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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圣京,碧空如洗。宽阔的街道两旁,酒肆林立,各种小贩的叫卖声,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此起彼伏。
位于圣京城西南,龙首原北坡,有片一望无际的宫殿建筑群。这里就是如今的大汉中枢,皇宫所在,名曰:未央宫。
此时乃大朝会之际,未央宫前殿。大汉的开国皇帝威严的端坐在龙椅上。御阶下,王公大臣们双手捧着朝板躬身而立。一个穿着蓝色蟒服的老太监,手捧着一卷丝质卷轴,缓缓摊开。用尖细的声音,大声读到。
“传皇帝令,四子燕王赵峥,业已成年。今封为幽州大都护,北地节度大使,加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坐镇蓟城。三日后前往封地,不得有误,钦此!”
“儿臣领旨谢恩!”一个身着大紫色王袍,相貌英俊,身材魁梧,头戴远游三梁冠,脚踏六合靴的青年。从一侧出列,走到大殿中央,恭敬的朝着龙椅上的皇帝行了跪拜大礼。
“平身!”
“谢父皇!”恭敬的站起身,已是大汉北方实际领导人的赵峥,偷偷忘了眼龙椅上从小就最为敬重的父皇,心中竟是有些酸楚。这个从小就给自己最多保护的人,半年不到的时间已是两鬓半百,苍老了许多。
“吾儿!”龙椅上的皇帝慈祥的望了眼赵峥,有些感慨道:“自打前齐灭亡以来,这天下乱了以愈百年。十五年前,朕灭了暴梁,建立这大汉王朝,虽也是四处征战,但更多是希望用一代人的战争,换来天下太平。如今我大汉朝不仅仅是统治了汉河以北,更是将汉河以南,秦江以北,和咱们圣京所在的八百里秦川也纳于掌中。可是,那秦江以南,不输于我大汉的肥沃广袤土地,还在楚,唐,越三国手中。而那有着天府之国,鱼米之乡之称的蜀地,依然在伪蜀国的手中。我大汉要一统中土的路还长着。”
说到这,皇帝缓缓起身,慢步走下御阶,停在赵峥身前,慈祥的拍了拍赵峥的肩膀,继续说道:“数年来,朕和朝中大臣一直在为一统中土努力,也正因为这样,才会在三年前让你的师傅上柱国,侍中刘勋去汉中驻守。两年前,让你二哥秦王去江陵,三哥楚王去扬州也是为了一统天下做打算的。可咱们大汉西边,北边这漫长的边境也得有人守着。”
“所以开国以来朕让车骑将军,定西候驻于凉州,那里是我大汉朝的最西边,是河西走廊的终点,是连接西域,也是防御铁胡人的关隘。而卫将军,定北候驻于汉河平原的朔州城。汉河平原,那是我大汉的马场,是我大汉朝骑兵的根本所在,也是我大汉防御草原十八族的第一道关卡,一旦朔州城破,就是千里草原无险可守,草原十八族可以直驱长城之下威胁我圣京所在。十年前朕在云山以北建立了云州,设立了云州都督一职,由平西候守着,就是为了防御北原王朝那头野狼。云州建立之前,只有云山东麓的云关和八百年前秦皇修的长城可守。一旦云关破,北原的骑兵就可以兵临五原城下,接着便可顺云水直驱我朝北都晋阳。而幽州,一直是我大汉北边最为重要的关隘,防御着两辽和北原。年前,燕国公去世,这幽州之地也就没了主心骨。幽州辖黎州,渔州,辽州,富州,燕州,通州六州连着东海,又有燕山屏障防着两辽。西边了就是北地十六州。这两地加起来比这八百里秦川还要大。”
说到这,皇帝再次顿了下,再次拍了拍赵峥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两地可不单单是我大汉的屏障,也是整个中土的屏障。这两地要是丢了,可真的就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朕从朔州抽调三万骑兵到北地十六州,加上幽州原有的两万骑兵总计五万骑兵,加上两地步卒总计兵马十二万,朕全部交给你了。”
望着自己这位老父亲眼中满是期盼的神色,赵峥伏跪在地上,郑重地说道:“儿臣,绝不辜负父皇所托!”
“好,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平身吧!”
说完,皇帝转身缓步步上御阶,重新做回龙椅上,再次威严的扫视了眼殿中群臣,朗声道:“自开国以来,征战连连,百姓苦不堪言,士卒也需要得到修养。所以数月来朕一直和中书,门下商议。今日也有了定论。”说着皇帝对着刚才的太监挥了挥手道:“宣旨吧!”
老太监微微躬身,从一个小太监的手中接过一卷黄绸缓缓打开,稍稍润了下嗓子,大声读到:“天子有令,自大汉开国以来,征战连绵,民心思安。为顺应天下大势,安抚黎民百姓之心。从今日起除加强对铁胡,北原,两辽和草原十八部的防御外,大汉暂缓用兵。对内,实施中书省提出的修养生息之策。”
“一,劝课农桑。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农乃国之命脉。故,我大汉所辖各州府,要派官员巡视所辖之地的农事情况,将钦天监制定好的皇历,在这个月底前发到全国每一户的人家中鼓励百姓从事生产,让老百姓能够按照皇历上的四时节气,婚嫁耕种。”
“二,清明吏治。御史台将像全国一百一十八州派出巡查御史,监督官员依律行事。凡发现贪赃枉法,作奸犯科,维祸百姓者,一经查出,依律依法惩治,绝不姑息。”
“三,求贤纳谏。治理国家需贤能之士,需大能之才。为效仿前朝求贤之举,决定恢复终断百年的科举制。于今秋在京城举行殿试。各州府的学台,要把好府试关口,多选些有才能的寒门子弟,让他们能够来参加今年的殿试。让有才华,愿意为国家出力的寒门子弟,有施展抱负的机会。”
“四,军备之事。孙子有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大汉虽暂时不会主动对外用兵,然武备不可松懈。兵部要制定计划,加大士兵的训练力,各级将士要听从调度和安排。”
“上述四策乃立国安邦之计,即刻召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宣旨完毕,皇帝有些严肃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对着底下的王公大臣道:“诸位爱卿,上述四策,尔等要倾力为之。大汉立国不易,望诸位爱卿与朕一道同心协力,使国家长治久安。”
“臣等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皇帝点点头。然后看了眼赵峥道:“燕王,你也回府吧!这几日处理好京城的事,三日后也不用进宫向朕辞行。直接前往蓟城。退朝!”
说罢皇帝便离开龙椅,出了大殿。
等皇帝离开,宽大的前殿顿时热闹起来。各部官员均是笑容满面像赵峥表示祝贺。
在大殿中和那些个各怀心思的朝臣们虚情假意了一番,赵峥独自站在宽阔台基上,倚着白玉栏杆,望着离开皇宫,神色各异的朝臣们,微微一皱眉。
心道:“这燕王不好当啊!封王之前,自己还能稍稍避开这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可这封王之后是没法避了。刚才那些个朝臣们,有几个是真心来祝贺的。自己这些个兄弟间表面上不也是一团和气,可谁不在为将来做打算,谁不想坐上那把全天下唯一的椅子,就连自己也想啊。可要如何才在这暗流涌动的王位之争中占得一席之地?”
“自己那太子哥是个无德之人,时常在外寻欢作乐,甚至是看见稍有姿色的有夫之妇,也会强行占为己有。父皇对其一见也甚大。自己二哥,三哥,表面对其恭恭敬敬,可暗地里谁不想赶他下台自己上。但毕竟是太子,占着正统之理。手中还握着京畿四卫最为强大的虎贲和武威两只骑兵,不可小觑。”
“再说自己的二哥秦王,虽读书不多,但是打仗却有自己的一套,年初的秦州大捷就是他指挥的。如今坐镇江陵,领着江陵节度使职务,手下将士不下数十万。加上其外公,鄂国公手握京畿四卫的龙骧卫。如此势力,他能安分多久?”
“至于自己的三哥楚王,那是朝臣眼中文武双全的大才,又懂得礼贤下士,因此身边聚集了不少能人异士。传闻,这个三哥还与江湖中四大门派之一的天音阁阁主,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这天音阁虽大多乃女流之辈,可在江湖中的地位那也是超然的,一声令下,不知道江湖中有多少人愿为其卖命。如今这三哥坐镇江都,领着扬州大都督的职务,手握十万水军,防御着唐国,势力也是极具膨胀。”
头痛,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赵峥实是无奈。身在这样的漩涡中,如今的自己除了自保还是自保!自己可不比几个哥哥,生下来就有着强大的外援。自己的母妃不过是民间女子,因貌美被父皇看中,虽然得到父皇的百般宠爱,可是红颜多薄命啊,自己的母妃去世太早了。就凭自己手底下那不到百人的亲卫队,一旦遇到大变之时,恐也只能护得自己逃跑而已。幽州和北地到还有大军十二万,可那都是海市蜃楼般的存在,要想真正掌控这支军队,难,比登天还难。
考虑着日后艰难的道路,赵峥在无奈和期盼中度过了封王之后在圣京待的最后三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