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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分,朱琰便缓缓醒来,梅蕊早已让菊清将肉糜粥凉在一旁,只待公子醒来便能吃上。
朱琰睁开眼睛,急急的看向身旁,宁盏一如既往的静静躺在那里,恬淡安静。
“她怎么还不醒?”
“时大夫交待过了,她中毒时日较久,自是醒的要慢一些的。”梅蕊垂下眼眸,乖巧的回答。
“公子饿了吗,肉糜粥已经凉好了。”
朱琰摆摆手:“暂且不用,她睡了几天几夜,一定饿坏了,等她醒来让她先吃吧。”
梅蕊不再言语。
“客人们都安置妥当了吗?”
“嗯,后院客房众多,都是随他们挑选的,现在正在偏厅用膳。”
“如此便好。”朱琰皱眉:“廊下鸟笼是何用意?”
梅蕊一愣,随即恭敬的回道:“那是信鸽的住处,我已经让兰心她们收拾了。”
“下次别再大意了!”朱琰语气中稍带一丝责备。他起身坐起,头发有些凌乱。
梅蕊自然的从梳妆匣中取出梳子,想替朱琰整理一下发冠。
朱琰让开,有丝尴尬的瞄了眼宁盏,像是被抓了个现行,他干咳一声,顺手接过梳子,对梅蕊说:“让阿德来吧。”
大概时乐早已将宁盏即将醒来的消息告诉了大家,几位吃过晚膳便有说有笑的到了东厢房,素拓城天黑的较晚,此刻一缕阳光正暖暖的射进屋中,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艳丽的脁金色。
“姐姐醒了吗?”方如月急急的走上前去探望。
宁远与白郢也一前一后到了床前。
宁盏一直听着有人在浅浅的叫她的名字,她在心中应了几十回,用尽力气想将手摊开,她甚至闻到了肉糜粥的香味,听到他说待盏盏醒了便可吃了。
她在心中感激的想:朱琰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他是知道她很而且非常饥饿。邺城围困时便不曾好好吃上一顿饱饭,三哥中箭后更是。想到这里,她忽然心中大恸。
为何所有人都不在了,偏偏她要活在这世上?
她的亲人们一死便一了百了,唯有她不得不面对欺骗谎言与滔滔皇权。
三哥临死前对她说的话早已铭刻在心,她心中默念:“父亲,三哥,若你们在天有灵,请保佑我好好活着,我一定会替你们昭雪天下。”
几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笑,她很想摆摆手,让他们别吵了,却觉得全身酸软,胸口一阵绞痛袭来。
“姐姐好像要醒了!”方如月停止说话,宁盏翘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几下,眼珠似乎在轻轻滚动,朱琰心中欣喜万分,当着众人的面,却不好过份表现,他握住宁盏的手,手指温度在掌心中流转,似乎指头慢慢张开,她努力了几次,终于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微微张了张苍白的嘴唇,吃力的吐出两个字。
“粥......呢?”
朱琰无语。这女人醒来第一句挂念的果然是粥。
他将她慢慢扶起,拿了一只枕头垫在身后,倾斜着坐了。
方如月端过肉糜粥,坐在床沿,温度恰好。朱琰看了她一眼,默默接过瓷碗:“我来吧。”
宁盏张了张嘴,无声问道:“你会吗?”一个皇子,再不受宠,也干不来这种伺候人的活吧,别再刚醒来又被噎死了。
“....”若不是念她大病初愈,他真想敲敲她的头。
梅蕊心中一酸,宁盏怎么会想到公子曾吃过那么多苦,她以为的他一定是从小锦衣玉食,众星捧月吧。
朱琰不自然的望了周围一眼:“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几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梅蕊已顺从的起身送客,大家见宁盏已然醒来,朱琰又是熟人,也不便在人家地盘上撒野,便只好鱼贯出门,素拓的黄昏晚霞万丈,美的不可方物,梅蕊早已安排兰心领了他们出去四处逛逛。
屋内仅剩下了他们。
朱琰用银勺舀了一勺粥,喂到她嘴边。
宁盏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位男子服侍,他坐在那里,眼角眉梢都是暖意,这次穿了一件海冬青居家服,领口绣着细小回字纹,愈发衬托得他美如冠玉。真是秀色可餐呐,她不禁吞了吞口水,一幅花痴模样,囫囵一口就把粥吃掉了。
“你一个姑娘家吃相怎么如此差?勺子都要被吃了”朱琰皱皱眉头。
“饿死姐姐了!”香糯的肉粥滑下肚,宁盏只觉得食指大动,她一向对于吃并不挑剔,但是却不可一日断粮,当初在漠北粮尽水绝的日子,她硬是跑出去猎杀了几只路过的倒霉的鹰来吃了,那味道可实在是不敢恭维。
不大会,宁盏便风卷残云,吃罢,咂咂嘴,一脸满足的躺在了床上。
朱琰肚子咕嘟咕嘟的响了起来,宁盏讶然:“你还没吃?”
他点头:“这不光顾着伺候你了。”
宁盏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伸出手扯住他的袖子,往上拉了拉,布条包扎处便露了出来。
“疼吗?”
“大男人怕什么疼。”
“谢谢你。”
“你打算怎么谢?以身相许?”朱琰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
宁盏叹气:“你总算正常了。”
“以后打算怎么办?”两人竟然异口同声的问。
宁盏透过幔帐看向窗外,桌上蓝紫小花开到荼蘼。她叹口气:“我竟然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你那边处理的如何了?朱放的伤势怎样?”
“他即使活下来,也是半个废人了,射箭之人三箭齐发,抱了必杀之心,一箭中胸口,稍微偏离了些,不然即使便要了他的性命,一箭正中腰际,如今怕是站不起来了。”朱琰垂下眼眸,朱放与璟相斗多年,他隔岸观火,其实朱放并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说到底都是皇家兄弟,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他难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宁盏叹道:“他不过是成了废人,我三哥却再也回不来了。”
朱琰抬头,讶然的盯着她:“你三哥?”
“嗯,就是当初白郢救下的那位病人。”
朱琰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他不是宁玄?竟然是你的三哥,可是他又是怎么不...在了?”
“不说了,无论是谁,他已经离开了。”宁盏不愿再次提及伤心事,大山虽然苏醒不过短短时日,却是冰冷战场上唯一的温暖了。她摸摸怀中,未成型的小木头人早已不见。
“伤好后,你要回北凉吗?”朱琰调转话头,他心中即使万般不舍,却也不能强行留下一个邻国的将军在府,尤其,还是刚刚自已皇帝老子去欺负过的国度。这也是他为何没有亲自出面去营救她的缘故。
天底下大抵也只有自己知道时乐的去处,那老头儿这时候怕是早已离开素拓,远走高飞了。
“总是要回的。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宁盏说了句模离两可的话。
她的目光游离,穿过雕花窗棂,远远的望过去。
故国在望,有人在翘首等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