去年伊始,默啜开始犯吾边境,突厥全民皆兵,骑射之术实在我之上,兼之来去如风,今雍州长史薛季昶充山东防御军大使,节制河北沧、瀛、幽、易、恒、定诸州军;臣专知幽、平、妫、檀防御,兼与季帅相应,共拒突厥。然突厥知河北有备,竟不入境。吾皇命王旦为并州牧,充安北道行军元帅,及其整备有绪,突厥退,吾皇恩德,令不予追征,臣自信,默啜亦知,欲再次犯边,必难讨好,故有和亲之想。”
“恩德?不予追征?”武曌勃然掷杯于地:“朕并非不想,是不能!朝堂之内,扰扰纷纷,欲复李氏而逐我武氏,东都寒雪为灾,国库空虚,朕盖几间佛寺都是捉禁见肘,吐蕃、大食虎视眈眈,高句丽蠢蠢欲动,契丹狼子野心,内忧外患,你来告诉朕,如何追征?”
众人皆跪伏于地,唯狄仁杰长身而起:“今圣上开武举,天下武人悉数归于内,复查俊臣等旧案,雪免者甚众,天下士子归心,将士用命,寇敌御外,郭元振督凉州,夷、夏敬畏,令行禁止,牛羊放野,路不拾遗,置北庭大都护府,掌天山北路东起伊吾西至碎叶的军政大权。吐蕃赞普遣大臣弥萨求和;屯田新疆,修城筑堡,成丝绸之路北道必经之地,国库日渐充盈,我天朝威加海内,万国来朝,乃盛世之兆。”
上官婉儿举杯盈盈而起:“皇上龙体要紧,些许小事,何必动怒?丞相都说而今万国来朝,是大盛世啊,北境小患,皇上当不必如此担忧。”
武曌心思稍缓,玉手轻抬,示意众人起身,瞟了婉儿一眼:“死妮子,就会说好听的。”旋又目视潘云殇:“太史令为何一语不发?”
张氏兄弟和上官婉儿心叫糟糕,太史令潘云殇,是为一代名算李淳风的弟子,虽历算、阴阳之术不及其师,但精通天文、历法、数学,在太史令之位中算得上出类拔萃,然,其触怒天威之能,远胜其它。
潘云殇长跪:“启禀吾皇,臣观天象,紫薇帝星煌煌,北境所谓祸乱,其实不甚,默啜虽寇吾边境,只是为了單食瓢饮之需,为祸不大,诸位将军虽难荡平边寇,然守城有余,陛下无需多虑。”
还好还好,说的不错,张氏兄弟和上官婉儿心口大石落地。
“然!”卧槽,怎么还有然?张氏兄弟和上官婉儿心中同时问候潘云殇先人,说一句就完了,然什么呀然!“臣日前见彗星扫尾于营州,今日又闻报营州夜赤光傍照,羣兽四鸣,望气者见妖星芒炽落其穹庐,臣推算,二十余载后,必有妖异要乱我大唐。”
“大胆!”张宗昌一声断喝:“我武周万年,你竟敢用前朝国号,汝要谋反?臣请我主立斩此乱臣贼子!”
“臣附议。”张易之也反应过来了,王八蛋,元宵节你提什么大唐?提什么大唐?
狄仁杰亦眉峰紧聚,潘云殇这席话,定为谋反绰绰有余。
出乎意料,武曌把玩着酒樽,好似并没有动怒:“狄相和太史令留下,你们,都下去吧。”
“皇上!”张易之挺直腰杆,努力做出忠臣应有的样子。
“下去!”凤目生威。
“袁天罡当初批我武周只有十年国运,潘爱卿,你也是这么觉得?”武曌面沉如水,手中把玩着玉樽,看不出喜怒。
“臣阴阳卜算之术远不及师祖,师祖既然说十年,那就是十年吧。”潘云殇虽直,但不傻,明白武曌对此动了真气,自己的脑袋估计此时也就是暂时寄存。
“可朕的武周已经已经九年了!”武曌平淡的叙述着事实。
“臣愚钝,卜算之术却非臣所长。”
“狄仁杰,潘云殇你等皆为三朝老臣,今天,你们跟朕掏心窝子说句实话,朕的武周,比之大唐如何?”
“贞观之治不过如此。”狄仁杰抢先,潘云殇想了想,也点头认可。
“那为何你们总要说李唐?苏安恒上书给朕,说什么朕虽居正统,实因唐氏旧基。说什么朕贪其宝位而忘母子深思,将何圣颜以见唐家宗庙,将何诰命以谒大帝坟陵,说朕何故日夜积忧,不知钟鸣漏尽!真以为朕不会杀人么?”
“陛下,天命所归啊。”潘云殇低垂白眉,腰杆却挺得很直。
“可你们看看,李显李旦,哪个是能担起这江山社稷的样子?难道要朕传位给令月(太平公主)?”
“陛下,天命所归啊。”潘云殇连语调都没换。
“说什么天命?朕就是天,朕受命于天,朕就是天命!李家是天命,我武家何尝不是?”武曌面色略显狰狞。
“陛下,李氏子孙为陛下亲生,武氏是为子侄,陛下亲疏孰为先?”狄仁杰也豁出去了。
“子侄又如何?武三思担得起这江山,李氏子孙谁担得起!”
“威行青女实权奇,极目萧条十八枝。”潘云殇低吟。
“赖有猴儿齐着力,已倾大树仗扶持。”武曌接上;“这就是你说的天命?”
狄仁杰侧目,说什么屁话,自己完全听不明白?
“臣说不出,这是师祖和家师留给陛下和李氏子孙的。”
狄仁杰恍然,这是《推背图》!非帝王不可翻阅的《推背图》!
“猴儿是谁?”武曌目光如炬。
“臣不知,臣愚钝,卜算之术却非臣所长。”
“等等,猴儿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妖星?”武曌冷静下来了。
潘云殇沉思良久:“臣这次是真的不知,但以臣看来,不是,此星光芒妖异,与紫薇帝星分庭而立,是为祸乱我大唐根基之兆。”
“为祸根基?”武曌把李姓武姓先放在一边,不管姓李还是姓武,这江山社稷还都是要保的:“此妖星该如何应对?”
“妖星出自营州,此事迄今不过十余天,陛下?”潘云殇抬头,须发皆白而目光阴冷。
“来人,把张仁愿给朕叫回来!”
张仁愿尚未出宫,闻诏跟着小太监赶快又小跑回来。
“张仁愿,你即刻返回北地,带一营人马,奔赴营州,营州一岁之内的孩子,不论男女种族,给朕全都杀了,此事你亲自去做,听明白了么?”
“孩子?”张仁愿顾不上礼仪,猛地抬头,迎上寒气四射的凤目“臣,臣……遵旨!”
长安城外,雪景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