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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德府和范县、甄城三地交汇处在北宋是一个非常繁华的所在。这个地方一马平川,不仅陆路发达,水路的码头也有几处。
便利的交通催生出了极富特色的宋代集镇,这处集镇同时也是距离开封最近的一个大型市镇,从北方到开封,这处集镇几乎是入京前修整的必经之地。
而根据南玉那边传来的消息,大名府那队一路奔波的押送队伍,确实也在一处村店里用饭时说漏了嘴。
这帮糙汉禁酒禁欲了快半拉月,早就快控制不住了。而这处集镇附近兵马众多,官府的势力非常强大,在这修整一番后再一口气赶到蔡太师府上,岂不是美滋滋?
他们这帮人打得一手好算盘,只是连累了张恩辟一行人,紧赶慢赶才先他们一步,比那队禁军前两天赶到了去往市镇必经的官道上。
风尘仆仆的十几天,连口气也不敢喘,张恩辟在汇合了后队的王朝一行人后,当即就在官道旁的一处河道拐弯处安营扎寨。
“弟兄们,这次的干系你等都知晓了,咱们干的是要命的买卖,容不得半点疏忽!”
“咱们赶了这些路途,决不能功亏一篑,后天车队就要来了。时间紧急,容不得咱们先去集里歇脚,胡乱在此处住上两夜,待到得手,我再给你们好生庆功!”
张恩辟瞧着一干手下的一脸风尘,知道他们很是疲惫,所以张恩辟也不多说,稍微嘱咐了一下就开始安排人手扎营,做饭,还有就是现场调配火药。
早在没穿越前张恩辟就对网上盛传的一硫二硝三木炭的配方大感兴趣,并且在相关论坛网页进行灌水讨论。
穿越之后,张恩辟在昌乐经商时就偷偷试验过这个配方,后来又根据自己的回忆再结合实践成果,最终采用了更为科学细化的加强版配方。
十五硝—三碳—二硫。
按照这个配方配出来的颗粒火药威力惊人!
当张恩辟亲眼看到一个装有半斤火药密封着的罐子埋在了山头一个大树下引爆后,那棵扎根极深的大树被完全掀翻,并炸出了一个直径有三米的大坑后,张恩辟就决定,在自己没有一定的势力前,绝不将详细的配方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南玉。
所以直到现在,周通等人全都坐在营地的篝火边吃喝休息,他还在苦逼的躲在远处,借着尚算明亮的天光小心翼翼的配置着火药。
一杆经他亲自调试准确的小秤,一方方防水防潮的油纸,一坛坛干燥壁薄的瓷罐混合着零零散散摆放了一地的柳木碳粉、硝石粉末和硫磺粉。
在张恩辟集中全部注意力的调配下,不过一个时辰就变为了六个装满了黑*火药的古老版简易地雷。
暗淡的天色下,张恩辟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可惜时间来不及了,不然的话做成颗粒状就更完美了。”
贪心不足的张恩辟望着地上的六个罐子,发出了一脸陶醉的呻*吟。
隔着老远看见自家主人忙活完毕,王朝连忙从篝火架子上的陶罐里舀出一碗浓郁鲜美的肉汤,再抓起一个烘烤完毕的烧饼,忙不迭的送了过来。
“主人,这些玩意真有您说的那么神奇?真能比李头领拿出来的劲弩还好使?”
张恩辟嘬了一口肉汤,接过烤好的烧饼刚准备开啃,听到王朝的疑问,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傻,咱们十来个壮汉穿州过府,还带着十几具弓弩,你真当天下做公的人都是瞎子?”
王朝闻言一愣,他尴尬的挠了挠头想要开口解释,却不知何时周通也跑了过来。
“就是,哥哥的安排定是不会错的。不过依俺看来,便是不要这地上六个劳什子,届时俺们一发冲上去,量他几个鸟军汉,又能抵得甚事。”
周通的话更让张恩辟来气,不过这也提醒了张恩辟,是时候让他们看看自己劳动成果的威力了。
夜间的官道无比的寂静,在一片蝉叫蛙鸣中,张恩辟召集了所有人,沿着河流朝上游方向走了一段路。
当看见河边出现一块被沙土掩埋了半截子的大石头后,张恩辟停下了脚步。
“去,把这块石头下边掏空。”
虽然众人对张恩辟的命令有些疑虑,但是手头上却是马上执行。十几个壮汉,人手一把铁镐抡的飞起,不一会功夫,那块直径有三米的不规则方形的巨石的底部就露了出来。
“都让开些!”
张恩辟喝散众人,然后亲自上前埋好一个减少了份量的地雷罐,在填土踩实后,从预留在土里的竹筒里牵出一根长长的引线。
“都趴在地上,将嘴巴张大!”
再度认真嘱咐一遍,张恩辟便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点火,然后抱头趴下。
一,二,三,……
当张恩辟在心里默数到十的时候,地雷罐引爆了!
虽然众人都按照张恩辟说的做了,但是当真的爆炸了的那一刻,还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趴伏在地的周通正在好奇自己寨主哥哥在玩什么把戏,突然间就听到了来自于地下深处的一阵闷响,随之而来的就是他所接触的地面一阵震动,继而伴随着爆炸崩飞的碎石和沙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溅射到了四周,直将在场的众人砸的叫苦不迭,四处的河面上也是叮咚作响。
“雷神发威了!巨石炸裂了!”
“地龙翻身了!快跑啊!”
不等周通在耳鸣头晕中反应过来,原本趴在他身边的两名亲卫队员就像发了癔症一样,跳起来大喊大叫。
眼看着场面有点失控,早有心理准备的张恩辟立马爬将起来,顺便将失神吼叫的那两个汉子一脚一个,撂倒完事,随后压低声音大叫道:
“闭嘴!给我噤声!”
一寨之主的威严在此刻凸显的淋漓尽致,尽管在场众人都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但是在一脸严肃的张恩辟面前,他们还是下意识的紧紧闭上了嘴巴。
“这不是甚么雷神发威,也不是什么地龙翻身!这是……这是我师父传授的一个秘方,此物唤做火药!”
看着身边一圈面色苍白,甚至还隐隐有些恐惧的手下,张恩辟意识到他们的接受力可能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强,于是稍作思量后就张口解释道。
张恩辟的“身世”在场的众人都是有所耳闻的,都知道他和南玉是在深山里的一处道观长大,直到年长之后方才出山,原本他们对这种身世除了感到有些离奇意外,并不作他想。
可是有了刚刚的这神奇的一幕,再联想起张恩辟的“身世”,种种异样的想法顿时就浮现在众人的心头。
看着身边众人目光变得逐渐莫名奇妙,大半夜的,张恩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咳……那个,你们这回都看到了吧,此物是否胜弓弩十倍!”
但是此时此刻,张恩辟这通尴尬的解释已然不能引起众人的注意了。
因为在场的这帮夯货在周通和牛犇这俩大脑缺弦的二货的引导下,他们已经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的热火朝天了。
“哥哥恁地言语!有了这般的道术,蔡太师的生辰纲便如哥哥囊中之物了!”
“是了!早知哥哥有这般驾雷驭电,驱神通幽的手段,我等何苦还在山上苦捱!”
“是极是极!直接让哥哥施展那五鬼搬山之术,那我等就有用之不尽的金银啦!”
“金银算个甚,要我看啊,官职爵位才是…………”
看着眉飞色舞的周通,唾沫四溅的牛犇,一脸向往的石勇,连一向精明能算计的王朝都开始脸色忽明忽暗起来,张恩辟终于忍不下去了。
“够了!都给老子住嘴!”
“这他娘的就是个利用硝酸钾这个氧化剂,加热后释放出氧气,然后氧化硫和碳,让他们在混合燃烧中反应中放出高热和产生大量气体,继而在短时间内视线快速膨胀最终实现爆炸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化学反应而已!”
“不是什么神仙法术!”
张恩辟一通歇斯底里的解释,终于让以周通为首的一帮夯货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可是就在张恩辟以为自己已经说得非常明白清楚,并转过身去准备回到营地休息时,他却敏锐的听到身后亦步亦趋的众人,每个人嘴里都在念念有词。
“魈狻……魈狻甚么甲,然后羊甚么坛?”
“不是不是,你记错了,当时寨主是这么念咒语的,礼拥魈狻甲乙计,燃吼阳化鎏……”
“对对对!还是王头目识的字多,记性也好,寨主他老人家当时就是这么念咒的……”
“王头目不愧是寨主的身边人啊,以后兄弟们还要请王头目多多指教!多多提携!”
不提张恩辟此刻心中到底有多么的卧槽泥马,且说距离张恩辟他们还有八十多里的地的一处村店里,押送生辰纲的那队厢禁军们此刻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座坐落在官道旁的原本平平无奇的大车店,此刻因为两个人的到来,开始变得分外的不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