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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煌背负穆茜儿冲出店门,东西街头已有大食兵执戈而至,商街四处人马拥堵,非有飞天遁地之能,难得脱逃之策。穆煌无法,返身回客栈后门,欲从马厩处寻得逃路。
马厩后正有三两驼队卸货,将一应牲畜草料置于食槽,应是店家所购。几人突见二人闯入,那少年身形俊伟,两把短匕力握手中,背负一名白纱女子,那女子素纱浸血,神情恹恹,伏于少年肩头。看见前方卸货之人,方才音声虚弱道:“匕首拿来,自寻生路,勿须管我。”盖因女子心高气傲,本以公主之尊,连日内却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若漏网之鱼,直欲与仇军玉碎,不愿再作奔逃。
穆煌自幼困苦,与天夺命,与人夺食,哪里肯轻易就范。当下步履不停,持匕冲入厩内,苦力惊散。穆煌高声道”得罪“,把缰绳割破,手中利刃狠狠划过众马后臀,马匹吃痛,掀蹄撞向驼队,人畜四散,冲入街头。
穆煌情急之下出此下策,客栈前更是混乱,足以拖延片刻,只是马厩后方无路,若求生路还得另寻他法。
“咿、咿咿、咿咿”穆煌闻得人声,仔细查看,马槽后墙角处蹲着一伶仃小人,竟是早前遭同伴殴击的小乞儿,似是不会言语,口中咿呀叫喊,示意穆煌跟随,面现焦急之色。穆煌左右顾视,心说这小乞儿难道是为自己指路,死马当活马医,当即快步跟上。
只见那小乞儿将马厩后方一堆草料搬开,石墙开裂,有一破洞,止有半人高,小乞儿瘦弱,当前钻过,见无异样,忙招呼穆煌。穆煌心觉惊奇,西域昼夜温差不一,夜间干冷,这破洞处应是小乞儿偷摸到客栈草料处安睡之用。
穆煌见小乞儿罹难欲以药石疗救,小乞儿又投桃报李助二人逃出生天,因果相循,善有善助。
穆煌将穆茜儿递过,再只身穿过,这处狭道空无一人,乃是临街两旁建筑夹荡处,木鹿城处东西要道,往来行商无数,大豪云集,是故这两旁商铺鳞次栉比,日渐翻新,留下了这段狭道,少有人知。
小乞儿俯身在前,穆煌背着穆茜儿在后,三人在狭道穿行,小乞儿平日四处行乞,素知城内人口、商铺、军士驻扎分布,知其所为逃脱大食兵士,左突右拐,往木鹿城南门而去。
三人藏匿于街边幡旗之后,那南门处早已岗哨密布,一名赛伯伊卫士正发号施令,将穆煌画像张贴城楼左右。穆煌一行退至商铺夹荡处,直如困兽,被死死扼于瓮中。
“小小年纪,做了甚么坏事,竟引得黑衣大食全城搜捕于你?”
穆煌定睛一看,那中年文士持剑撩开幡布,面上犹有醉态,见三人鬼祟躲藏,打趣问道。
穆煌面色大变,食指竖于唇前示意李姓文士勿要喧噪,引得大食兵士发现。那李姓文士哈哈大笑,双手交叉,以剑拄地道:“
我且问你,是否犯有谋反之罪,谋危社稷,悖逆人理?“
穆煌不知所以,只当唐家文士大醉未醒,悄声道:“不曾。”再秉指示意城门处巡逻诸人,以免这位李姓文士不明所以招致敌患。
李十二叔不为所动,继续道:
“是否犯有谋逆之罪,谋毁宗庙,干纪犯顺?
“不曾”
“是否犯有谋叛之罪,背国从伪,以弃故土?”
“不曾”
“是否犯有谋恶之罪,殴击父母,屠戮至亲?”
“不曾”
“是否犯有谋杀之罪,恃力滥杀,肢解骨骸?”
“不曾”
“嗯?天生万物,自有伦理,你既不曾犯我大唐所立谋反、谋逆、谋叛、谋恶、谋杀大罪,即刻起身,我可保你出城。”那李姓文士左手持玳瑁酒壶,右手提剑,剑身用力撞开幡杆,三人显露无疑。
穆煌惊叫道:“这。。。。李十二叔?”一旁穆茜儿不通汉语,眼见大食兵士已蜂拥而来,直道今日就要命丧在此。
那李姓文士犹自坦然自若道:“诶,此刻唤我李大叔即可。”面带狡黠之色。
“为何?”
文士肃然道:“酒乃气胆,剑乃文胆,理乃义胆,这区区木鹿城还有何大得过这手中之剑,腹中之酒,胸中之理?今日你我叔侄二人三胆俱全,天下皆可去得。”
穆煌不及应答,大食军士挥戈杀至。文士长剑出鞘,紫衣猎猎,酒气煞人。挽了个剑花就迎击而上,剑招大开大阖,止有劈砍,并无掠刺,只当做刀使。似游龙般杀入军阵之中,未使出道家剑气化形的高深内功,只是如莽汉一般以刚克刚,以暴制暴,旋转腾空,周遭长矛弯刀尽皆断折。
突然城门处一员悍将张弓欲射,但见那张宝弓弓身兽纹密布,似以虎豹狮彪等猛兽制皮缠覆,檀木做弰,麻索系札,钢丝为弦。非三石之力不可满拉,那武将呼喝间三箭连发,紫电般骤发而至。
穆煌在一旁看的清晰,高声道“小心”,一旁穆茜儿、哑巴乞儿一时都看的痴了。
唐家剑客脚尖微垫,半空中扭转身形,连珠箭止有最后一根堪堪擦过紫衣,“刺啦”一声带下一缕紫布。
剑客大怒道:“毁我盛装,如何酣饮!”周身气机暴涨,凌空向城楼掠去,城楼军士大呼糟糕,锵锵箭雨掩袭。
剑客浑然不觉,气运周天,吐故纳新,剑气自三焦氤氲喷薄,大食诸军只觉眼前对敌如那沙暴飓风,充斥自然伟力,难以抗拒。
那雄壮武将持刀自御,大骇道:“本将齐亚德,未知尊驾何人?”这悍将正是呼罗珊总督阿布座下齐亚德。
剑客不答,瞬发而至,将一应弓弩机括毁伤,抢过那武将手中宝弓,因不懂大食语言,并未应声,只是以剑尖遥指铁门,示意下令开城。
齐亚德久经战阵,虽未慌乱,但此刻命运系握他人之手,高声吩咐军士照做。
穆煌等三人在城门之下看的波澜起伏,未想得宿店中一介普通文士竟有如此战力,军营中纵横捭阖,冲杀掠阵,毫发无伤,那凌空御虚,谈笑间挥斥箭雨之举,更是有如神降,潇洒绝伦,令人咋舌。那穆茜儿粗通武道,更是心生向往,直欲拜师学艺,以报家国血仇。
眼见城池洞门大开,那文士飘然落地,掏出腰间酒壶,似是担心酒水将尽,只轻轻抿了一口,对穆煌三人道:“仰天大笑出门去!”
大食军士历来凶悍,此刻却战栗让出甬道,穆煌抢过三匹军马,四人不疾不徐,行至门外。
只听的那齐亚德复又高声问道:“未知尊者姓名?”
文士皱眉问道:“此话何意?”
穆煌道:“他在问李大叔姓名。”
“原来如此,代我传述。”文士颔首抚须道。
穆煌连日藏匿脱逃,心神俱疲,此刻只觉得今日风光至极,为人一世理当如此!
“大唐旧任供奉翰林。”示意穆煌以大食语宣知。
穆煌只觉与有荣焉,高声道:“大唐旧任供奉翰林。”
“上清派太上紫虚高玄法师。”
“上清派太上紫虚高玄法师!”穆煌心神激荡,音声愈巨。
文士顿了顿,肃然对穆煌道:“名姓需以汉文道出,不可音译。”穆煌称是。
“李白。”
“李白!”
穆煌已是嘶吼出声,四野空旷,音声回响,诸军得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临高渊谪仙醉酒情伤处异眸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