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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众臣子诚戒登大宝 各娇妃上愿侍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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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五月壬辰,元帝晏驾宣室殿,次日差官赍诏全国举哀百日。择良辰太子刘骜即皇帝位,是为孝成皇帝。然后拜谒先祖祭庙,尊母后王氏为皇太后。并敕告天下:改明年为建始元年,在朝文武百官,各进一级。秋季,大赦天下。
  这孝成皇帝虽登得大宝,坐得御座,享受百官朝贺,拥得万民敬畏,也不知是极喜,亦不知是极悲。却时有思念父皇之心,每日里精神萎靡,感叹未能做到孝顺之礼,故而时常守孝先皇墓陵,不能上朝。这日早朝,一众官员聚于宣德偏殿天禄阁等待皇上临朝,拂晓时分,当值内侍郎匆忙入的殿内告道:“昨夜陛下驾临墓陵祭拜先皇,感怀先皇在时威风气概,数度哭厥,未期上朝,还望众臣尽皆散去,择日再奏!”都尉侍中史丹听罢眉头一皱,言道:“今陛下初登帝位,虽为仁孝感天,然则古之明主,还当要励精图治,勤政为民,方能创下盛世基业,当下吾主以孝魅心,我等臣子定要以警示之!”遂甩众臣墓陵上表成帝。
  到了陵外,文武百官站罢,举眼望去,但见纸幡岌岌,成帝伏泣于灵前,素缟麻衣缠身,仙果圣点供奉堂前。众臣睹此情形,禁不住潸然泪下,尽朝先皇牌位俯伏于地,墓内登时哭声震天,哀号凄凄。史丞相见了,瞋目怒道:“尔等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遂向那金字牌位祭毕,跪地回奏成帝道:“陛下已乃当朝天子,当要眷顾圣体为上!”成帝泣道:“卿家可知朕心之悲痛矣?”史丹怨怒道:“陛下甚是宽仁大度,全怀德孝之心,然恐久时荒废政务,是为辜负先皇之心矣!陛下当以社稷远计,虑出完全之策,以安民心。做得个文武圣君,以令四方仰慕吾皇之德,此为先帝之遗愿矣!”
  汉成帝听得史丹之言,顷刻间豁然大悟,遂转悲为喜道:“如非听得卿家所言,朕当要辜负先皇之志矣!”当时另拜史丹为谏议大夫,赐黄金锏。成帝即起身入内室更衣,换上玄龙丝染衮冕袍,腰束云龙碧玉带,上得宝辇,于众百官簇拥之下,一路里鼓乐开道,径回未央宫里来了。方行出先帝墓陵,但见官路两旁许多百姓跪地伏拜,迎接天子而过。约莫行了五六里,又见许多兵将跪迎万岁回宫。如此缓行几个时辰,已然到得护城河畔,忽听得轰天炮响,鼓角齐鸣。成帝看时只见大将军王凤率领宫城军士,齐齐伏拜辇旁高呼万岁,遂停辇高声道:“有劳众卿挂心,朕实为不忍!”即吩咐左右,整龙袍,捋玉带,重登宣德殿,上朝议事。史丞相谏言道:“先皇偏信谗佞之言,致使朝纲旁落,无人敢进谏直言。今新皇登基,万望陛下广纳百家之言,知人善任,居安思危,方能重兴大汉盛世。”成帝遂传下圣旨,中书令石显,尚书令鹿崇,仆射牢梁等人擅权专政,忤恨圣意,今起贬为庶人,流放塞外,永不入朝。另拜舅父阳平侯王凤为大司马,大将军,执掌军务,总领尚书事宜。拜都尉侍中史丹为丞相,辅助皇帝治理国政。又因弘永有护驾之功,任其担中常侍职务。成帝自重回长安,当真打起十二分精神,勤勉政事,幸继子民,专心做得那仁义之主。
  一日,成帝闲暇无事,又感神魂倦怠,遂卧于龙榻歇息,不觉恍然入梦。朦胧之中但见两个金甲使臣,一个持通关文牒一个擎玉帝敕旨近得榻前施礼道:“我乃上界宣召使者,今奉昊天玉帝大天尊法旨,邀请凡间皇帝入得大罗天境与众仙卿同欢喜!”也不等成帝应声,两个使臣自持了皇帝入得绣辇之中。成帝但觉飘飘然似腾云驾雾一般飞将起来,不消多时,只听得外面使臣说道:“上界南天门已然到了,请皇帝从速入殿。”成帝急忙整衣束带,掀帘下辇。举目瞻望,但见:
  紫烟缭绕,彩霞缥缈;头顶璇玑犹射金光万道,足底乾坤裹绕祥云千条;层层宫殿似琼楼流丽如珠,间间阙台类玉宇妙美似宝;见得龙旗幡幢,听得仙乐韵美;南天门巍峨壮丽,出入得全是众家仙子,绛裟紫衣;凌霄殿金碧辉煌,傍列得尽是上朝神君,仙骨玄貌;奇凛凛金甲神人持刀仗剑,巍峨峨镇天大将执戟悬鞭;初登神仙府,心怯怯,乍入大罗境,胆兢兢。
  成帝自看得这仙境出神。忽闻阵阵香风,见一队彩衣仙子各持花篮径入天门而去。则心悸道:“敢问上差,此是何处?”使者笑道:“皇帝切请稍安。此处唤作凌霄宝殿,是乃上界天尊所寓之所,皆因玉帝做得‘庆元大会’。呼唤各处仙道,凡间君王来此相聚。”须臾听殿内灵官宣诏:“我主请人间皇帝移驾宝殿说话。”使者遂引领成帝入得南天门,过得御马桥,径入凌霄宝殿内,但见使者直至御前奏道:“臣领圣旨,已宣皇帝到了。”玉帝垂帘问道:“哪个则是?”刘骜唯诺诺朝上礼拜道:“臣子刘骜,乃是大汉孝成皇帝,拜见天尊御驾。”玉帝遂教赐以御座,对众卿道:“今适逢庆元,呼唤的天地君臣众卿来此一聚,务要拘束,一同欢饮!”众人具谢恩领旨,互道问候,自聚相识。刘骜偷眼看时,真个是:
  金身满座寰宇中,瑞霭仙风韵异同。
  但是上界天尊,三清四御,五老君神,星宿洞主,众天王,真庙主,都是驾得祥云,踩的仙雾。尊尊恒古常存,各各金身盈寿。不多时,但见款款仙子奉献琼浆玉液,异果仙珍。俱是此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真是:琥珀樽盛琼液酒,翡翠盘着异珍肴。
  荣华并及荣华远,富贵更比富贵高。
  刘骜不期正待畅饮,但觉双耳悬钟,头脑厥晕付于御案不知所以,恍惚醒来方知空梦一场,当时情形一并记得心里,内心甚感凄戚。时皇太后抱恙初愈,皇帝刘骜遂于长信宫摆下家宴,乞祝母后安康。当有皇后许氏,阳平公主领一众昭仪,婕妤,美人绕堂而坐,俱是打扮的华美妩媚。更有许多宫女侍妾伺立两厢,个个袅娜娉婷。须臾觥筹交错,丝竹相鸣,众夫人竞相为太后献酬祈福。
  正畅饮间,只见一个美人,体态婀娜,浅妆淡抹,近得御驾阶下,施礼奏道:“贱妾不
  才,偶得一首小曲奉献皇上太后,祈求吾主康泰永享。”成帝看时,认得是永华殿的美人,名叫郑姬,遂笑道:“不期爱妃还有这等才情,今日欢乐,但道来与太后一赏。”郑姬轻启朱唇,犹如夜莺娇啭。
  众人听罢,无不赞叹。成帝亦喜道:“爱妃此曲,真乃妙不可言!当要饮酒一杯,以资奖赏。”太后与众妃子亦陪饮同乐。酒才饮完,但见宫外近侍进来跪奏道:“有家人子在宫外说有鲜果佳品献于万岁太后。”成帝闻言,疑道:“能有何物,是朕不曾尝得?宣她进来。”不多时,只见近侍领一女子进得宫内,手里托一玉碟,尚用丝帛覆之,拜于御宴下,皇上看时,见其穿一件对襟紫绡衣,下曳缟色褶裙,花包髻发,袅袅娜娜。成帝见这女子服饰异于本邦,乃问道:“汝是何人,欲要献何物?”这美人道:“贱妾名叫祺玢儿,乃是交州九真太守祺牧原之女,只因家母是外邦南夷人氏,自小习些他国习俗,穿着故异于他人。进宫已有一月,却无缘一睹天颜,今闻万岁爷设得家宴,特呈番果以供皇上太后一品。”说完扯掉丝帛,众人观之,但见此果颗颗似明珠,粒粒如玛瑙,晶莹剔透,玲珑雅致,甚是好看,却不识何物。成帝道:“此物看时玉润珠圆,当是何种名目?”祺玢儿道:“其名美曰‘草还珠’,出自异域境地,味道甘甜无比。太后食之,亦有利津补益,固颜还本之效。”太后摘得一颗尝时,但觉入脾甘美,神清气爽,连连称赞。对成帝道:“只知外邦蛮化无理,不期能有此种异果,此女亦穷虑尽思矣!”成帝大喜,着封祺玢儿为婕妤,赍以彩缎百匹,霞帔十幅,珍珠数颗,并派入临华殿待驾侍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成帝不觉已连饮数杯,已显半酣之态。乘着酒兴,成帝醉眼向那人群中问众妃子道:“平日歌舞,甚是俗乏。众爱妃中但有人当得朕之三声称赞,定有重赏。”众妃子皆左右相顾,并无人言语。成帝又问:“可有人当乎?”这时中常侍弘永出奏道:“臣昨日奉谕路过御园,见得园内一女子做得一舞,甚是妩媚。”成帝敕令即刻寻得此女,弘永领命而出。
  只有一盏茶功夫,弘永复回奏道:“已然寻得做舞之女,则在宫外候命。”成帝叫宣,须臾一女子纨扇款步而入,成帝复眼回望,但见这女子:
  黛眼脉脉,蹙眉清清。黛眼脉脉如流水,蹙眉清清似弯月。
  腰枝依依,信步窕窕。腰枝依依柔若柳,信步窕窕盈媚生。
  孝成帝看了,惊为天人,心悦道:“汝叫甚名字,为何朕往日从未曾相见?”这美人不慌不忙,走向前来施礼道:“臣妾姓班名恬,山西楼烦人氏,父亲是越骑校尉班况,入宫已有三年,只因妾身卑微,被封做少使,亦从未得见天子。”成帝惋惜道:“朕闻得汝甚善歌舞,既已进宫这许久,为何昔日各宫女子遴选之时,未见汝等上请献技?”班恬道:“岂不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乎,妾虽不才,学得些许歌舞,只可娱乐圣上耳目,安能日久受宠?”太后听言亦赞许道:“汝既然看淡富贵荣华,为何今日又受旨献艺?”班恬道:“花开有时,花落有期!妾身今做一舞,实为博得太后康愈焕颜,还望陛下看过且过,当勿以此为念,勿为馋思邪欲之理。且要修正身心,勤于政务。”言罢一揖礼,随势轻挽罗裙,抿掩珠袖,翩翩起舞。再看此时班恬,真是:
  清雅如笑靥金菊,飘逸似凌波仙子。窈不妖尤驾彩鸾东飞去,妍不艳惊起碧波荡涟漪。
  成帝龙颜大悦,当即封班恬为婕妤,赐住广阳殿,所赍锦缎玉器不计胜数。班恬道:“如此行得,还望请君三件事。”成帝道:“朕贵为天子,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也依得,但道来听听。”班恬道:“这其一万望陛下远离射猎行游,勿玩物而荒废国事;二者忌沉迷酒色,损伤龙体圣安;三是纳谏忠君圣贤之言,远小人,兴社稷。此为三事,君可依得?”成帝笑道:“朕立志当自比高祖武帝,曲曲三件,朕盟誓为之!”太后听闻,亦欣喜不已。成帝自得此妃后宫相安无事。
  阳朔三年春,齐楚两地瘟疫盛行,生灵涂炭。百姓更是寒无可衣,饥不择食,各处灾情雪片般星夜上疏天子。成帝得了消息,寝不安席,食不甘味。这夜三更,成帝和衣隐于御座而寐,忽然灯影岚岚,听得殿内有骨裂之声,但见一人身穿白袍,双瞳泣血,披发挚剑立于面前,指帝大喝道:“吾乃白蟒大神之灵也,盖因汝之先祖欺吾法力显浅,斩吾于骊山之侧,使吾游离于阴阳之间,永不得入列上界。今日特来杀汝!刘家小儿死矣!”言讫仗剑砍于成帝。成帝大惊失色,却噤若寒蝉,昏眩于地。
  正是:冥冥因果遂复去,盈盈循环复遂来。毕竟成皇帝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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