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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命运的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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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野治长按照丰臣秀吉的命令,押解着被抓获的两名青年,由海盗的村庄向聚乐第行进。外表高傲但是内心善良的他,在押解的路途之中,不时的拿下他们嘴里的布团,让他们吃饭喝水。但无论是询问他们的名字,还是打探其他任何情况,两个青年始终是一言不发。
  从一清早由聚乐第出发,途中遇到了海盗村庄的事情,然后再返回聚乐第的时候,已经是戌时(注1)时刻。消息灵通的茶茶,听到本应和秀吉一起的治长,居然独自的先行回来之后,马上派侍女通知治长前去回话。治长将两个青年的食宿问题,以及看押的问题安排停当之后,立即赶到茶茶的宅邸。
  作为茶茶奶娘的儿子,治长和茶茶从小就是玩伴。茶茶比治长要大两岁,经历的苦难也更多一些,加上比起独身的治长,茶茶已经成为了秀吉的侧室,心智自然也就成熟的多。两个人说是上下从属关系,更像是姐弟俩。尽管治长因为一整天的行军之后,满脸带着疲惫不堪的神态。但是看到治长之所以提前回来,仅仅是为了押送犯人,并没有遇到危险的时候,茶茶一下子就放心了。其实,在她的潜意识之中非常盼望,路上能有人把秀吉刺杀了该多好。
  尽管过着使奴唤婢,无限奢华的生活,但是每天如一的周而复始,让茶茶已经觉得百无聊赖。当听说治长奉命押解的犯人,分别来自明国和朝鲜的时候,茶茶强烈要求带她去看看。无论治长怎么劝阻,甚至把秀吉回来还要审问,不能出任何差错的担忧,哀求的告诉给茶茶听,她都还是执拗的要去。最终两人达成了一个折中方案,等关白殿下审问之后,一定带她去看看。
  看到说服了蛮横的茶茶,治长赶紧借口还没用餐,离开了茶茶居住的院落。一边往回走一边琢磨,很可能在审讯之后会斩杀他俩,并且就算不杀了他们,仅仅因为辱骂过关白殿下,也少不了毒打一顿后轰出门外。真的会那样的话,治长从心底深处,多少的为那两个青年感到不公和可惜。
  两天之后,丰臣秀吉回到了聚乐第。立即吩咐治长把两个青年,带到议事厅进行审问。并且,除了三成和治长可以在场,其他侍卫都站到院内回避。当两位青年被带进议事厅之后,秀吉看到他们的嘴里还堵着布团,赶紧让治长将其取出,并且松开绑绳,和颜悦色的问:
  “你们两个,不用紧张害怕。我就是和你们闲聊几句,你们有没有名字啊。”
  对于秀吉的和蔼态度,两位青年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从被带到聚乐第后,他们就私下里达成了共识,秀吉或许有求于我们,所以才会如此客气。明国的青年沉默了一小会,不卑不亢的回答:
  “来到日本之前的,小时候的名字我们都记不得了。你们杀死的那位老者,在买下我们俩之后,给我起名叫做阿月,管他叫做阿星。”
  当提到那位被杀的老人,阿月忍不住的哽咽了。而叫做阿星的朝鲜青年,也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秀吉看到这个情景,触动了他的内心深处。两个被当做奴隶贩卖到日本的孩子,为了一个海盗的糟老头,都能够如此的有情有义。若是自己早一些能有个儿子,也该是他们这样的年龄了。看起来,如果能对他们施加恩惠,他们一定会加倍相报。况且,这两个青年对于自己来说,还有更大的用处。想到这里,秀吉也故作一脸悲伤的说:
  “你们的义父之死,首先是不服官府的禁令,还如此嚣张,因此不得不杀。如果我能事先知道你们的遭遇,以及和那个老头的关系,秀吉绝不会下令杀他。既然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再死而复生,一切还是往前看为好。其实从当天看到你们的时候,我就有一个提议想问一下,但是不便在众人面前询问,所以特意让治长带你们回来。那么,我单刀直入的问你们两个,可不可以侍奉于我,我准备让你们加入马廻众,跟随在我的左右!”
  虽然事情的发展趋势,基本就是石田三成所想的样子。可是无论如何没想到,能让他们两个村民加入马廻众。阿月和阿星两个人,再加上完全出乎意料的治长,三个人面面相觑的不知如何答对。
  比起阿月来说,稍微聪明一些的阿星打破了沉默:
  “关白大人,您搞错了两件事情。我们死去的义父,不是海盗,从没出过海,他是个铁匠。因此第二件事情是,我和阿月只是跟着打铁,打造兵器我们会一些,基本的打斗只是会一点点,完全没有当您的护卫的本领”
  秀吉晒然一笑,走到两个青年的跟前,盘腿坐下后说道:
  “你们一个来自大明,一个来自朝鲜。虽然能用些村野俗语,但是想作为马廻众,也得学习高贵的武士用语。今后你们多多跟着治长,由他教给你们。至于格斗和剑术,你们如此身强体壮,我也会派最好的师傅教你们的。以你们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胜任。你们能成为马廻众,也是对死去的老铁匠的告慰啊!”
  看到阿月和阿星有些动摇的神态,一向以口才出众,而闻名天下的秀吉,紧接着说:
  “对了,阿月和阿星听起来,就像阿猫阿狗一般没有气势。从现在开始,你叫明月,你叫辰星。将来跟着我统一日本,我再赐给你们苗字(注2)。到时候,如果你们的军功达到了,甚至可以叫丰臣明月,丰臣辰星的,也是未曾可知的呢。”
  看到就要成功说服他们了,石田三成也说出了最有决定性的,打动了他们俩的一句话:
  “你们在小小年纪之时,从大明和朝鲜被抓到这里,幸亏遇到了老铁匠,不然可能都活不到今日。今天你们遇到了关白殿下的赏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希望你们能为殿下效力,等统一日本之后,下一步就是要和明国和朝鲜修好,今后在关白殿下的身边。非常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的啊。”
  闻听此言,阿月深有感触的回忆起15年前,所有人都以为,倭寇早已被平定的时候,一伙倭寇突然出现,他们在村落中烧杀作恶,自己父母也死在那场灾难之中。倭寇在官兵就要赶到的时候,迅速逃窜之前把女人和孩子们,作为奴隶掠到到船上带回日本。阿星是在自己被抓之后,经历同样的遭遇被抓到同一条船上。据阿星说他的家乡是朝鲜的达梁浦的一带,而自己仅仅记得家乡是浙江台州,连自己本名叫什么都记不住了。后来老铁匠买下来他们两个,像父亲一般的照顾他们。三个人相依为命的一起生活。村子里来了官兵剿灭海盗,义父无论怎么努力解释,都没有人肯相信,他们三个人只是铁匠。当发现这些军兵准备杀死他们,充当海盗的首级去邀功请赏,义父才开始破口大骂。其实他在当时骂的只是那个番长,并不是在骂秀吉。结果悲惨的被当场诛杀。
  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阵悲伤。看着似乎也沉浸在,回忆往事之中的阿星,两个人对了一下眼神,又互相点了一下头。眼神之中的含义,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加入马廻众,不仅仅是活下来这么简单,今后真的天下太平了,或许还能回到故乡吧。”二人也被秀吉的感染力,三成的豪情壮语所打动。阿月略显激动的回复说:
  “关白殿下,各位大人。我阿月,不,我明月愿意与辰星一起,跟随殿下。”
  秀吉大喜,立即叫治长带领他们两个去领取衣装,安顿住所。当三成看到他们走远后,恭敬的走到秀吉的面前:
  “今日收服此二人,平定天下指日可待。关白殿下之高瞻远瞩,三成望之莫及啊。”
  或许有感得到两个人的幸运,或许是有感三成所说不虚,秀吉一遍捻弄着自己的老鼠般的胡须,一边侧首望着大厅的屏风,满脸得意忘形之色。三成也跟随着秀吉的目光,看着那个黑色屏风。上边画着一幅世界地图,在日本的西侧,是朝鲜和大明……
  当晚,秀吉从治长那里得知,茶茶之前说想见见那两位,从明国和朝鲜来的青年。于是吩咐治长在晚饭后,带着明月和辰星,一同前来拜见茶茶夫人。盛夏的夜晚,似乎憋着一场大雨,天气闷热,蛙鸣蝉噪。治长三个人来到院落里,等秀吉和茶茶的接见。
  没等秀吉出现,茶茶身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装,径直走到屋檐下,顺势坐在了木地板之上,双脚悬空的来回打着晃,好奇的打量着明月和辰星。当他二人上前行礼,并且报上自己名字之后,茶茶心中为之一颤。母亲去世以后,她一直暗自的把月亮当成自己的守护神。而今天,不仅仅明月出现了,甚至还多了一位辰星。自从妹妹们都出嫁后,为了能增加自己的亲信,她把大野治长找到身边,现在又有了明月和辰星,茶茶忽然感觉了一种,许久没有的强烈安全感。不过也不得不说,明月和辰星在用语上是一塌糊涂,甚至发音都是可笑的。
  本来在来到这里的路上,治长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们,见到茶茶夫人后,应该如何行礼,怎样答言。看来这个临阵磨枪的办法,彻彻底底的失败了。治长满脸无奈的看着明月和辰星,他们两个也是无辜的回望着治长。茶茶看着手足无措的三个人,突然爆发出娇美的笑声:
  “好了好了,你们既然不是日本人,能听得懂,说的出来就很不容易了”
  气氛顿时就缓和了下来,刚刚走出房间的秀吉,看到茶茶这么高兴,更是一脸的疼爱的歪着头,就像欣赏一个自己都想不到,能够入手的宝物一般,一语不发的只是看着茶茶。忽然之间,秀吉感觉到蝉鸣的声音越来越大,在他的脸上带出一丝不耐烦。这个细微的表情,被明月看在眼里。在他心中的那个大恶魔秀吉,看来一样也是普通人而已啊。起码对于认为蝉鸣刺耳的这件事,他和秀吉的看法是完全相同的。
  明月和辰星一直居住在贫苦村落,平时根本见不到美丽的女孩子。况且坐在他们眼前的,还是天姿国色,气质高贵的茶茶。一种不可抑制的自卑感,充满了他们二人的心头。茶茶发现他们因为自己的美丽而紧张,这种小男孩一般的纯洁,让她觉得非常的有趣,更是面如桃花一般,笑盈盈的看着他们俩说:
  “明月,辰星,我一直听说大明和朝鲜,但是没机会去看看。你们是我第一次见到的明国人,朝鲜人,今后我也会时常向你们提问的。你们又都是关白殿下的马廻众,自然也有保护我的职责。治长虽然也是马廻众之一,但是更是我的童年伙伴。所以,今后如果有欺负你们的,你们就告诉治长,或者直接告诉我。明白了吗?”
  二人赶紧低头施礼答谢,在余光里看到茶茶还在随意的,轻轻来回摆动的雪白的小腿,就更是埋低头不敢抬头。他们两个越是这样,茶茶反而越觉得有趣,恶作剧一般的,目不转睛的看着二人。而在一旁的秀吉,看到绝色的美人在怀中,院子里这三位青年,如此的仪表堂堂相貌出众,一样是自己的手下小卒。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在微醺的状态之下,轻闭双目独享这份快感。
  在场最不开心的人,就是大野治长。如果说,从小青梅竹马的茶茶,不得不嫁给了位高权重的秀吉,自己敢怒不敢言的话。但是看到两个乡下的野小子,也得到了茶茶如此的青睐有加,一种酸酸的感觉涌上心头。
  在这个闷热无风的夜里。明国,朝鲜,日本的三位青年,在近似神奇的命运操作之后下,今后以丰臣家,以茶茶为中心,展开了他们几十年的波澜万丈的人生。
  第七章终第一卷终
  注1:戌时,大约晚19:00-21:00.古时候日本也是实行中国的十二时辰。
  注2:苗字,就是姓氏。比如丰臣秀吉,丰臣是姓氏,秀吉是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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