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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你吃不吃?”
灵俞捏着一块冻粥,面色严肃地看着蹲坐在自己身前的小白狐,后者迟疑了一阵,象征性的舔了几口。
这是坚持给小白狐喂食素食的第不知道多少天,虽然如今世道越发艰难,来寺院里讨食吃的人较之前些日子也多了起来,但是灵俞也坚持从自己的分例里抠出一点来喂养小白狐。
小白狐的伤早已痊愈,不过却没有离开的打算。若说它是要待在寺里混吃混喝,那从它看到素斋时厌恶的小眼神就不难看出它不是为了吃喝,只是纯粹地想跟在它的救命恩人身边罢了。
灵俞瞧着小白狐配合的动作,心里好受了些,觉得总算是距离改掉小白狐吃肉习惯的目标又迈进了一小步。
如果能忽略掉小白狐嘴边挂着的一撮其他动物的毛发的话,灵俞一定会更加高兴的。
“你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了,总叫你小狐狸的倒显得生分了,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吧。”灵俞总觉得小白狐未来会很长一段时间跟在自己身边,总这么叫它也不方便,心血来潮之下就有了这一出。
小白狐眨巴着宝石般的眼,轻轻叫唤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灵俞是最近几年开始认字的,而且多半都是从医术上习来的字,实在是想不出什么雅致的好名字。
看着小白狐一身雪白的毛发,刚想给它起名叫“白芷”,可一想到小白狐超乎寻常的聪慧劲,灵俞就放弃了这个名字,这小家伙可不会喜欢草药的名字。
想来想去,想到前年过年的时候跟师傅下山给人治病时看见一户人家的春联上有“素雪迎新天下白”的字样,就决定给它起名为“素素”。
小白狐一听这名字,尾巴摇得可欢实了,“嘤嘤”叫着,表示满意。
“素素啊,等你什么时候像我一样,一闻到肉味就恶心,那就证明你已经得道了。”
素素看着灵俞煞有介事的模样,极通人性地敷衍一叫。
灵俞这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凑到小狐狸身前,压着声音道:“小素素,你时常在这山里溜达,可曾看到我师傅在外面丢过什么东西没有?里面的味道就是你平时极讨厌的,和我喝的黑乎乎的东西很像,你有印象吗?”
原来,每日的来回打酒早把灵俞折磨得上头了,也不免生出些小聪明,想找出了尘每次熬好药之后丢掉的药包,这样一来就能轻而易举地看出药中成分,好免去上山下山之苦。
这样做着实有些不光彩,所以他在心里早早地跟佛祖磕了头,报了备,至于佛祖怎么想的,会不会降下法旨?这就不关他的事了。
灵俞在寺里的药堂、膳房等地搜过不止一回,愣是一丝熟悉的药味都没闻见,想着这药包残渣怕是被了尘给扔到山里了。凭小狐狸的嗅觉,就算被他埋在地里,也应该能够找到。至于扔进河里这种情况,那灵俞就只能自认倒霉,以后只能老老实实地跑腿办事了,若运气好一月之内就猜着了,也能得闲几日。
小白狐歪头想了想,就往山里的方向走,没几步就回头示意小和尚跟上,灵俞见此心中大喜,想来素素必定知道什么,立马就屁颠屁颠地跟着,一道往山里去了。
灵俞跟着素素兜兜转转间来到一处小土坡,素素这时兴奋地叫着,灵俞会意,拨开灌木,闻得一股腐烂的药味,再一瞧,只见一口注满泥水的半丈大小的陶缸静静地矗着,一旁地上也有一滩滩黑色的药物残渣,其上还生着娇艳的野花,而令他日思夜想的药包就赫然在这缸中。
灵俞想起一本医术上曾写过:药物的残渣可用作肥料,只需将其装在大缸或者钵盂这类的容器中,拌些土,再加些水,待其腐烂之后便可取出使用。
以前只觉得医术里的东西也有荒唐的,腐烂之物如何做得了肥料,何况是药就有三分毒,人若吃了用这些腐烂的药物残渣喂大的蔬菜瓜果,岂不是要得病?如今一看这场景,方知医书上没错,既然师傅这样的大牛僧医都照着医书上的法子处理了,那只能说明是自己学问浅薄,把对的当成错的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反省自己学医不精的时候,灵俞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在缸里淘出了一包已经变色了的药包,又艰难地松开鼻子,闻了闻上面残留的几丝药味,确定就是这个月的药无误,激动得拆开来,也顾不得弥漫开来的恶臭,将其中药材一一辨别了出来,牢牢记在心里。
做完这一切后,灵俞还不忘把药材重新塞到药包,又把药包放回缸里,招呼了一声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上风处待着的素素,兴高采烈地回寺,就等明天师傅问时再装作绞尽脑汁的样子,再碰巧答出来,这样一来既不会让师傅起疑心,又不用在这个月剩下的日子里继续跑腿了。
想到这些,灵俞不免抱起素素一个劲地在它脸颊猛嘬,闹得素素恼了,反手给了他一巴掌,在他的嘴边留下了几道浅浅的抓痕,而灵俞却欢喜地受着,一点也不生气。
……
是日午间,又到了一天一次的用药、猜药时间。了尘一如既往地往嘴里灌着不剩多少的酒,素素也未见改变地窝在一旁咬着自己的尾巴自娱自乐,灵俞这会子正端着药,装模作样地沉思苦想了一会儿,就一个个地把药里的成分都说出来,不过时而偷眼看看师傅的神色,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
“陈皮、金蝉蜕、雄黄、往生李、厚朴子、鬼吹箫、八宝镇心、首乌藤、巫汗姜、蓝蕙根、刀豆、大蓟、化金丹……阴阳紫阙。”
灵俞这边话音刚落,了尘就坐不住了,怪叫道:“嘿!怎么会?”
见了尘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灵俞也顾不得其他,索性趁热打铁,急切道:“怎么样,师傅,这回可是都对上了吧,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可别玩赖的!”
“你当师傅是什么人,还会死不认账?”了尘吃惊过后慢慢缓了回来,他倒也爽快,微微笑道,“算你这个泼皮撞了狗屎大运,都给蒙对了。哼,没良心的小东西,就这么不愿给为师跑腿啊?”
灵俞这边暗松了口气,陪笑道:“哪有的事,只能说是师傅您教得好,徒弟我学得勤,不过规矩是师傅定的,这个月剩下的这几天就不能再给您老打酒了,等下个月,师傅您再换药方考我便是。”
也不等了尘发话,灵俞就一个打滚,抱起边上打着哈欠的素素,三步两步地跑开,直直地往山门方向去,打算借此机会好好整蛊一番平日里堵住自己,害得自己没晚饭吃的执法师兄。
“哈哈哈哈!小素素,我的晚饭有着落了,今天晚上你可不许再偷溜出去抓兔子了,老老实实待在我屋里,有我一口吃的必有你一口的。”
素素听了不由得一激灵,两只眼睛散发出一丝哀怨和后悔,使劲舞着四肢就要挣扎着逃离灵俞的魔爪,可以它的细胳膊细腿哪里挣得开早有防备的灵俞呢?也怪素素太单纯,小和尚想知道什么,它就不计后果地满足他,结果反倒要让自己在晚间也和白天一样,食不得味了。
后山,老和尚喝完了酒壶里最后一滴酒,慢悠悠地走到自己待的茅屋前,拨开地上的草皮,只见一块木板突兀地铺在地上。
了尘轻车熟路地掀开木板,露出一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窖。刹那间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顺着阳光那么一看,只见四口比山林里摆着的那口药缸略小一圈的坛子就整整齐齐地排摆在里面,即使用盖坛布牢牢盖着,也阻挡不了其中酒味的散发。
曾几何时,了尘的师傅还在时严加管教过了尘,叫他不许沾酒、藏酒,但耐不住他酒瘾大,又有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大毅力,愣是被他在后山挖了个地窖藏酒,并且一直沿用至今。
平日里叫灵俞打来的酒有一小半其实是被贮藏在地窖里,刨去了尘难得有几次喝美了,往藏着的酒坛子里舀的那么些量,还有三坛半的酒没动过。若是让灵俞知道了,估计他能发疯的,因为了尘好几回装可怜,说手里的酒不够他喝,所以即便灵俞有一两次想不理他定下的猜药惩罚,还是会在了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软磨硬泡之下,灰溜溜地上下山。
“看来下个月的药方要再复杂些了。”了尘满意地给酒壶续满了酒,自言自语道,好像浑然忘记了自己给徒弟开药的初衷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