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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庄派人找来李猪儿。他秘密对李猪儿说:“想必你还没忘你在十四岁那年是怎么被阉割的吧,就是当今这位瞎眼皇帝用刀把你的那玩意给来了一刀,然后抓把火灰丢在伤口上,搞得你鲜血如喷泉,几次昏死过去,疼了整整一天才苏醒过来,这苦痛经历你不至于忘了吧?”
“大人,你又提那件事干什么?”李猪儿痛苦地低下头。
“可怜哟,好好的一个童子居然变成了现在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唉!你整天为他穿衣整装,累得大汗淋漓,可他又怎么待你的呢。其实,在他眼里,你就是夜壶一个,就是他的鞭刑试验桩。我问你,你身上还有完整的肌肤吗?——如果再不干大事,恐怕你离死就不远了!你死了,估计直接就丢进垃圾堆拉到野外随便一扔了事。哎!”
李猪儿扑通跪下带着哭腔说:“大人可怜我,请指给我一条明路吧。”
严庄开门看了看四下无人,关门回来走到严庄跟前,把他扶起来耳语道:“晋王失宠,想自保,现在只有帮助那个众人切齿的大块头尽早去见他的光明之神阿胡拉,大家才有活路。这件大事只有你能帮助完成,你可有胆量?”
李猪儿一听惶恐不知所措。严庄上去就朝着李猪儿的背上使劲一拧,李猪儿疼得一咧嘴,随即闷闷的说:“我干!”严庄便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
当天夜里,李猪儿在送给安禄山的酒食中放了些严庄交给他的蒙汗药,他确信那肥猪已酣然睡下,才把他身边的闪着寒光的弯刀从刀架上取下来,然后出来把消息告诉严庄,顺便把弯刀递给他。严庄接过弯刀,交与身后的安庆绪,回过头来夸了李猪儿声“干得好”,又命他进去解决了那肥球,怂恿他要把平日那堆肥肉对他的狠都反施给对方。
李猪儿于是手执大刀蹑手蹑脚直入帐中,站在那肥球的象牙床前,屏息站了片刻。他把盖在肥球身上的衾被掀开,露出那肥硕的肚子,刚要举刀,鼾声如雷的肥球突然停止发声,接着就吹起了古怪的口哨,一时间把李猪儿吓得有些缩手。可当他想到自己所受的非人待遇时,怒从心头起,转过头举起大刀照着安禄山的腹部砍下去。顿时鲜血溅湿了帷帐,安禄山左右的两个女婢见状都吓得尖叫起来。李猪儿转过上半身用刀指向他们(他虽极端惧怕安禄山,但却完全瞧不起哪些婢女),吓得两人惊叫声戛然而止。安禄山起初没有反应,大概是蒙汗药的作用,待了一会突然疼得大叫一声,神志半清醒了,慌忙眯着眼睛下意识用手摸枕旁刀架上的刀,却没有拿到,他的睡意也疼得消去,于是就用手摇动帷帐的杆儿喊道:“阿胡拉啊!这一定是家贼干的!想不到我整天算计别人,我的家人却来算计我。我好恨呀!”说着就想翻身起来。李猪儿在他摇撼帷帐杆时就已吓得把刀扔在一旁,后退到墙角瑟缩。这时肥球的肠子已流出一大堆,他挣扎了半天,也没坐起来,不久喘着粗声又倒在床上。李猪儿觉得那肥球渐渐没有声息,才转过头来看了那边一眼,看到那堆肥肉已经不再动弹。呆了一会儿,他才试着慢慢靠近那堆血肉,把手慢慢伸到那肥头的鼻前,又把手放到自己鼻孔下对比感受了一下,再次放到那肥头的鼻子前试了试,仿佛真的感受不到有气流出入,这才跌跌撞撞跑出去,冲着严庄喊道:“我把他解决了,我把他……”严庄快步上前左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用掌重重砸向他的后颈,李猪儿随即晕过去。
严庄对着呆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安庆绪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叫人把他就地埋了,还想等尸体发臭招来苍蝇吗!”安庆绪这才回过味来,忙叫亲信进来。严庄指挥他们就在安禄山的床下挖了数尺深的坑,用毡重重包裹了安禄山的尸体,几个人推进去,上面埋了石灰粉和灰土,然后踩实再用泥封上,上面铺上大青砖。严庄严令宫中人不得向外泄露真相,否则乱棍打死。善后工作完成后,严庄向外宣布说大燕皇帝病重,诏立晋王安庆绪为太子。不久安庆绪即皇帝位,尊称安禄山为太上皇,然后才布讣发丧。入殓时,为了防止有人起疑生乱,严庄全部找来亲近之人完成,没有外人参与。诸蕃王和众将专有赞礼引导,没有机会近前验查。葬礼上也没有什么异常,只有史思明神情有些古怪。
安禄山死后,严庄给安庆绪操办正式即位大典,把他该说的都替他拟好。安庆绪性情昏庸懦弱,说话时语无伦次,严庄恐怕众人不服,所以事后轻易不让安庆绪出来见人,一切自己处理。安庆绪被弑父的阴霾所笼罩,每天以饮酒为乐。他平时称严庄为兄,任命他为御史大夫,进爵冯翊王,并加封诸将的官爵,借以笼络人心。
令狐潮在狱中一直等候严庄重新起用自己,可恰恰赶上伪朝易主的大事,没有人顾上他。他在狱中难免发些牢骚。结果有人把这举报给严庄,严庄对他本没有什么耐性,派人赐给他一小壶毒酒,说是先帝在那边很寂寞,托梦要人来陪,新皇觉得只有他比较合适。令狐潮一听惊怔了瞬间,随即大笑几声,连说了几个“活该”,索来纸笔,挥毫写下几行字,让前来行刑的人把它交给严庄大人,然后将毒酒直饮下去,随即七窍流血而亡。
行刑的人展读遗书,见上面写着如下字迹:
临终叹
阴阳二气本为空
宇宙初行混沌中
名利从来熙攘梦
尘生正似羽飘风
另外,他原本还想写一首奉劝世人的诗,结果只写出前两句,后面两句情急没想出来,这两句是:
妖冶缠绵夺魂索,孔方堆砌殓骨棺。
行刑的人看罢点了点头,随之又摇摇头,叹口气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唉!”又瞧了瞧那具已经僵硬的尸体说:“‘名利从来熙攘梦,尘生正似羽飘风’你临终彻悟,可惜来得太晚,不过倒是警醒了我们这些活着却跟死了没什么两样的人,人生似尘土,飘转如羽毛,我们会落到哪里呢?——算了,算了,谁又是那真正清醒的人呢?还是糊里糊涂梦游去吧。——这另外两句想必是感叹女人是祸水,金钱是屠刀?有意思,听倒腾古物件的人说,早先那钱币就是刀的样子,莫非古人铸钱就已经在警示我们?管他呢,刀就刀吧,反正都得挨一刀,不是我这一刀就是无常那一刀。”
据说这首诗在叛军中还广为流传呢。
七十九
张巡听到令狐潮已死的消息颇为感伤,自己原本保留着令狐潮的劝降信,想等到令狐潮势大难制时作为他的“罪证”来借刀杀人,如今已无用场。自己毕竟和他还有一段兄弟因缘,为此还专门为他写了篇诔文祭悼,连同那“罪证”一起在街口烧掉。
听闻安禄山已死,张巡替江山社稷松了一口气。他斥骂安贼狗彘不食,违纲作乱,罪不容诛。随即忧虑朝廷能否抓住时机,拨乱反正,尽早驱除腥膻,光复中原。
一日,张巡带人在街上巡察时看到一只狗猛追一只猫,那猫被追急,忽然转身翻滚,四爪朝上,用利爪挥击狗的下颌,把那条狗给惊得连忙倒退,冲猫狂吠但不敢上前。张巡突然觉得那猫的倒地挥爪功夫很有杀伤力,若再把猫的利爪变成螳螂的利爪,对付骑兵应该很有用处。于是找来雷万春、李辞、石承平等人,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让他们琢磨一套简便易学的小虎倒地拳,并找来军中铁匠,指导他们快速打造螳螂钩,让士兵手握螳螂钩倒地或蹲伏来削砍对方的人腿或马腿,而自己能快速翻滚躲闪。螳螂钩打造好后,他们几人先反复尝试,又让身手矫健的士兵反复尝试,然后再实战演练,不断修正,最终形成一套简便实用的拳术在全军推广。
元宵节临近,趁着敌情暂时放缓,为了活跃军中生活,张巡决定将多在寒食、清明节举办的“拔河”之戏提前到正月十五白天举办,让各营出一个代表队。各营热烈响应,紧张准备,反复操练。
上元那天,六支队伍齐聚,每队二百人,分为三组,每队观众(啦啦队)六百人,都列鼓以待。执法摆好一条长四十丈的大绳,两头各拴着两百条细一些的麻绳,在大绳的中间,立一面大旗作为界限。执法一声“备战”,两队跨步上前,拴好小麻绳。执法检查到位和违规情况后,手把铜锣,一声脆响,拔河开始。两队拼死较量,观众鼓声震耳,“绝力”“绝力”的喊叫声冲天,力士们面红筋涨,靴崩袜刬,可谓热火朝天,干劲冲天,鼓噪喧天。那时因参与人数比现代多得多,比现代场面更大,更热闹。
雷万春队最终获胜,参赛选手集体颈肩部披红绫,每人赏发通宝一文,啦啦队每人赏品茗一碗。
晚上,因战乱期间,灯火相对寥落。张巡为防意外,分派三组巡夜,通宵值班。张巡自己怕有突发情况,一直不睡;后来困了,就在几案前和衣假寐。鸡鸣惊起,思虑重重,不久红日初升,感慨顿生,于是提笔写下《乱时元夕》一诗,其句为——
昔日无阍禁
今宵火树稀
人随璀璨去
月趁寂寥归
冷雾生严肃
初鸣悚睏饥
多情杲日唤
攘臂诵《无衣》
第十二章守卫睢阳
八十
正月末,即位后的安庆绪决定打开局面,好让史思明等人不小瞧自己,命严庄等谋臣商讨打开局面的途径。众人商量来商讨去,觉得河北、河东战事胶着,须别开生面,另辟蹊径,最后选中睢阳(今河南商丘市内),因为中原争战,物资消耗殆尽,而那里是扬州、益州(当时各地贡赋扬州第一、益州第二)丰厚物资顺运河补给中原途中的最重要节点,同时又是拱卫洛阳的门户,于是任命大将尹子奇为汴州刺史、河南节度使,率领归州、檀州以及同罗、奚人多部人马共十三万,来进攻睢阳。尹子奇大体了解了那边的情况后,决定采取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围困洛阳,而在虎牢关歼灭增援的窦建德军,迫使王世充投降的围点打援或攻城打援法,所以大张旗鼓、浩浩荡荡直奔睢阳。
睢阳太守许远获知情报后急忙向张巡求援,张巡权衡再三,像现在这样互为掎角之势按理说可行,可一想到这次敌军声势太大,睢阳许远毕竟临战经验不足,万一城破,宁陵和雍丘便处境孤危,加上宁陵城池不够坚固,不利于长期坚守,一旦大兵久围,形势更险恶,最终决定率兵协守睢阳,于是回信告知许远。又修书让翟良辅速来睢阳,留朱珪驻守雍丘,告诉朱珪万一不如意,可带人来睢阳;留下廉坦守宁陵。
张巡有兵三千人,与睢阳合兵共六千八百人。张巡和许远都觉得兵卒数量太少,必须招募人马。一方面由许远从睢阳城中招募兵丁,另一方面由张巡向周边兄弟部队申请支援。张巡飞檄向许叔冀、尚衡请求支援。许叔冀览檄后思量再三,觉得叛军围剿睢阳的确关乎全局,如果睢阳城被攻占,叛军就几乎占据了整个河南,接下来就会移兵向自己,那时自己就会成为睢阳,同意派出一部分人马去驰援睢阳。尚衡心怀旧恨,不愿出兵,就回信一封,敷衍几句。
张巡推测尹子奇依仗兵威,必会骄兵生懈,于是决定先发制人,出其不意。他与许远商议,许远觉得近似以卵击石,不大赞成,可看到张巡似乎很有把握,也就不好阻拦,只是一再强调我军人员萧疏如冬枝,千万小心大量减员。张巡说此事后果自己承担,请许大人放宽心。许远说自己的手下可供张大人调遣,张巡说兵在精不在多,自己的三千士兵小试一下,万一不利还可有后继,先不劳动睢阳驻军。许远听后十分感动,说后勤方面只要所需,但说无妨。张巡说,本次出兵为奇兵掩袭,成败就在严密与否,请许远先不要将此事泄露,许远答应。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军需调遣方面的具体事宜,随后张巡秘密召集自己手下的将领亲自去考察掩袭截击的最佳地址,并派人火速从宁陵取回库存所有爆竹。午后,张巡带着十几名主要将领假托有事回宁陵,驱马出城。
晚上张巡一行才回来。这次勘察大有收获,回来的路上就定好了伏击地点——赵家洼,这村的南北都有大面积的泥沼,现在冰凌融化,无法过车马;村东有旧河道,早已被人们踩成较坚实而又平旷的河床路,那路又是东西往来的便道,车马经过比较顺畅,两岸有沙岗,沙岗不远处有树林,树林中可伏兵,加上这两天雾比较大,更适合阻击。单等摸清叛军接近这里的最确切时间。
张巡派出斥候不断传送敌军的行军轨迹,推测出他们最有可能在后天上午经过那里,他头脑中已经有了己方出行的最佳时间。
次日下午,张巡对外称要回军宁陵,许远还亲自带人送他们出城。他们往西南走了十几里后,停歇下来,等到一擦黑便直奔西北的赵家洼。
张巡将士兵隐藏在赵家洼村中,村里人躲避叛匪,几乎人去屋空,只有几个走不了的老人。张巡部署作战安排:让石承平部藏在村西蓣薯(白山药)沟中,明日负责毁掉敌人的粮草,每人携带草把一束,火镰一个,火箭一个,能近身就用草把,不能近身就用火箭;姚訚部负责在村中房顶上箭射、街道内截杀敌军;南霁云部、李辞部负责在沙岗两岸埋伏;雷万春部负责在村东稍远处的密林里埋伏,准备好爆竹、弓箭和绊马索,以截杀赶跑敌方骑兵,并负责盘察扣留从睢阳方向来的人,防止有敌方的探马回去报信,自己则在村西带着几十名精干亲兵暗中拦截可疑之人。安排妥当之后,把生姜片发给每位潜伏的士兵,防冷防冻。接着向士兵训示:明天早饭后进入各自地点,必须要藏严实,趴在村西蓣薯沟中的不能出沟,大小解要在沟中;藏在房上的必须预先找好蔽身的柴草;藏在树林中的更要纹丝不动,安抚好马匹,防止惊动树上的鸟暴露形迹。又再三强调,这次偷袭,目的就是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挫一挫她们的锐气,必须要保证我方少损伤甚至零损伤,不求激战硬拼,而是达到目标便迅速撤出,到村东会合,不能被敌人黏住;雷将军部要尽最大可能把敌人的骑兵给搞散,让他们不能聚合骑兵迅速追赶我们,而我们的骑兵要坚守到我们的步兵能安全撤离才能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