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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
数百快马,载着马背少年,直出涿郡。
“吁~”
公孙续勒马回首,转身抱拳:“诸位兄弟,纵然相送千里,生死终有一别,回吧,家中老母便仰仗诸位。”
沿途有少年听说了他要出塞救父的消息,所以纷纷来投,以至人数越来越多。
“玉郎,我等……”
“驾!”
公孙续未与众人闲话,而是直接打马向前。
他怕自己忍不住忽悠这些少年与他同死。
后世人格已经在提醒他,这都是可以利用的。沿途邀名,出塞送死,就算他们不通战阵,总也能消磨敌军锐气。
被公孙续留下的少年们互相望望,面面相觑。
“玉郎是怕我们身死塞外。”其中有人说道。
众人纷纷沉默,他们自然知晓公孙续是替他们着想,
“等降虏回来,我就去投军!”
“同往!”
降虏指的是公孙瓒,他回来了,公孙续也就回来了。
辞别诸少年后,公孙续一路向北,未走多远,忽然听见有人唤他。
“丧服者可是公孙少君?”
“吁~”
公孙续勒马停住,转首定睛,发现了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正骑马立在道边。
“在下正是公孙续,不知君乃何人?”
“吾名田豫,表字国让,渔阳雍奴人。”
田豫来到公孙续的面前,在马上抱拳言道。
田豫,曹魏名将,威震北疆。
公孙续的心里,那个后世人格忽然激动,开始疯狂影响着公孙续的思维,以至于他满脑子都是什么解衣推食,执手共寝,舔舔舔舔舔舔……
实在不行认义兄!
这种情况在他刚觉醒后世记忆,面对来探访的刘关张时也出现过,不过那时候他想的是暗杀刘备,收服关张。
强压下脑中的胡思乱想,公孙续抱拳回礼:“不知田兄唤我何事?”
“特问少君死后,意欲葬于何处。”
这一开口,老谋臣,老纵横家了。
公孙续心里一笑,面上依旧是淡然表情道:“若为忠孝丧,何处不可葬?吾家世居辽西,死于塞外,正是还乡。”
田豫一愣,这小兄弟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你不是该问“何出此言”吗?
他到底年轻,后续要说的话竟然是被公孙续这淡然生死的态度给堵了回去。
于是他只好正正常常的向公孙续询问:“不知少君出塞要做什么?公孙降虏五千精兵都无法自救,少君区区一人……”
“谁说我是一人?”公孙续笑道,“前些日,家母已向家父的旧部遍传书信,我亦向家父的故友亲朋写了信笺,相约同会令支。”
“能有多少人!”田豫着急问道。
“总有老卒数百骑。”公孙续奇怪询问田豫,“国让兄为何如此激动?”
“不瞒少君,家父正是公孙降虏麾下的一名义从,也被围在了塞外。”田豫苦笑道,“我亦思救父,因此便离家来了涿县,等候牧守刘公过此,以求从军北征。可没想到,刘公就任州牧的消息已经传了九个月,幽州却还是未见他的身影。”
刘虞嘛,将来主要对头之一,公孙续当然清楚。
去年三月份,朝廷诏令匈奴兵配属刘虞,北伐乌桓,结果匈奴直接反了。
按照历史进程,两月后刘虞才会到任,到任后就是和乌桓和谈。北征?不可能的。
“想来他是怕了。”受后世记忆的影响,公孙续对刘虞混不在乎。
但田豫却面色一正:“刘公宗室长者,海内望臣,少君不可言语不敬。”
公孙续哂笑一声,打马而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
田豫连忙跟上,自己单人独骑,想要救父,还得落在眼前这位的手里。
“少君,某虽不才,愿为少君打探军情。”
北至蓟县,东折潞县,走无终,过徐无,直抵辽西令支。
一路上,满是乱世凄苦。
路旁的白骨,无家的难民,盘旋的鸦鹫,卖身的妇孺,无不使得田豫叹息。
“少君,如此情景你竟能面色不改?”田豫询问公孙续。
“空叹能如何?足以扫灭乌桓吗?”公孙续冷冷说道。
事实上,依着他的少年心性,现在已经是满腔怒火,恨不得仰天长啸,径直出塞杀贼。只是受后世人格的影响,他却又觉得反正与自己无关,想那许多作甚?
这样两种矛盾的想法存于一心,来往交替,那种想要怒吼却又不得发声的憋屈,实实在在的是堵得他难受。
“少君弃空谈,重实事,竟已立志扫灭乌桓,真乃英雄楷模。”田豫大赞一声。
一路行来,公孙续没有去舔田豫,反倒是田豫在疯狂舔他。
就算公孙续不说扫灭乌桓,估计田豫也会夸他泰然自若,喜怒不形于色。
……
辽西地方广博,左依右北平郡,右达医巫闾山,下辖五县,治所阳乐。
但阳乐却已经只是纸面上的辽西治所。侯威卸任后,新任太守便只是在令支治事,不敢出塞一步。
自檀石槐兴起以来,塞外无岁不受鲜卑侵扰,汉人无法屯驻,便只好内迁,以至于从事实上放弃了辽西的塞外领土。
自长城达医巫闾山的五百里沃土,便尽皆丢给了内附的乌桓放牧。
十年发展,也难怪乌桓敢反。
令支,辽西大族公孙氏所居。
事实上,公孙瓒和公孙本家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因为他并非是本家大房出身,而是远支小妾所生。
但公孙续临行前,侯淑却告诉他,一定要来见见家主公孙范。
公孙瓒当初出征时也说,本家一群饭桶,但若是他有不幸,可去依附家主公孙范。
进了令支县,场面顿与别处不同。
张纯张举造反,祸乱四州,肆虐北地,尤以渔阳、右北平、辽西三郡受难最深,因此到处都是兵祸过后的惨状。
可令支县,虽然也有烽烟的痕迹,却看不到多少曝骨于野的死尸。
“真不愧是养育出了少君这等忠孝人杰的辽西名族啊。令支城未被叛军攻破,都要仰赖少君族中之力。。”田豫不放过任何一个舔他的机会。
进了令支城,不用问路,楼宇最多的那处便是公孙族地。
到了族地,和公孙续幼时记忆不同,族地竟然破旧了许多,不见新增的楼宇,只有无数的灾民。
“咦,汝莫非伯珪之子?”
在等候领粥的难民群中,一位掩鼻而过的高冠老者认出了公孙续。
“叔祖,不知家主何在?”公孙续也认得这老者,是他族中长辈,清谈名士,享誉郡内。
“子楷正在城东督造军寨。”老者看一眼公孙续,“听闻侯使君新丧,不知真假?”
沿途不靖,公孙续已经脱了丧服,换了皮甲在身。
“外祖逝于年前腊月。”
公孙续说完便要告辞,却被老者探手拉住:“那你不在家中为侯使君守孝服丧,来此作甚?”
“少君特为救父而来。”田豫在旁解释。
“唉,伯珪不听他人持重之言,轻兵冒进,过于深入敌境,以至被围塞外,实乃自取其祸。汝救父虽是忠孝,却也是白白送死。”
公孙续不想和这人交谈,便是在于此点。
纵然是本家名士,他们也瞧不上公孙瓒。公孙瓒只要犯了错,那就是取死有道。
因为公孙瓒虽然也读过书,但以军功出身,不善经传,所以始终也进不了名士的圈子。
就像他外公侯威一样,太原侯氏出身,说来也是名族,官至两千石,却到死都被人当做武夫。
“哈哈哈,不知这位老先生说的持重是何意?似孟中郎那般,受命平叛,拥众不前?不知老先生说的冒进又是何意?当敌溃败,似诸郡兵马那般,各自还家,不思收复城池?不知敌境又在哪里?辽西管子城?那分明是我大汉故土!”
公孙续没有反驳,田豫却厉声出言。
“孺子之见,尔乃何人?”
一听有人要和他吵架,老者顿时精神抖擞,腰杆一挺,似乎满是战心。
“田豫田国让!”
田豫傲然说道,论吵架,他还没怕过谁。
“莫非是渤海田的田?”老者打算先核实对手的身份,来确定一会儿自己应该让对方难堪几分。
“正是!”
田豫准备就绪,行礼应战。
“叔祖,我等还有事,这便告辞。”
公孙续拉起田豫便走。
“少君,那人言语无礼,你怎么不让我去驳倒他?”被公孙续拖走的田豫开口询问。
“狂犬吠人,你非要和他对吠?”公孙续拉着他边走边说,“看他的样子,连家主为什么督造营寨都不知道,怕是家主都懒得和他说,我们去说什么?”
“狂犬?少君似乎是对长辈言语不敬。”田豫说完,连忙补上一嘴,“真是不拘小节。”
公孙续看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马屁,而是问他:“我有位叔父也是渤海田氏,田楷田子端,不知你认不认得??”
渤海田氏的意思和辽西公孙不同。
辽西公孙就是辽西郡的公孙,渤海田氏却不是渤海郡的田氏,而是环渤海的田氏,尽为田齐后裔。
不过因为他们住的太散,所以凝聚力很弱,连本家都没有。
田豫摇了摇头:“听闻过土垠田子端的名声,但并无交集。”
公孙续点点头,继续东走。
“少君,不知公孙家主是个怎样的人?”田豫赶在公孙续的身边,询问他道。
“你看我族楼宇破败,满院难民,家中存粮尽皆施粥,还看不出我叔父是个怎样的人吗?”
(唐·《燕史资治》:田豫,字国让,感帝出塞救父,不避生死,遂为义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