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北蛮发起进攻,连破三关五城,再晚一步整个徐州都要被北蛮吞下了。
幸而青州守备总统领焦重将军领三万兵马及时援助。
千钧一发之际另有两小部队,三千射兵箭如雨下,矢无虚发。三千敢士轻甲上阵,杀得敌军措手不及。似是早有准备。退回营地的辽兵都说那是两队神兵如从天而降。
但这一仗,无疑,北蛮胜了。
北蛮辽人喜悦的盘查自己的胜利品,土地,金钱,美女,奴隶,一切尽在脚下。
辽军大帅下令,全军欢庆。
三关五成数十万人成就这场欢庆盛典,靡靡之音缭绕半空伴着绝望和哀嚎让北蛮兴奋不止,望着南方肆意狂笑。
一道银色身影立在城楼上,双眼煞红,手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出青色。
苏阳顿住脚,好一会才走过去,拍了一下他肩膀,轻笑说:“怎么?还想独闯一次辽营?”
展霖回过头,只是一瞬间便就恢复成以往模样:“不了,我现今没有那个资格。”
他的声音本应如林间清泉,但现时却似叶间霜露。
他肩上担着太多,太重,由不得他那般任性妄为。
展霖离开时未发现身后目光越发深沉。
能参日月星辰,能知风向雨时,能听草木之心,能看清这世间所有,唯看不懂人心。
这一仗,五万将士,三十万百姓何其无辜?
若徐州守备韩冲能早按计划做好布防,若临近荥阳王能及时派来援兵,何辜如此?
本以为苏阳和严青那两支队伍只是为有备无患,如今看来却是依旧思虑不周。
战后还有许多事要做,安抚百姓,鼓舞士气,布兵镇防......他从容不迫,镇定自若,无论士兵还是百姓都在他坚毅而又温润的目光和声音里得到安抚和救赎。
无人见,夜浓静寂时他眼中苍凉。
徐州守备总统领韩冲韩将军在城外北郊跪了一日夜,脸上犹带着早已干凅的血迹,望着北方迎着萧风,悲恸欲绝。三名副将,五万士兵,尽殁。那都是随他一刀一枪拼打出来的兄弟啊!
没了,全都没了。
这历时已久一仗直接让朝堂乱了阵脚,回想起四年前北蛮铁骑踏入京城之时何等残暴不仁,掀开薄如绢纸的安逸,人们惶恐不及。
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求和!?
北蛮连杀三名使者,南祁于他们而言势在必得。
最终无奈,任展霖为北征大元帅,梁州、豫州、徐州、青州共计五十万人马任凭调遣。
诏令,兵符,帅印及赏赐一并被送往前线营中,展霖看那圣旨许久,叹了口气。
人们终究喜欢安逸,哪怕只是短暂的。
可终究都被老天看在眼里,偏偏不如人愿,看着人仓皇恐惧,如蝼蚁一样挣扎不休,而它却大笑不止。
拾得觉着这老天真是该死。
官差来收税,五天收了三次。
说是荥阳王世子要回城了,世子在前线带着虎狼卫奋勇抵御外敌,让来这避难的外乡人拿出些敬意来理所应当。
一次比一次要得多,似乎笃定外乡人不敢造次。
也是啊,这里如此安逸。大祁现称南祁,这才刚刚稳定住局面,去哪都是战后破败穷苦。好不容易来得安逸,谁愿意被赶出去再受流离之苦呢?
流离之苦说的可不只是走走路那般简单。
没有几分厚家底儿,禁不住两遭天灾人祸摧残。
买路钱,卖命钱都须得有,还有日常吃喝,头疼脑热等等...
所以官差也是琢磨着能拿得出来才开口的。
若是不给岂不驳人脸面。
第一次,第二次,再第三次小喜忍不住与他们理论:“荥阳王爱民如子,知晓你们这般收敛钱财吗?”
自然是不知的。
上下勾结小打小闹贪一点买口酒菜。等交账时填补好,一般上位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算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奖赏。
这些外乡人受着庇护,心知肚明,也默认了被当做奖赏。
小姑娘年纪不大却也不怕,在那不徐不慢文绉绉说理。
几个官差见着水灵灵的小姑娘,还是少有的精致漂亮。言语动作间多了几分戏虞和挑逗。
“呦呵!妹子长得挺漂亮啊!你叫声哥哥来听听,哥哥回去跟官老爷说说免了你们的税银!”
幸好拾得赶回来,否则老板娘就要拿着菜刀出来砍人了。
赔银子搭笑,就差跪地上跟人家叫声爷爷。
这般谄媚相着实伤了小喜一双水晶眼,悲愤怨怒跑回家去。
拾得耸耸肩,权当没看见。
本以为此事就算罢了。
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人,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从降生就带着某种使命感。
读书人,讲究礼法,讲究气节,讲究尊重,更讲究自己在别人那有没有享受到这些。
城南就有个格外木秀于林之人。
外乡逃难来此,面对官差屡次上门索要钱财
第一次他放下书本叹了声气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第二次他在内室拍着桌子怒言:“荒谬!竟与北蛮相等性!”
第三次他手持书卷立在正门愤懑高呼:“偌大个天下竟容不下吾一张安静的书桌!”
并扬言要去荥阳王王驾前理论。
这不作死吗?
城管紧张了,心照不宣是一回事,摆到明面上是另一回事。
着下令将城中有逆反之心的人全抓起来。
本地人站在一旁看热闹,说热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希望将这些外乡人都撵出去才好。
拾得也被抓了。
理由很简单:意图逆反
进了衙门,少不得一番盘问,登记好之后让通知家里人拿钱来赎。
其实说白了还是想要钱。以前是拿着小刮刀割肉,这次是想直接将血榨干。
牢房有个小窗口,拾得望着青天白云,一直到皓月当空。
同一牢房还有位长须美鬟的老书生。
之所以一眼就看出他是位读书人,着实因为他身上那股浓重的书卷气,沉静儒雅。
同样瘦骨嶙峋,平常人会显岣嵝病态,而他却是轻逸隽雅。
差距太大,拾得在另一面墙旮旯里蹲着。
看着人们进来又出去,可能都不想家人在这受罪。留下来过夜的寥寥无几。
老先生闭目养神够了睁开眼,问拾得:“没人来赎你吗?”
哎!
拾得叹了口气。
对那女人,多想一下都是在对自己智力亵渎。
拾得问:“您呢?怎么大半天也不见有人来赎?”
老先生摇摇头轻笑,笑得一派淡然:“我不让他们来赎。”
拾得歪着头问为什么?
老先生立起来,长袍宽袖,颇有一种道骨仙风之感:“庸者自庸,静者自静。此心明净,亦复何言。”
拾得很敬佩读书人,因为他们总能将人话说成人听不懂的样子。
老先生似乎也觉乎着自己说的太深奥,于是又渡步过来用自认为白话说了一遍。
“我以前常言‘偌大天下不下我一张安静书桌’而今我才明白,静不下来的是我心境。上善若水,虚怀若谷。想以前真是庸人自扰,庸人自扰了!”
拾得想扣块砖下来拍死他。
原来这就是那个害人入狱,枉受无辜之灾的大傻叉。
他倒是心静了,害的旁人在这挨饿受冻担惊受怕,世人圣人果真都不吃人饭,不知人间疾苦!
话说来外面,小喜问了好几次。嘴里说着让那臭小子吃点苦头,可是若不担忧何辜一会一问?
老板娘只当听不懂看不见。听说要十两银子,更是连话茬都不接。
老板娘心里想:最好死在里面算了!
要不这会带着小喜她俩换个地方?
当然,这话没敢说。说出来显得自己太恶毒,小喜会不喜欢。
如此到了第二天,拾得自己回去了。
粥铺关门了。直接回了小院,老板娘正在院里晒太阳,瞥了一眼似乎有些遗憾:“没死里面啊!”
“让你失望了!”
拾得径自进去舀了口水喝。
说来还是那位老者,见牢房唯剩的仨俩可怜虫没人来领,传话让府上人送来银子,一并都赎出去了。
不过没人谢他。
至今那老先生还在牢里,死活不出来,让家人送去很多书,在里面悠然自得自知其乐。
这会儿,后晌阳光正好,想着做饭麻烦,做好还得给那女人吃。干脆拿了把干挂面,另一手端着碗凉水,坐在屋外门槛嚼着。
狱卒说的话一直在脑袋里翻腾,搅得心绪不定。
“快打仗了吗?”
拾得问。
老板娘闭着眼昏昏欲睡,声音也有些迷离:“做梦呢!”
这就怪了,狱卒说远房亲戚来投奔,听说似乎哪打起来了,具体不详,城中竟是连一点风声都没有。
偏巧虎狼卫这会儿回城......
之前未曾这般刮肉榨血......
很奇怪,但又说不出奇怪在哪?
没有任何关联点。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门开了,见着来人,拾得瞥了眼,干挂面在嘴里嚼得‘卡滋’响。
同样,小喜也是瞥了眼,而后什么也没说就要走。
“嗨嗨!害我进牢房受罪,就没点表示?”
只有重重阖门声回应。
不过稍时,门又开了,小姑娘冷着脸拎着个油纸包扔给拾得。
拾得笑嘻嘻打开,里面赫然是最爱的大包子,咬了一个是素馅的,角瓜鸡蛋馅,是小姑娘喜爱的清淡口味。
虽不是肉馅倒也不嫌弃,松松软软有滋有味,比那干挂面好吃多了。
一边吃着起身想过去调笑几句,哪知人家转身将门摔得巨响,这次是真走了。
拾得走过去递给老板娘一个,笑侃道:“小喜这名字谁给起的?也太不适宜了!”
老板娘接过手回以一个白眼:“怎么了?欢欢喜喜多好听!跟你似的连个姓名都没有!”
拾得早就习惯了这般挖苦也不在意,回头坐到台阶上反讥:“嘿呦,可别跟我比啊!你们娘俩金枝玉叶大家闺秀,跟我比不掉价吗?”
老板娘也是脸皮厚到不见底,妩媚一笑不可方物:“那可不,想当年老娘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美人!求亲之人能从东大街排到正南门,现在跟你在一块着实掉价!”
拾得一会功夫已经吃了三四个包子,塞得嘴里满满当当,不过声音总能寻着缝隙溜出来:“那可真是可惜了!怎么混到这份上?这会估计想睡你的男人能从这排到城门口,你要不要?我出去喊一嗓子。”
老板娘闻言脸色暗了暗,不知想到什么,神魂游离愣在那,神情有些黯然。
一句斗嘴话,谁知能戳到她痛处,拾得心说这也太不禁玩笑了。
老板娘也察觉出自己方才失态,眨眼间又是那副媚态,身子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你当谁都能入老娘眼里呢?老娘年轻那会都玩腻了,用着你多嘴!”
三下五除二消灭完食物,最后一口塞进嘴里意犹未尽,起身去舀了勺水喝。
老板娘见人不吱声,不知什么心理作祟,起身跟进去依着门框:“跟老娘睡过的男人个个青年才俊,达官显贵,再不济也是个武林豪杰,相貌堂堂玉树临风......”
拾得走进里屋,她就跟着说到里屋,说她睡过的男人有多优秀。
自己将痛处揭开就不痛了吗?扣开结痂,瞬间鲜血淋淋,依旧疼痛,只是让自己逐渐接受疼痛逐渐麻木。如此反复,直到最后伤口不再流血,但伤痕永远褪不去。
拾得索性帮她撒把盐:“这些你敢在小喜面前说嘛?”
一句话成功让老板娘闭嘴,朱唇轻颤,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完了,玩笑开大了。拾得发觉不对。
还未等想出怎么办,那方已经落下眼泪,一滴两滴三滴......
如骤雨,却又静无声息。
那些尘封的往事记忆如潮水奔袭而来,从眼底夺眶而出。
是怎样悲伤能让一个人只是想起都会忍不住哭泣?
她说:我不想哭,可是忍不住
坠入深渊实我不愿,天地不仁谁能奈何?
坠入深渊,从挣扎到绝望,最后融入深渊,永久沉沦于黑暗。
唯有小喜,唯有小喜是她在黑暗中最后一束光芒和救赎。
不知她可知晓?
拾得摇摇头:“谁会无缘故说那些,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别瞎想!”
“可是她至今都不愿叫我一声娘......”
拾得开玩笑一般轻快:“瞧瞧,贪心了不是?以前站在胡同门口都不知道要迈哪只脚,在她跟前比风干鸡还皱巴。如今天天朝夕相对成了习惯,还想让人喊你叫娘了?”
“噗嗤”
老板娘被‘风干鸡’这形容词逗笑,不过眼泪还是一个劲往下掉。
“只要她能好好的就好!”
拾得决定:往后她跟前再也不提起小喜
......
荥阳王世子率领虎狼卫回城。
大部队在城外驻扎,只有世子爷和几名统领入城来。
百姓夹道相迎,从城门外一直到城中荥阳王府,人多的挤不过来。连那些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小姐都来了,有钱人提前寻好位置订了雅间,估计那些酒楼茶楼又要赚得盆满钵满。
拾得也在其中。本就瘦,说前心贴后背实不为过,在人群里被挤得喘不过气。只是心里想着事儿,默默忍了一晌午。
锣声开道,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旗手在最前,旗面上是虎狼图腾。一行高头大马紧随其后,膘肥身健,鬃毛光顺,更显上面骑坐之人威武。
其中最扎眼莫过于那白袍银甲之人,玉树临风,面如冠玉,冷冽高傲如鹤立鸡群让人想不注意都难。想必他就是世子爷祁钰。
眼见就要过去,不少女子大胆扔出绣帕香囊等私物想求个回眸,可那世子爷目不斜视甚至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着实让一群思春少女伤透了心,却是更加惦念。
人群渐渐散开,拾得捡了几个香囊,心说等粥铺能开张了顺道摆出去卖几枚铜钱。回去脚步并不轻盈,心里有事愈加不安。
像是有什么未知危险,但却毫无察觉,这种无知感让人很心烦。
路上听着过往人们夸赞着世子年少俊才,文韬武略沙场官场皆有作为。荥阳百姓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运。
就连大娘都觉世子好,思来想去可怜肚子里墨水少,夸了句世子长得真俊。
拾得有点想象不出她是怎么跟那穷书生过了半辈子。
因为小院俩人太邋遢,大娘叫来自家蹭饭。
拾得也不客气,来了就吃,吃得还不少。小喜不给好脸色,不过拾得也不生气,毕竟她生来那张冰块脸表情变化不大,看出来也当没看见。
不过有时会跟她逗几句:“大娘说世子长得俊,我看远不及小喜,倒是张像能掉冰碴子的脸有那么几分相似,你是不是也喜欢世子,故意学他啊!”
小喜学会不与争辩,毕竟争辩也辩不过不过这小痞子。回以一个后脑勺,帮忙淘米时故意少放了一碗。
拾得一看这还了得?
“喜妹别生气!这不怕你也被那世子迷了眼吗?”
忙上去又哄,正好手里缠着香囊绳,心眼一转忙取出来讨好:你瞧瞧,我可是走了好几个铺子挑得呢!知道你眼高,挑得最好的!”
拾得在她眼前晃晃,见人不为所动,直接将东西塞进柔软的小手里:“你看哥对你多好!厨房里乌烟瘴气的,你这双小手这么嫩哪能做这些粗活?赶紧出去,交给我来就行!”
那不相当于鱼池让猫看守着?
不过这只猫儿平常也没少占便宜,看在这般主动份上小喜也就出去了。
拾得添好米,加柴生活,喜滋滋看着雾气蒸腾,渐渐散发出米香。
忽而一物什从窗户口扔进来直冲着拾得脑袋瓜,伸手接住,张开手心一看入眼便是明晃晃‘钰’字,月牙弯弯伴在侧。不知哪家闺名里带‘月’的小姐这般用心。
真是大意,大意了!
没转头,转头看过去也是那张冷掉渣的脸。
事实证明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在小喜可以针对下,吃了三大碗白饭,菜剩下不少,晚上可以接着吃。
老板娘寻了个空档问拾得有无收成?
拾得像看傻子,问:“你这脑袋锈住了?这种场面虽人多但不适合干活,傻啦吧唧往枪口上撞?”
“那你无缘无故去凑什么热闹?放着正事不去做!”老板娘满脸惆怅:“米价又涨了两成。”
“什么?怎么又涨了?”拾得皱着眉,那股烦躁又涌上心头。
老板娘歪着头,不笑不媚,鲜少这般像个正经人:“你前两日问我‘快打仗了吗?’是听到些什么风声吗?”
拾得一脸凝重看着她,将那日狱卒说的一字不差说与她。
“官差敛财,世子回城,粮食涨价,这些似乎都无关联,但与‘打仗’放在一起似乎都有牵缠,但是城中又半点风声都没有,有些怪...嘶...很怪,但我又想不出怪在哪?”
确实很奇怪
老板娘想了许久也只是有这个感觉,具体怪在哪也是说不出来。
她看着拾得那双大眼问:“若以前你有这感觉会怎样?”
拾得紧抿着嘴,须臾,吐出一个字:“跑!”
四目相对,心意相同。
跑,需要钱,兵荒马乱能买命。
于拾得而言,钱多带身上累赘,但可换成干粮,那便就成了续命的宝贝。
两人决定做一笔大的,然后离开荥阳。
城西前街多为商贾,都是有钱人。
不过这般有钱人身边总少不了跟个保镖家丁什么的。出门进门也都是轿子马车。
老板娘涂胭脂抹粉打扮的相当风骚,还别说,这么瞧着像个桃李正艳的美少妇。
任谁看了不心动?
尤其是那见过些场面却没经过事面的男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个媚如春丝的眼神便就被勾了魂去。
女子轻笑着,用衣角半掩,举手投足间妩媚动人,风姿绰约。
前面轿夫一不小心脚底一滑摔倒,另一个没抗住轿子顺势翻倒,轱碌出个面黄干瘦的中年男人。当下吹胡子瞪眼,大骂两个轿夫无用。
老板娘从他身边过去,带着一阵桃花香,成功将那色鬼的魂都勾走了。只当是哪个府里美妾,大半夜在这勾搭男人。或是刚下海的浪女子,来西街寻位有钱人。总之不会是良家人。
这人姓黄,在众商贾中算是中下游,被选中的原因是他家中有悍妻,却又十分好色。这可是花了两天时日精挑细选出来的。
黄老板也不负期望,咬紧鱼钩。
伸手将人拦住:“小娘子这是去哪啊!?”
三言两语将自己说成被正室欺辱出门的小女子,大半夜流浪街头,好不可怜。
郎有情,妾有意,女子说自己也是荥阳人,自小孤苦,城中有处院落,求老爷能护送回去。
这一去便就一脚踏进圈套里。
仙人跳,于好色之徒身上屡试不爽。
黄老板浑身光溜溜,带出来钱都被搜出去,还让外头等着的仆从回府上将私房钱取来。勉勉强强凑够一百两银子,这才逃脱出去。
回家时仆人狗腿子还问爽不爽?被狠狠扇了两个耳光。
黄老板破了财丢人丢面,又因家中悍妻不敢张扬。
平分赃款,拾得先去粮店买足米面,忙活了几个时辰足足做了半麻袋干粮,这次时间充裕又赶上天气好,晾干后真比砖头还硬。
老板娘啧啧称奇:“即能解饱危险时还能做暗器,太妙了,带着这么多凶器还能光明正大过关防!”
拾得又出去又花了十几枚铜板弄来套旧衣服,老板娘一瞧凉风冷气说了句:“真真儿像那逃难的!”
这恶婆娘讥讽完伸手就管人借银子。
拾得掏出一钱袋扔给她:“这钱省着点花,没到地方就花完真就要喝西北风了!”
老板娘接过银子,掂了掂,三十两不多不少,想来是早就准备好了,翻了个白眼:“用着你说!”
虽然都未说明,但心里都清楚要散伙了。
拾得明白‘对人莫太好’的道理所以等她开口来借。也知那银子借出去有去无回,不过这婆娘不到手免不了一番折腾,见过太多黑吃黑,并且自己带那么都银子在身上也累赘。
索性送个人情。
不过这女人黑心黑肺,将钱袋往袖里一塞,起身说:“算你痛快,省了我去衙门报官。”
瞧瞧,俩人又想一块去了,真是心有灵犀。
老板娘挨近了定定看着拾得。她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比凤眼略圆润,双眼皮很长,眼尾微挑,正视时并不媚,反而给人一种天真无辜之感,很灵动。
不过只感觉只存在了一瞬。
那婆娘抛了个媚眼:“最后在荥阳吃顿好的?”
拾得一笑露出八颗大白牙。
还是那家酒楼,一长串菜名是第一次来这点过的,老板娘付账。
忙活大半日,这会已到傍晚,看着越发暗沉下来拾得隐隐觉着牙根发痒,嗓子眼干涩,咽下去的唾沫似乎带着丝丝酸苦。
接过小二递过来的食盒时,手指尖不自觉轻颤。
老板娘也发现异样,走出一段后不禁转身问:“怎么了?”
这会天黑,但依旧能看见拾得睁着一双大眼,那双眼本就够大,这会大的吓人,加之浑身哆嗦,活像个神经病患者。
拾得快速呼吸了几次,胸脯一起一伏,有些喘不过气:“我...我有些心慌!”
东风略过带着草木清香还有一丝若有无的甜凉。
“哐当哗啦......”
食盒被扔出几米之外里里外外碎了一地。
“快!快跑!”
拾得刚说完,就往城南跑去。
老板娘不明所以,但见拾得那一脸恐慌抬脚就往城北小胡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