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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白聿津将顾炎朗的尸体拉走,李承乾忽然发现,这个白聿津倒是颇为有趣,虽说脑子有点二,但是来到颂国这么长时间,勾心斗角善于攻计的人李承乾见了不少,坦率诚恳的人却是不多。
白聿津当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虽无足智多谋,却有赤诚之心。
白聿津与前主本是交恶,但应对此事时是非分明,不计前嫌。顾炎朗虽有过失之处,仍是白聿津手下,手下有罪白聿津不畏牵连,得知顾炎朗死于非命更是想要替手下沉冤。知错就改,不畏强权。
此三条,明理,果敢英勇,率真直正,是为将者不可多得的品质。
回承王府时已经入夜,李承乾独坐书房,看着烛火摇曳,回想今日之事。
他这才刚回来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本来看似杂乱无章,但现在静下心仔细一想,不论是百花楼艺妓紫苏,还是城卫军巡尉顾炎朗,都与自己或多或少有些联系。
这二人还是同一天死亡,怎么看都是有人在暗中针对自己。
而这个幕后之人也并不难猜,紫苏案与房龄案有关,顾炎朗入狱和苏莨有关,房龄案和苏莨又都指向了信王。
李承乾微微勾起嘴角,看来是柳月弦的功劳,李承乾安排柳月弦设计苏莨,本意是想试探一下苏莨这个人,但就现在情况来看,信王和苏莨认为柳月弦投靠李承乾是一大助力,所以才有所动作。
那么下一步应该就要针对柳月弦做文章了,离间,拉拢,或者威胁,灭口,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柳月弦离开李承乾身边。
除此之外,顾炎朗莫名被押往刑部,此事也十分古怪,顾炎朗是被人谋杀的,被送去军部很难动手,所以才到了刑部,可是谁有这么大的权力能够直接把顾炎朗关进刑部大牢?又是谁竟然可以在刑部大牢里杀人?
如果顾炎朗的死真的和信王有关,那便极有可能是信王安排顾炎朗关进刑部大牢,继而便可推断出,刑部尚书万贵书暗投信王。
这么一想的话,这一切就都能说的通了。
“若万贵书真是信王的人,明早朝会恐怕要有好戏看了。”
如李承乾所想一般,翌日,朝会之上。
“查抄东麓山庄一事办的不错。”
“谢父王,父王,房少昌荼毒庐川县百姓久矣,以至庐川县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儿臣特此想向父王请旨,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望父王恩准,将查抄赃物下发百姓,如此以抚慰民心。”
李承乾一番话顿时引得百官瞩目,右相突然上奏道:“陛下,老臣以为此事不妥,房少昌罪状累累罄竹难书,然其毕竟曾是户部尚书,六部尚书分掌六部,乃我颂国颜面所在,若依承王殿下所言,房少昌所犯罪过必将人尽皆知,适时百姓如何看待朝中百官?邻国又当如何看待我朝?”
颂帝听闻李承乾的建议之后,本是满心欣慰,自己这个儿子终于能干件漂亮事了,还不等他高兴,右相就跑上来泼冷水。
表面上颂帝依旧无喜无悲的说:“右相所言不无道理,承王,此事……”
“父王!儿臣以为,承王所言并无不妥,非但没有半点不妥之处,此事还应当大办特办,民为社稷之本,房少昌欺上瞒下罪该万死,右相统领六部,六部之中出此败类,右相首当以疏职之罪该罚,罚罪正法,抚慰民心,非但可以以儆效尤,更使民心所向。”
这个时候信王站出来,表明上是在帮李承乾说话,实际上却是在踩右相,还顺带表现了一下自己是如何的体恤民情,贤明圣德。
右相当即下跪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若当真依信王所言,那房少昌欺上瞒下,欺的并非是臣而是陛下啊!”
李承乾听得暗自心惊,这只老狐狸还真是够绝的,信王说他疏忽职守,右相转而就把这个锅扔给了颂帝,你不是说要以儆效尤吗?难道陛下也是疏忽职守,识人不明任用奸臣?这样的罪名谁敢说?敢说颂帝有错,是嫌命长了吗?
端坐在龙案后的颂帝此刻已经隐隐动怒,非议天子,乃是大不敬!
“父王明鉴,儿臣绝无此意!右相,你怎敢非议陛下?!”
“陛下,老臣不敢,只是此事……”
“够了!”颂帝拍案喝道,朝堂百官顿时吓得跪倒,直呼“陛下息怒”。
李承乾低着头,心里暗喜,狗咬狗也就算了,居然敢把颂帝捎带进来,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颂帝拍案厉喝了,嫣然已经怒极。
“朝堂之上,成何体统!此事朕已有决议,承王所奏朕准了,右相御下不严,罚一年俸禄接济庐川县百姓,信王体恤民情,便一同出半年俸禄用以抚慰民心,此事由承王来办!”
“(儿)臣遵旨。”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狗咬狗一嘴毛,李承乾窃喜,好好站着听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出来说话,结果这下好了,这不自找不痛快吗?
李承乾以感激的目光看向信王,信王的脸色有些难堪,却仍回以微笑。
“都平身吧,嗯?承王,你还有何事?”
别人都起来了,唯独李承乾还跪着,颂帝微微蹙眉,出了一趟都城,怎么回来之后像变了个人似的。
“父王,儿臣还想请一道旨,庐川县县令郭少逸为官清廉,却因父母遭房少昌绑架,以此要挟逼迫其就范。郭少逸固然有罪,却是事出有因,庐川县积贫积弱,如今已是民不聊生,然而当今天下无人能比郭少逸更了解庐川县现状,故而儿臣恳请父王特赦郭少逸,让其戴罪立功,协助儿臣办理此事。”
刑部尚书万贵书闻言上奏道:“陛下,郭少逸乃是欺君之罪,万不可轻易赦免啊,不然陛下威严何在?国法何在,国本何存啊陛下!”
李承乾暗自翻白眼,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儿的上杆子找死吗?别人谏言也就算了,万贵书你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也敢来这儿言辞凿凿的说什么国法?
“万大人,说起国法何在,昨日城卫军巡尉顾炎朗因何无故死于刑部大牢?此事你是否也该给本侯一个交代?”
朝会议事一向以文臣为主,武将参与朝会多以边境战事,很少会掺合文臣的事,然而今日,一向不怎么说话的镇远侯竟然说话了,而且一开口就火药味十足。
“白邛,什么城卫军巡尉死在了刑部大牢?具体何事?”颂帝根本不理会万贵书,直接询问起顾炎朗的事来。
这时,明督院院长卫修也上前道:“启奏陛下,昨日城防军巡尉顾炎朗因玩忽职守被押入刑部大牢,不久之后便自缢于刑部大牢之中,然而经天鉴署查明,顾炎朗并非自杀,而是中毒而亡。”
“中毒?”颂帝将目光转向万贵书道:“万贵书,顾炎朗隶属城卫军为何会被押入刑部大牢?又为何会遭人毒杀?”
“这……陛下!”万贵书下跪,惶恐道:“顾炎朗顶撞承王,以公谋私,依我朝律法当由兵部刑部与军部共同审理,怎料他竟然在牢狱之中咬舌自尽,陛下明鉴,臣掌刑部久矣,又怎会知法犯法?”
“万贵书,你放屁!就算你关顾炎朗是依法行事,可是顾炎朗分明是被毒死的,你还想狡辩?”镇远侯白邛便是白聿津的父亲,当着颂帝和文武百官竟然破口大骂。
“朝堂之上怎可如此无礼,陛下……”
“陛下!”礼部尚书见缝插针,想要趁机参白邛一本,却被卫修打断道:“天鉴署少署方枳亲自检验尸体,确认顾炎朗是被毒杀。”
万贵书道:“这不可能!仵作已经验过尸,尸体内并无毒药,而且天鉴署少署何时曾进入刑部大牢?本官为何不知?”
“万大人,你莫不是忘了昨夜之事?若是万大人忘了,那本王替你回忆回忆,本王得知顾炎朗被押入刑部大牢,觉得事有蹊跷,便亲率府兵前往刑部大牢,途中偶遇天鉴署少署方枳查案,下属来报顾炎朗自缢于刑部大牢之中,本王更加觉得古怪,于是便请方枳随本王一道进了刑部大牢。”
“本王亲眼看到,方枳用老鼠试毒,老鼠食入顾炎朗血液后中毒而亡。顾炎朗归属军部,却被人毒害于刑部大牢之中,本王担心奸人毁尸灭迹,便想带着尸体离开,当时万大人率刑部上下亲自阻拦,甚至不惜拔剑相向,还威胁本王今早朝会要奏禀父王,说本王目无法纪,擅闯刑部大牢。”
“怎么?仅仅过了一夜而已,万大人便将此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先有镇远侯白邛举报,后有明督院院长卫修助攻,最后由李承乾立证。
军部,明督院院长,承王,三个在颂国最有话语权的人,在朝堂之上最具威望之人,三人共同证实此事,怎会有假?
然而信王此刻却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军部和明督院代表的可是颂帝,所以这件事看似是这三个人要给万贵书论罪,实则是颂帝要论万贵书的罪。
可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李承乾在做,如此说来岂不是颂帝在帮李承乾?
在场之人只有信王自己知道,顾炎朗的确是被毒死的,可绝对不是死在刑部大牢,他派去暗杀顾炎朗的人回禀过,在顾炎朗被押送的路途中便已经下了毒,可是为何最后会到了刑部大牢呢?
“这……这……陛下……”此时的万贵书已经方寸大乱,他就是再愚蠢也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他。
“国法何在,国本何存?音犹在耳,音犹在耳!”颂帝拍案而起,“卫修,让天鉴署彻查此事,将万贵书押入天牢!”
“陛下!臣冤枉啊!”
“是!臣领旨!”
在万贵书的呼唤声中,禁军已将其押了出去。
百官噤若寒蝉。
今早朝会种种实在太过诡异,所有事都围绕着承王,然而不论是右相,信王,刑部尚书,竟然没有一个落得好,全被颂帝处罚了。
尤其是万贵书,只是谏言不能赦免郭少逸,结果竟然引火上身,不问朝政的镇远侯,谈之色变的明督院,居然一起指证。
一向老谋深算的右相深深地看了李承乾一眼,这一切的诡异绝对不是巧合,其中吐露出了浓浓的阴谋气息。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朝会就会这样结束之际,大殿外突然宣传道:“靖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