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柏凛按响门铃，苏家的保姆打开门。
　　她进了屋，接着跟面色苍白的苏老爷子打过招呼，便上楼去找苏涵。
　　“小苏。”她转开门把手，对里面叫到。
　　苏妈妈从房间深处走了出来，手里和胳膊上搁满了厚厚一摞礼服。
　　“柏凛来了。快进去看看吧。涵涵的婚纱都穿不上了，这现在这些又都没有合适的。”苏妈妈叹了口气，摇摇头自言自语道：“造孽啊。”
　　而后便迈着沉重的步伐出了门。
　　裘柏凛目光深深看着苏妈妈离开房间。
　　反手掩上门，来到床边。
　　怎么了这是？
　　苏涵穿着一套她勉强能穿得上的婚纱，孤零零坐在床头，不停的抽泣。
　　她走过去，把手搭在她肩上安慰她。
　　“怎么了？”她停了停，拍打了几下她的肩头，继续道：“婚纱不好了不要紧。你看我这不就来了嘛。嗯？对吧？好了。不哭了。”
　　她往床里坐了坐，抱住了因哭泣而肩头抽动的苏涵。
　　“好了，好了。不哭了。”她像是哄小孩子那样，不断轻轻拍打她的背。
　　许久，苏涵才抑住哽咽的嗓音，语不成句的发声：“刚才你来的时候，摔了一跤。总是出血……我怕孩子……”
　　裘柏凛从她身上起来，深邃的目光扫过她的腹部，语气冷峻：“怎么回事？”
　　“不知道。之前也有，不过不很多。今早你还没来的时候，我喝了药。又摔了一跤，就，就看见有血……”她语不成句。
　　“去看了吗？”
　　“去了。不过……医生说，可能孩子保住的可能性……”苏涵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噤了声。
　　裘柏凛会意，低眨睫毛，眼神飘忽。
　　没有出声。
　　怎么会这样？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会这样？
　　苏涵抱着膝盖哭了出来。
　　她崩溃的号啕大哭。
　　裘柏凛看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被眼泪染的通红。
　　说了声抱歉，急急去了阳台。
　　她靠着阳台栏杆，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
　　她虽然不懂做母亲的心思，但她懂她的心痛。
　　十多年的时光，让二人缔结出无懈可击的友谊。
　　裘柏凛哭红了眼角，鼻尖泛着微红。
　　风刮过来吻干了泪珠，包裹着她走向苏涵。
　　苏涵哭的终于无泪，只是抱着嫁衣干坐在床头上。
　　房里有新贴的红双喜，新置办的内饰，红色的床……一切都显得真么美好，可偏偏上天要开这个玩笑。
　　苏妈妈端着红糖姜茶进来，给苏涵放到床头上。
　　“孩子，你要是觉的受不住，就告诉妈妈一声。咱去医院，啊？任何事别忍着。”苏妈妈坐在苏涵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
　　眼眶却也泛红，声音也是哽咽。
　　“妈知道你疼爱这个孩子，但是你也要知道，身体才是本钱啊。你爱孩子，这妈知道。
　　但是，女儿，你也要知道，妈也爱你啊。你也是妈的孩子，是妈最亲最亲的骨肉。妈从身上掉下一块肉来，造就了你。如今你无论是为了谁。
　　为了我也好，为了米连也罢，你都必须做出最对的决定，明白吗？”苏妈妈语重心长。又鼻音厚重。
　　苏涵痛苦的阖上了眼睛，扼住心底的翻涌，眉心紧皱，指尖抚着小腹，微微颤了一下。
　　回到：“我知道。”
　　撂下这三个字，苏涵放下嫁衣准备下床。
　　结果脚才刚沾地，就眼前一黑，脸色一白，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裘柏凛眼疾手快冲过去接住了她，随即火急火燎的冲外面大喊：“快来人啊！来人！”
　　苏妈妈显然也吓得不轻，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摇着女儿的肩膀：“涵涵！涵涵！涵涵你醒醒啊！涵涵！”
　　苏老爷子紧紧赶上楼来。一问之下，两眼一抹黑，重重栽到了地上。
　　一时间，整个苏家乱的不可开交，成为一团乱麻。
　　剪不断理还乱。
　　医院，裘柏凛和苏妈妈焦急的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
　　米连接到电话，匆匆赶来。
　　连身上穿的婚礼时的西服，都没来得及脱。
　　“怎么样？”他迫切的问她。
　　“还没出来。”裘柏凛回。
　　米连痛苦的把手插进头发里揉搓着，靠到墙上哭的泣不成声。
　　裘柏凛和苏妈妈知道他的脾气，也没去劝。
　　就让他自己在冰冷的地面上。流着生平以来哭的最严重的一次的泪。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主刀医生走了出来。
　　“谁是苏涵家属？”
　　“我！”“怎么样？”“这里！”三人同时开口。
　　“是这样，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孩子保不住了。而且，孩子是个死胎。”
　　死胎……
　　米连再也听不下去，转身狠踹一脚墙边的座椅，背影落寞的出去了。
　　“啊？”苏妈妈瘫软在地，幸亏旁边有病人家属扶了她一把。
　　裘柏凛望着手术室的绿灯，久久不能抽离神思。