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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华夷之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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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谢安府中宾客云集,谢安和权翼作为本次论学双方首领,并不算论学之士。晋国一方有张玄之、韩康伯、王珣、王恺、殷简之、殷旷之等;秦国方面则有苻朗、赵整、王飏、王永等。张玄之乃是江左十贤之末,但在座中已是高贤。王永乃是秦国已故丞相王猛的长子。谢安声明本次论学不可学旧儒寻章摘句,当切中天下学问之根本。谢安先对众宾客一一作了简单的介绍。桓玄等人也来参观此次论学,徐道覆听闻此次盛会,便不与孙恩等人去茅山,而与桓玄一道来谢府。徐道覆第一次来谢府,心中怀着敬畏之心。这乌衣深巷,王谢风流,江左名士,无不以登谢府为荣。谢安虽位居宰相之任,既是百官的领头羊,也是天下名士的领袖,即使是氐秦高傲的苻朗,在谢安面前自也不敢放肆,但苻朗毕竟是秦国名士中领袖群伦之人,如今在晋国诸位名士面前,丝毫不露半分胆怯。
  张玄之首先说道:“天下之大,有正有偏,周秦汉魏,一脉相承,晋受禅于魏,正统之尊。鬼方之于商周,匈奴之于秦汉,如暗星之于明月,宇宙纲常,亘古不变。”
  赵整道:“天下之大,有生有灭,周幽荒唐,遂灭于犬戎,汉高自大,遂困于白登,桓灵之后,中原内乱,十室九空,五胡入迁,贾后乱政,以致八王之乱,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因而刘渊起义于河东,石勒称雄于冀土,慕容氏辽东兴兵,拓跋氏代地称王,数十年间,王者无计,然天命有所归,盍稚源自周秦祖地,石虎迁之于枋头,冉闵之乱,太祖、高祖、烈祖率我族人西进关中,千难万阻,终成帝业。今大秦天王,顺天应人,厚德载物,天下一统,志在必得。”盍稚乃是氐族人自称,而太祖、高祖和烈祖分别是指苻坚祖父苻洪、苻坚伯父苻健以及苻坚之父苻雄。
  殷简之笑道:“苻坚若果如赵大人所言,那为何其称‘天王’而不称帝?”
  赵整道:“大秦天王乃是尧舜再世,之所以没有称帝,乃是因为我王谦虚,天下统一之日,便是我王称帝之时。”
  殷简之的弟弟殷旷之笑道:“那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尔等西戎,窃据中原,残害生灵,上干天怒,亡时不远,还妄想称帝,可笑可笑。”
  王飏道:“可笑的恐怕不是我秦国,我大秦天王宽仁大度,虚怀若谷,东纳慕容,西迎羌酋,北容匈奴,南怀巴蜀,尊制儒教,我等儒生进出宫门,包容佛道,道安王嘉皆为上宾。而江左之人,却本末倒置,崇尚虚务,清谈误国,听闻两位殷公子之父殷仲堪大人,三日不读道德经,便觉得舌根僵硬,还有殷浩将军,与他人清谈,废寝忘食,然提领七万大军北伐中原,却节节败退,一事无成。真名士也,真名士也。”
  殷简之、殷旷之二兄弟听其贬低父辈祖辈,早已十分愤怒,但既然是论学,也不可在这大庭广众失礼于人。韩康伯道:“王大人应该也知道,这清谈本源自桓帝灵帝之时,当时宦官乱政,陷害忠良,天下名士如李胤、陈蕃之辈,义愤填膺,以笔为刀,以口为剑,与阉党势不两立。而当时太学生勇敢地站在李胤、陈蕃一边,是清谈的主流,如若清谈果真误国,那么你秦国又为何重整太学?”
  王飏道:“韩先生是易学名家,自当通晓辩证,然刚才之言,确是前言不搭后语。太学之制,是为养天下之士,传承先圣之学,为朝廷输送人才,而不是养一帮故弄玄虚的闲人。我秦国太学,秉承两汉,非江左鸡笼可比。我所说清谈误国,乃是正始之音、林下之谈、元康之放、兰亭之闲,乃是嗜酒如命、服食五石、脱衣裸形,乃是自命清高、坐论天下、纸上谈兵。”因如今晋国太学置于玄武湖畔的鸡笼山,王飏以鸡笼代指晋国太学,虽讲得通,却自是有贬低之意。
  王导之孙王珣道:“王飏大人以偏概全矣,古往今来,确有高谈阔论之辈终沦为笑柄,然先秦张仪苏秦,三国公瑾孔明,那都是自负之人,尤其是诸葛孔明,自比管仲乐毅,庸人皆以为其好高骛远,然而孔明最后辅佐刘备,创立蜀国,成为一代名相,即使我高祖皇帝也对其下评语为‘天下奇才也’,那么在王飏眼中,孔明先生是否也是清谈之徒?”
  王飏道:“非也,诸葛丞相出自琅琊,本是北方之人,幼承家学,博览群书,非腐儒可比。孔明先生奔走南北,征战东西,又何曾有清谈之举?诸葛孔明乃是世所罕见的贤人,恐怕也只有我秦国已故的王丞相能比。”
  王珣道:“早闻王猛丞相大名,既然这位王永大人乃是王猛丞相之子,那么我有一言想问王永大人,不知可否?”
  王永乃是谦谦君子,道:“当然可以。”
  王珣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想问的是,王猛大人生于北海,长于魏郡,实实在在的华夏之胄,为何要助纣为虐,帮助氐人荼毒中原?于个人讲,我挺敬佩王猛大人之学识,但于民族国家讲,我却不齿于其行径。王猛是氐秦的功臣,却是华夏的罪人。”
  王永也不生气,道:“永嘉之时,北方世家大族南渡,而我等庶族势单力薄,只能留居北方,石虎之后,中原再次大乱,先公胸怀大志,立志辅佐明主廓清宇内,但东奔西走,没有一人肯听先公之言,直到遇到了今大秦天王,感其知遇之恩,辅佐其统一北方,消除战乱,使北方之民重见和平富乐,何罪之有?”
  王珣正要开口,却见王坦之长子王恺道:“王公王景略乃是大才,当年我岳父桓大司马北伐,进军灞上,关中百姓无不是痛哭流涕、箪食相迎,大司马求贤如渴,特地接见当时隐居华山的王猛先生,邀请他一同南下,然而这位王猛先生却不愿南下,偏要去寻氐人做主公,在下实在想不明白。如果你觉得这事蹊跷,你大可问座中这位少年。”王恺边说边指着桓玄。王恺娶了桓温长女桓伯子,与桓玄是郎舅关系。
  王永问道:“这位小公子是?”
  王恺道:“他便是桓大司马的世子,南郡公,桓玄桓敬道。”
  在座的晋国之人大多已认识桓玄,而秦国之人却不认识。秦人也是听过桓温威名的,想当年要不是桓温军中缺粮,恐怕氐人也守不住长安。
  此时苻朗道:“即使这个传言是真的,那也只能说明桓温大人并非王丞相所寻觅的明主。而华人效忠于他族,早有先例,如姜太公效力于近乎夷狄的周人,飞将军李广之孙李陵侍奉于匈奴,张宾效忠于羯人石勒,比比皆是,自炎黄以来,中国[此处的“中国”是一个历史概念,指中央之国,与如今的“中国”不是一个含义,望读者理解。]之地,本就是能者居之。晋惠无能,遂有八王之乱、永嘉南渡,我胡族之人世居中国,为何不能做中国之主?”
  王珣道:“春秋之义,内诸夏而外夷狄;左传有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后汉以来,我华夏皇帝有好生之德,允许四夷入居中土,然而你们却不知好歹,反客为主。如果当年惠帝采取了陈留江统的《徙戎论》,哪会有如今的局面!”
  苻朗道:“先生之言谬也,先秦之时,楚越亦是蛮夷,而如今晋国的地盘,难道不是楚越之地,谁是主谁是客?”
  王珣辩道:“大禹之时,便有九州之说,其中便有扬州和荆州,楚国、越国和吴国,当时虽与中原习俗有异,然皆受封于周天子,与尔等戎狄不可一概而论。五胡入华,杀戮不断,怨声载道,此乃华夏之悲。”
  苻朗道:“历来改朝换代,哪次不是血流成河?中原兵强马壮之时,又何尝没有残害四夷?秦始皇命蒙恬北击匈奴于河套,汉武帝命卫青、霍去病追击单于于漠北,魏武帝北伐乌桓,诸葛亮南征僚彝,又何尝不是侵犯他人土地,抢占他人妻女?我大秦天王继位以来,与百姓同甘共苦,对各族公平而待,如今长安城中,异族相欢,万国来朝,试想古往今来,有哪位皇帝是这般胸襟?”
  桓玄见没人说话,说道:“秦国天王自然是仁德之君,但我大晋皇帝才是天下共主。苻坚或可与白起、王翦相比,然我晋国上下,群英荟萃,文有谢公,武有桓公,秦国即使百万大军,又能奈我何?”权翼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小子竟有如此傲骨,非江左一般名流可比。
  却见苻朗道:“我早听闻当今晋国谢安大人、桓冲将军,皆是江表伟人,然我大秦国文武群臣亦如繁星,今日我见了江左诸贤,诸贤却并不去得长安,建康虽大,但不及长安十分之一。”
  桓玄道:“哦,是嘛,那我他日一定要去长安一游,看看到底是建康繁华,还是长安繁华。”
  苻朗道:“好,那我在长安恭候桓公子大驾。今日之会,本公子与诸位议论这华夷之辨,既然立场不同,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统一的看法。既然学理上咱们统一不得,那恐怕只能寄希望于战场了。”
  此时谢安起身道:“如果非要以战止战,我晋国上下定然奉陪到底,到时候再看看谁是真正的清谈误国。”
  谢安多年来也饱受清谈误国的讥刺,当年就连王羲之也颇有微词,谢安却岿然不动,终不改其志。
  众人离去之后,谢夫人刘氏从内堂出来,谢安问道:“这苻朗,你觉得如何?”谢夫人道:“夸夸其谈,不足为道。倒是桓玄这几句话,让我想起了他父亲桓温,想想还真有些像。”谢安笑道:“灵宝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你真这么觉得?”谢夫人道:“论识人,你比我懂。只是我听说,这桓玄并非桓温亲生······”谢安道:“诶,那些不过是道听途说,以后切莫再提。不过我到真觉得这小子不错,上次桓冲来找我,有意让桓玄与幼度女儿结亲,你之前不乐意,现在觉得如何?”谢夫人道:“现在看来,或许确是我对桓家偏见。要是幼度同意,我觉得过两年让他们成亲也是一桩好事。”谢安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眼下幼度在京口操练兵马,实在无暇管这事,我看这事还是先缓一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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