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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傍晚,西河岸边的玉兰花素素的开着,蓉城郡最繁华街口前,远处气派的院子门口被挂上了新的招牌——巴蜀商业银行,随后一块红布被挂在牌匾上,大约是还没到开张的时候。而据说两天前,这里还是凤凰银行在蜀州的大本营。
愣愣的看完这一幕,诸鑫无奈的笑了笑,把背上鼓鼓囊囊的行囊放在院子门前的石狮子边上。
“你老盯着里头看,是有啥子事吗?”看院子的老头看他站在那,手里拿着烟杆,站在门里头用西南官话问道。
诸鑫捏着手里的一张汇票,冲对方摇摇头:“我本来是上银行来找人办事的。有点不赶巧……”他把汇票背面的凤凰标记露了出来。
“你不说,我还以为是从别处逃难来的。这一身皮子,蓉城可是难找。”老头换了普通话,“凤凰人的银行已经关门了,没法子,不挣钱,还老有麻烦上门。就连前任总经理都被气没了。”
诸鑫又是一愣,赶忙问道:“你说陈博总经理没了?”
老头子摇摇头,不想再说,转身往院子里走。
“老先生,我是陈总经理的同乡旧识,特地来找他的。”诸鑫有些急了。这次蜀州之行,大半年前就已规划了,包括安排飞艇,联系凤凰银行蜀州分行的总经理确定巨灵族的聚居地等等,没想到实际到了蜀州,却是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老头有些讶异,转头走出院门,站到诸鑫面前:“难怪我听你说话的口音有点熟悉,原来是陈行长的同乡后辈。来,来,到门房坐坐,新东家还没来,这里我最大。”
“不是后辈。”诸鑫辩解了一句,看老头没在听,拿起行囊跟着走了进去。
院子里头空间很大,挨着门房的是三棵品字形的白玉兰,正中还有一座八角凉亭,木头上的红漆很新,应是刚修葺过得。
“我姓王,原先就在凤凰人的银行里工作,半个月前,陈总经理害了一场急病两天不到人就没了,火化后骨灰让人送了回去。原来就勉强维持的生意,彻底停了,前天清算完毕,整个盘给了芙蓉城的巴蜀行,连我也跟着换了老板。”王老头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瓷碗,倒上水递了过来,“以前发的炭火用光了,只有凉白开。”
“这个真是没想到,陈博今年才六十多,就走了。”想到昔日陈博年轻的面孔,诸鑫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该去的都会去的,像我们这些在地球出生的,都没几天日子了。”王老头倒是很淡然,“小伙儿,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不是小伙儿了。”诸鑫看对方明白的神情,也不再解释,“可能得在蓉城郡停留一段时间。”他摸摸口袋,把剩下的几块凤凰银元掏了出来,“王师傅,我身上就只有这点银元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个地方对付一晚上。”
“院子里的会议室,打个地铺,要睡几晚都行,不用钱。”王老头大方的应下了。
一块门板被铺在地上,垫上厚厚一层稻稿,身上盖着皮大衣,几天来,诸鑫第一次感受到踏实感。
如果前两天没有碰到那个凶女人就好了,他摸到了皮子上的眼洞,有些郁闷的想着。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把临铺收好,上街走了一圈,买了一些肉包子拿粗纸包着,又扛了一篮白炭,带回到门房那里。
王老头嫌包子贵了,白炭也太高级,要带他回去退货,诸鑫哪里肯,劝他坐下,生了炭火,两人挤在门房里头的小方桌边上,啃着包子,喝着粗茶,摆起了龙门阵。
“我们这一代人,几乎都是上过学的,在学校上学,你听过吗?”王老头往竹筒做成的烟缸里吐了一口茶渣,自问自答道,“两三千个孩子,每天都到学校里,分成好几十个班级让老师教……”
“现在也有学校,就在凤凰白溪,而且孩子也不少。”诸鑫看他沉醉在自己熟知的时光里,忍不住说道。
“那不一样,学费太贵了,我上学那会儿不收钱,就可惜,我刚上初一就往外跑,没学到真本事,临到老了,还是个看门的。”王老头叹了口气,从床板下拿出一个纸包,往烟杆上装烟丝。
感叹太沉重,安慰只是多余。
诸鑫站起身,说道:“我上外头走一走。”
“别急着走,早上有个经理会来,他以前是陈总的手下,你有事还可以问问他。”说完,王老头夹了个火头点着了烟杆,不急不慢的抽着烟吐着雾。
诸鑫点头称好,搬了一条小凳子,坐在院子外头等。
蜀州是个好地方,迁徙四十多年来,明面上没有打过大仗,民间受的折腾较少。而各郡之中,首屈一指的就是蓉城郡,地势平坦土地肥沃,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穿的都挺体面,女子也都肤白静美,惹人注目。
“眼珠子都被人带跑了,小伙子。”王老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怎么会,我是看那妹子像一熟人。”诸鑫的脸皮厚得很,放好小凳子跟着王老头来到银行的正厅。
长方桌,深红色的油漆,前部还刻着一只叼着钱币的凤凰,那是凤凰银行的标记,还留在这里。
桌后,中年人抬起头,看见了诸鑫和他身上不太考究的皮子大衣:“王叔,这就是你朋友?”
诸鑫点点头,报以微笑,求人办事,得有个态度。
“冯经理,麻烦您了。他是故去陈总的同乡,本来是投奔陈总来的。”王老头哈着腰说到,“你们聊,我上外头看着去。”
过了一会儿,诸鑫从里面出来,摇着头。
“没什么用?”王老头犹疑的问道。
“我想找的地方还是没有眉目。”诸鑫叹了口气,“不过,他看了汇票,说城里有几个大老板会收这个。等手里有了钱,可以再托人问问。”
“你那票子能有多少钱?那些老板都是跟凤凰客商做大生意的,小钱看不上。”王老头不以为意。
“大约买下几座这样的院子,不成问题。”诸鑫指着身后的大院,说道。
王老头恼了:“去去去,你还是老老实实找个活路,别去大老板面前吹牛皮,丢人现眼。”
诸鑫抓抓脑袋,算是应过了,继续看街景。
到了下午,冯经理叫了辆马车停在门房外头,说是要带诸鑫去巴蜀商行的大股东刘总家里。
王老头连忙上去解释:“他虽是凤凰人,其实没什么钱,那汇票弄不好都是假的呢。您要是带他去,可别把面子给丢了……”
“老子怎敢带人去骗刘总。”冯经理拍拍王老头的肩膀,“那姓诸的一身皮大衣就值老子几年工资,汇票也是真的,上头写着一串的零,实足大老板一个。”
王老头楞了一会儿,诸鑫从院里走出来也没看见。
“王师傅,行李还在院里头,晚上记得给我留门啊。”诸鑫大声招呼道。
“啊,好,好。”王老头一下也惶恐起来,举起手回应着,背却更弯了。
马车沿西河河岸一路向东,两岸树丛都已泛绿,空气里还有些许寒意,却没有北州那般刺骨。
“诸先生,北州这会儿还是冰天雪地吧。”冯经理主动找话来说。
“恩,对,隶州也是一片枯黄,到了信州就能看见绿色了。”一股酒香从鼻尖飘过,诸鑫找见了一家酒铺,几十个陶罐子摆在店门口。
“刘总府上有好酒。”冯经理反应很快,“您大约是酒量不错的吧?”
“喝得少,就在家陪老父亲喝一点。”诸鑫老实的说道。
“那您今天可得多喝一些了,刘总喜欢喝酒干脆的。”冯经理一脸认真的点拨道。
“长安城的前任和现任都喜欢喝酒干脆的。”诸鑫点头表示同意。
“呵,是说大皇帝吗?您真是说笑了。”冯经理觉得无趣,不再说话。
过了一道长坡,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对开红漆大门,足有五米高,青瓦檐悬山顶,门的两侧接着围墙,延伸出去足有好几百米长。
门前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大汉约莫有两米高,冯经理下了马车,低头哈腰的给他递上一张门帖。大汉看了一眼,把门贴扔还,一挥手,围墙上的一道小门被打开。
“走侧门?”诸鑫下了马车。
“您别介意,刘府上次开正门,还是郡守周侯爷的公子来访。”冯经理解释道。
“恩,没事,我不在意这个。”诸鑫笑了。
另一边与此同时,王老头正在偷偷摸摸的翻看诸鑫的行李。“有钱人还一个人出门?总该有点值钱的东西吧?嘿,还真有金子。”从包裹的角落里,他捡出一块金牌,上头刻着一个永字,反过来后面是好几行的小篆,看起来都熟悉就是读不懂。
王老头想了想,用白纸压在金牌上,压出痕迹了,再拿炭头一抹,把拓印好的纸张放在兜里,也把金牌放了回去。
他只是喜欢翻别人的东西,没有做贼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